疏亥出城时顺便买了一点苏合香,为晚上能安稳入睡,辟恶除邪、也防止蚊虫。
惜空酒肆的二楼是客栈,正门颇为狭小,又经营年久,招牌灰暗但古色古香,虽看上去不甚明艳,不过走入之后,里面却甚是宽敞,尤其二楼,深幽曲折,有很多客房,也干净整洁。疏亥回到酒肆,就径直上了二楼回到房间。
但不一时,疏亥就飞奔下楼,对端坐在柜台后的精明的掌柜大声道:“贵店有贼!”
掌柜一惊道:“哪有这事!”但瞬间缓和语气关切地问疏亥:“鄙店声誉颇佳,莫非公子丢失了什么财物?”
疏亥此刻也冷静下来,道:“包裹不见了。不,不是全不见了,书籍和衣袍散落在地,但几张小额银票和一镒金子不见了。”
掌柜听得丢失金额颇大,一边安抚疏亥,少时会陪同他一起报官,一边询问店铺伙计和仆人,是否有可疑之人进入客人房间。
众伙计仆人皆摇头,称并未见旁人进入疏亥房间,晨起侍奉疏亥的伙计也说疏亥早上预付了一天的房金便匆匆出门,他也一并出来房间,亲见疏亥锁了房门,白日并未留意有任何人进出。
疏亥也回想到早上走的匆忙,但确实锁了房门的,因适才进屋开锁时并未见到房间门与锁有任何异常。忽然一念又起,晨起,开窗,走的匆忙,窗户未关,但,适才进屋,窗户紧闭。
疏亥立即回到房间,重新仔细查看,留意到除了银票、金锭,早上在桌边写的一页信纸也不见了,书籍也似乎都被翻阅过,不仅如此,凡写有疏亥姓名的那页书纸也均被撕掉了。疏亥心头一紧,知道此事远非盗窃金银一般简单,一定与他追查宓青奇宝案有关,但此事他只是暗暗查访,究竟是什么势力也在追踪,他们到此真正的目的一定是为了失踪的侍女兰膏的画像。
暗查一事却不宜惊动官府,可无奈此行长安盘缠都在此,不得不报官。疏亥决定只告知银票和金锭失窃,其他只字不提。打定主意后,疏亥准备下楼随掌柜一同去报官。还未走下楼,就听得楼下大堂有一落魄书生怒气大叫道:“谁……谁牵走了我的驴!谁牵走了我的驴!!”
只见掌柜慌忙地拉着书生的衣袖,将他连拉带请地拖到旁边雅间,并让伙计速速端来醒酒茶。一边喊了几个伙计去马房查看是否还有丢失的马匹和驴,并且招呼剩下的伙计速去楼上客房逐一询问其他客人是否也有丢失财物的情况。
不一时,伙计们回报,再未有其他客人有失窃的情况。疏亥走下楼来,一瞥还在雅间饮茶的落魄书生,只见他容貌清秀,年纪虽轻,却形骸落寞,满面愁容。
掌柜看到疏亥下来,已恢复平时精明的面孔,忙笑着迎了上来,见疏亥打量着这位落魄书生,就道:“这位是罗公子,洛阳人士,交游广泛,阅历丰富,幼时也精读典籍、经典,但连年科举不第,每年到长安考试都在这里住几个月,有大志而时运不济,追逐功名的心虽未完全消逝,但常常酒醉终日以对惆怅,今日又丢失坐骑,怪道刚才失态。”
疏亥点点头又摇摇头,思忖这是一个失意的人,自己也何尝不想尽快科举入仕,但宓玉奇宝案牵连父亲,此冤不破,何以入仕。
掌柜安排好一伙计在柜台入账结账,他自己则在一边速速写好诉状后,就扶着还有些醉意的罗公子和疏亥三人出门一路徐行,此时太阳初下,稍稍凉快些许。一路上掌柜见二人均闷闷不乐,就劝慰他二人道:“听说新来的长安县令明察秋毫,断案如神,两位失窃的财物一定会找寻回来的。”
到得大堂,只见高台处摆着一张案桌,新任梁县令端坐在桌后。身着绿色圆领窄袖袍衫官服,头戴幞头,一边抬手缓缓捋着美髯,一边专心看着衙院主簿递上的诉状。因两位公子均有功名在身,只略施一礼,掌柜对县令又深施了一礼,将前后详情陈述一番,梁县令点点头,又请两位公子分别陈述一番,县令则侧耳细听。听罢思忖片刻,又道:“本县已知梗概,也会在律法许可范围内尽快办理此事。你等先回,少时县衙会到现场勘查,请务必封锁失窃现场。”
三人称谢,先行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