“那么您今天的实验似乎并不成功呀?”在我等待大家思索的时候,又是一个声音响起,居然还是上次那个打断我的人,“在他的意识里还共生了一个带孩子的母亲,吴心。”
“先生,您能不能不要在银大夫讲述实验过程时打断,这样很不礼貌!”在第一排的一个男子站了起来,不满地看着刚才那人说道。
那人目光更加躲闪,我笑了,摆摆手说道:“没关系,今天也算我回答众多声音的时候。我没说过实验结束吧,现在只有一个本体和一个第二人格,这样的案例一抓一大把,我想任何一个学过心理学的博士都会治疗。与治疗十个人格相比,难度系数是不是大大降低了?各位放心,我的第二阶段治疗也会很快开始,不过,我会让我的学生去完成后续治疗。”
笑声再起,掌声也响了起来,似乎是对我的支持,也是对不礼貌提问的回击。
有个人高高举起了手,我点了他,他说道:“银大夫,我很好奇您是如何计算,哦!不,规划出每个人格死亡顺序的,我们都知道人格的不确定性是我们身为心理医生,对病患最难治愈的部分,您的治疗方案在当时我觉得不亚于天方夜谭,甚至有些荒谬,一个环节出错,将会导致的后果显而易见,您所创造的密室将会崩塌,所有的人格趋于自保,将会直接夺取本格,这个病患将成为魔鬼,亦或者直接成为一个疯子。”
我长长地出了一口气,他继续说道:“但是您成功了,我不认为这种成功是侥幸,毕竟在我看来您押上了所有的荣誉,甚至是职业生涯,您如果没有一个万全之策,一定不会进行今天的公开实验,我说的对吗?”
我点点头,眼神飘向了窗外,临近日落,太阳早就敛去了刺眼的芒,变成一个金灿灿的盘,四周的云慢且红,钢铁城市的冰冷却带着诱惑。是该到了饭点的时间,我却不感觉饿,因为这是我的高光时刻,我没想到的是来得这么无趣。
“这一年来,我只做了一件事儿,就是了解,了解每一种人格,我知道他们怕什么,喜欢什么,又在什么情况下会占据本格,正是因为了解,所以,我知道如何控制。就比如我之前说过,他到酒吧门口一直盯着别人的桌子看,那个人格不是外国人James,而是人格卓一。”我说道,“再比如,当我发现他拿着烟,不吸只是闻的时候,那是囚犯石小磊的人格,而不是吸毒女田君的人格,因为他在做选择时,表现出了怯懦和犹豫不决。”
“不!银大夫,我想您还没有正面解答我的疑惑,我想学习细节。”那人再次提问。
我挥手示意他坐下,说道:“那我将会讲一个很长的故事。我想您坐着听,会比较舒服。”
大伙儿都笑了,那人倒是很大方,坐下后,说道:“您第一个杀掉的是微商女嘟嘟,是如何设计,又如何成功的呢?”
我说道:“嘟嘟是一个被本格所讨厌的人,也是被其他人格反感的人,再我与病患交流的时候,这个人格是第一个跳出来的,她会跟我说很多,让我也很厌烦。”
观众中有了一两声窃笑,“那不应该成为你设计的原因吧?”
说话的人居然是我的导师,我看到他居然也拿着一个本子记着什么。
我有些不好意思,说道:“是的!我注意到一个细节,当嘟嘟说的足够多的时候,这个时间大约是在二十五分钟到三十分钟之间,会因为情况被第二个人格抢夺走本格的掌控权,每次都是如此,那么我有理由相信其他人格并不待见嘟嘟。”
又有人举手,我认得他,也是我的同行,我点点头,他说道:“银大夫,您的说法不成立,因为讨厌,心生杀意,这看似正确,可想法与做到是两回事儿,他的本格中有怯懦的一面,除非某种事情需要掩饰,否则,要让本格清除另一个人格,你我都知道本格的自我防御机制,要想清除非常困难。”
我点点头,说道:“是的!您没有注意到我说过的话,嘟嘟每次都是第一个跳出来的,你们看了病患的个人卷宗,那么应该清楚本格是个十分内向的人,他不善于交际,只有嘟嘟是他的‘嘴’,也是他宣泄内心想法的一个途径,所以,在我方案中,嘟嘟是第一个要被清除的人,因为我要打开患者的心门,我要让患者直面自己的问题,也要病患暂时将嘴巴封闭,从而才不会让其他人格因为反感惯性抢夺本格的意识。”
众人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这时,一个外国人举起了手,我点点头,他说道:“银博士,我注意到一点,您的设计方案中给每个人格不同的死法,这是为什么?为什么不可以让他们直接死去?比如,密室的下方直接是海。”
“意识加深理论,当我们不断地在某个人面前强调一件事儿,那么这个事儿会潜移默化地让实验对象认为是真实的。”我不假思索地说道,“我创造了密室狼人杀游戏,那么死亡就必须呈现出来,如此,才能让其他人格相信游戏是真实的,这样他们才能在游戏中沉浸,不会去想为什么会在这里,而这样的死亡,也是真实的消除,我可不想我的病患消除的人格再次死灰复燃。”
“您成功地让杀戮再现,难道您的病患真的是一个具有杀戮天分的人吗?”还是那个外国人。
我赞许地点点头,不愧是外国人,他们的思维方式真的和我们不一样,这样的细节和脑回路也只有他们能想到。我说道:“很简单,我会带着他看米国恐怖片,在关键时刻,我会停顿几秒,让那个画面在病患的脑海里留下印象,不得不说,米国导演的恐怖片到现在对杀戮的再现能力,其他国家任何导演都做不到。我不需要去让病患体验杀戮,而只是要他记住画面,所有的重现不过是他大脑的应急反应。”
又是一阵哄笑,这个外国人显然没有朝着讽刺的角度琢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