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乃回首,福身行礼。
他道:“你近些来,孤有话与汝说。”
“善,天子请言!”我复礼低語道。
史官在记,夫人还未告退。
他让我緊隨其后。
回宫时,问了我一个问题。
“玉华,可曾想过‘鸿鹄’二字?”
我彼時家道中落,慘遭暗害。有人于其間保我,入宮掖為奴。
眾皆稱我玉华。
語即小巧玲瓏,聰慧可愛。
“女婢不明,望天子明示意!”
“莫怕!”他见我有些紧张,忙安抚,扭头朝向宫外道。
“无拘无束、自由自在。当鸿鹄也。……汝,可愿出宫耶?”
“君上何出此言?”
他自腰侧解玉缀,其有一平安如意扣,他将其送入我的手心。
道声,“去罢!”
而后不再回首。
将远行,缀平安扣以送之。
明明我们的年歲相差无几。
我却能感受到他的悲伤与无可奈何。
他是上天之子,有责任担当,不可能够随心所欲。
天下重任集于一人。
可想而知,是多麽的……(劳累,疲惫不堪)
原来,他也是會羡慕普通人家子弟的!
我道了声谢,行了礼仪。而后目送他离开。
其實宮廷處可保我一命。倒也不假。
他要放我出宮麼?
待他走远后我才准备离开。
先前君出后未离。
故,我又遇他。
适才朝庙上我望公子发呆,他唤我为他添茶,转移视线。
只道:“小华儿......为何躲我?”
未婚夫麼?自小青梅竹马两小无猜?左不过过往云烟,不可捉摸罢了。
我不言语,他知原因的。
我行了礼。而后拜退。
青梅竹马、两小无猜又如何?还是不能够在一起。
因为,地势甚高,得天独厚。他不止一个女子陪于身側。
且绝非余之良配。
转身匆匆而过……
不想在花苑转角处见到之前凝望的公子,我见是他,手一松落,慌慌忙忙间掉下东西。
即将落地时他接住了。
“淑人,汝……”
我接过平安如意扣。
一时间,四目以对两相莫言。我福身道:“谢过君子!”
他笑了。是那样的美丽。我心动不矣。
那一身熏红色长袍,远游冠覆于发上。
身姿独立的公子。
他缓和笑道:“淑人下回小心便是,无需向寡人言谢!”
对,孤家、寡人。
那么他…便是诸侯王了。
我想……
“敢问王上可有拟定夫人耶?”
他转身回首,了然。
不语而笑。似为我的无奈,摇头失笑。
他离开后。
我看着他离去的步伐。
视线紧随。
未敢放松丝毫。
后來新帝繼位,朝政為權相把握。
原先放我出宫的那人被免去天子位,流放。
另換他人繼位。
私放女奴。罪過一。
他好不容易打擊到的大家族,剩下的漏網之魚被他放了。對一些人不起了震懾作用。卻如何之?
於是羅列罪名。流放天子于北疆。
一生孤寒,久久莫能回還。
我自從離了宮,流落輾轉民間。
江湖四海無限寬廣。
我流浪再三,只爲尋覓自己的一番天地,一方安寧和樂的家國天下。
後來去了畫舫香苑。
就在那裏安居落下。
因為我的身份,以及世家原因。
某些人覺得,至此已仁義盡至了。這樣已經很對得起我,以報當年家父母對他之恩。
於是我便決定在畫舫上度過一生。
從此天涯海角,各自相思。
再不見也……
笛声清透,凉笛弄晚。
我轻轻地吹着,忧思无限。
君,如何再遇他呢?
却怪那时失言,不知分寸进退。
毕竟终身大事。
我实在是太强人所难非要他答出心仪的女子。
他不知我喜欢他。
而我亦不想他為難。
就那樣離開了。
家國重責終究抵不過權名地位重要。
為了天下,負了她……
宴會重逢,當如夢似幻。匪夷所思。
猶如南柯一夢,頓覺遲悟。
我們都已有命定之人。終究是……錯過了
――
李姓
琉璃(球)君,小字煦
號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