蛤蟆一出笼子,当即跪在梅朵跟前,哭哭啼啼地说:“你不知道当初我有多动心,你说你给我三百万,让我做回好人,可我不能对不起老大和二哥啊!结果呢,你少花了一百万,买通了两小弟就跑了。二哥改头换面消失了,白老大拿着三百万美金和美少女双宿双栖了。我蛤蟆忠心耿耿,只讲一个江湖道义,反倒在这儿蹲水牢啊……”
梅朵想扶他起来,蛤蟆却两手抱紧梅朵的双腿说:“梅朵,梅老大,我以后就跟你了!你让我往东,我绝不往西!你让我夜半三更死,我绝不苟活到天亮!你就收留了我吧,梅老大!”
梅朵看着白子雄说:“天啊!我……我最见不得男人哭了,要不,你就让他跟着我吧?迪庆绑架案之后,你又把我绑到了这里,真不知道以后还会遇到些什么事情。就让他跟着我吧!可以吗?”
白子雄想了想,问了个问题:“只要他老实回答,花五千美金买个手机,究竟给谁打电话?我要听实话!”
“听见了吗?说实话!”
“我……”蛤蟆稍稍犹豫了一下,说:“我那天一着急,的确是想打电话给梅老大,让她赶紧回杭州。可拿到手机才想起,我压根不知道她的手机号!花那么多钱买个破手机,一个电话都不打,我哪儿甘心啊?就试着给白老大打了一下,结果通了,就是那冬冬接的,听声音应该是犯毒瘾了,一个劲地喊‘给我,快给我’。后来就挂了。”
白子雄让馥郁查过蛤蟆所打的号码,确实是白松年的手机号。白子雄哼了一声:“你以为毁了手机折了卡,我就查不出你打给谁了吗?那天二三十鞭下去,你就是不肯说实话。你敢通知我想要的女人赶紧跑,你今天必须给我一个理由由。说!为什么?”
梅朵真怕蛤蟆情急之下编不出像样的,正想替他圆场,结果白子雄再度拔出枪,顶住了蛤蟆的脑袋:“赶紧说,为什么要跟我作对?”
蛤蟆急中生智,闭着眼睛吼叫:“我就觉得,一个劝绑匪回头是岸做好人的女人,一个长得比花还动人的女人,动不动就拔枪的雄哥你……你不配拥有她!就这么简单!”
白子雄怒问:“我不配?难道你就配吗?”
蛤蟆回答:“我从不做白日梦!我就配给梅老大提鞋!不行啊?”
白子雄唰唰两下,收起了枪:“提鞋你都不配!”
梅朵白了一眼白子雄:“臭显摆什么呀?打也打了,关也关了,你想知道的他都实话实说交代了。现在,他是我的人了!”梅朵扶起蛤蟆,说:“别一口一个老大的,江湖气太重,以后叫总裁。”
“是,总裁!”
“对了……”梅朵站在白子雄和蛤蟆的中间说:“蛤蟆,你从现在开始,就是我的员工兼保镖,头一年的试用年薪十五万。由于我是被白子雄三更半夜绑来的,除了睡衣什么都没带。你待会跟我回去后,洗个澡换身衣服,然后跟白子雄预支你一年的年薪,我呢先花你的钱,等和韩哲联系上了,连本带利还人家二十万。听明白了吗?”
“听明白了,总裁!”
“走吧白子雄,你想让林子里的刺扎死我啊?”
白子雄足足愣了半分钟,花枪走近说:“雄哥,嫂子可真有大姐大的范儿!”
白子雄幽幽地说:“是啊!我的百变女神啊!”
三楼的客房里,蛤蟆洗澡出来,阿珠就给送来了替换的衣服,还有外服的YN白药,和内服的消炎药。蛤蟆剪发修面,白衬衣黑西服,既有公司白领的风度,又有职业保镖的气质,梅朵看了就说:“不错,真不错,这才像个男人!”
蛤蟆呵呵一乐,问:“那我现在就去找白子雄要钱吗?”
“现在就去!”梅朵想了一下说:“我陪你去!”
蛤蟆敲了敲白子雄的书房,开门的是伪娘。梅朵看伪娘上穿粉红色衬衫,下穿淡绿色长裤,忍不住夸他:“亲,你还敢再漂亮点儿嘛?”伪娘听了心花怒放:“我…..我这样穿,真的很漂亮吗?”
梅朵坐在白子雄的对面,问:“各说一句,来形容一下怎么样?”
白子雄很有兴趣:“好啊,谁先来?”
蛤蟆抢着说:“女士优先嘛,当然是我家总裁……”
白子雄噗呲一笑,蛤蟆马上知道自己说错了。
梅朵白了他一眼:“你以为这是抢答竞赛啊?”
“那你想怎样?”白子雄问:“改成男士优先?”
梅朵眼珠子一转:“石头剪子布,谁都不吃亏!”
“三岁小孩过家家啊?我先来吧,让我想一下……”白子雄说完,盯着伪娘看,过了一小会儿,就说:“粉妆玉砌面花容,轻扫娥眉水目淙。”
梅朵笑着说:“谁输了谁投降啊——芙蕖随性洛河上,羞煞安仁拜尘风。”伪娘噘着嘴问:“雄哥的上一句,我还能听懂一点,可这下一句嘛……听不明白。”
蛤蟆摸摸脑袋:“我是一句没听懂,那到底谁赢谁输啊?”
梅朵只笑不答,白子雄说:“一外一内,我可以狡辩。但事实上……你拿潘安为攀附权贵望尘而拜,来比伪娘的随性处世,又引用了潘安的美貌,的确是高我一筹。我服了,我投降!说吧,你想怎样?”
梅朵说:“马上预支蛤蟆一年的年薪,我叫他去买部手机,我得跟韩哲联系一下。”
白子雄有点犹豫:“你……该不会是想……”
“电话可以当着你的面打,打完后可以关机放你那儿,需要的时再跟你拿。”梅朵说:“你总不能让我把好好的一家公司拱手让人吧?”
“好吧,我同意!”
白子雄让蛤蟆跟着伪娘去拿钱,梅朵叮嘱蛤蟆:“用你的证件办张卡。记住,我不要别的手机,只用国货小米!”
“嚯,还挺爱国啊!”白子雄向梅朵伸了个大拇指。
“爱国需要实际行动!支持国货,远比游行、砸车更有意义!”
白子雄听了点点头,对蛤蟆说:“给我也买一部,就那国货小米。”
蛤蟆跟伪娘走后,梅朵关上门问白子雄:“馥郁和阿珠都是果敢族对吗?”
“你是怎么知道的?”
“昨天听她们聊天,听到的。”
“还知道些什么?”
“馥郁对你那么死心塌地、惟命是从,应该是你暗中对某派有所支持和帮助吧?”梅朵问:“能告诉我,你支持的是哪一支吗?”白子雄侧着身回答:“这可不是一个风花雪月的话题,所以暂时还无可奉告!”他站起来,走到梅朵身边问:“不如你先告诉我,那天在吊脚楼,我究竟露出了什么破绽?”
梅朵但笑不语,那天白子雄把手伸进风衣的口袋想拿手机,结果掏错了口袋。虽然没全拿出来,但是梅朵看清楚了,那是一只专门治疗哮喘的气雾剂。文采出色,又有哮喘病,所以梅朵觉得他既陌生,又似曾相识。“无可奉告!”梅朵说完,走出了他的书房。
梅朵给新手机充完电,就用充电器给原来的那部手机偷偷地充电,然后拿着新手机,来到白子雄的书房,开着免提给韩哲打电话。韩哲一听是她的声音,当即尖叫:“总裁!总裁,你……你现在在哪儿啊?你还好吗?你没事吧?啊?绑匪开价了吗?他们要多少?”
“韩哲你别激动,我下面要说的话很重要,你要听仔细了!我自己也不清楚在哪里,但是我很好,你别担心!”梅朵说:“我对你百分百的信任,我不在的时候,公司里的事情就拜托你多费心了。待会我给你发个卡号,这是我一老朋友的卡,你往卡上打五百万。”
“五百万?”韩哲追问:“是给绑匪的赎金吗?”
“不是!”梅朵白了一眼白子雄说:“绑匪是个精神病,他不要钱!”
白子雄一脸得意的笑容,双臂环抱,看着她打电话。蛤蟆和伪娘都站在边上低着头,很努力地强忍着不笑出来。
韩哲不明白了:“那这钱是……”
“我的朋友因为给我打了个电话,挨了几十鞭子还关进了水牢,我多少总得表示一下吧?”梅朵说:“而且,我们这么有骨气,会花的钱吗?你听明白了没有?”
“我听明白了总裁,那你真的没事吧?”
“告诉菲菲,就当姐带一贴身保镖出国旅游了,都别担心!但如果公司出现什么状况,我饶不了你!我会随时打你电话询问情况的!”
梅朵说完,挂断电话,把卡号发给了韩哲,然后马上关机,把手机放在了白子雄的书桌上。白子雄问:“你要那么多钱干嘛?”
梅朵叹了口气:“唉……出国旅游,多少预备着点呗!”
伪娘伸出大拇指:“好牛气哟!”
梅朵交代蛤蟆:“钱一到账,马上连本带还他二十万。”
蛤蟆回答:“知道了,总裁!”
白子雄当面提醒梅朵:“五百万不是五百块,不怕你的保镖卷款跑路?”蛤蟆刚想辩驳,梅朵呵呵一笑,说:“他现在说走,我都不会拦他一下。因为……”梅朵拍了拍蛤蟆的肩膀,表情极为认真:“他这一身为我挨打的伤,就值这个数!”
韩哲挂下电话,就直接找到了陶凌鹏父女,陶凌鹏一个电话,雪雕和秦震韬就火速赶到。
陶凌鹏笑着对秦震韬说:“朵儿就是朵儿啊,不但救了那位老朋友,还成了她的贴身保镖,这下你该放心点了吧?”
秦震韬苦笑着:“好歹有个人在她身边帮她一下,总比没有强啊!”
雪雕交代陶菲:“让技术员二十四小时监听你姐的这两部手机,她随时都会打电话回来和我们联系!”
秦震韬提醒:“朵儿特意提到了那位朋友因为给她打了个电话,就挨了几十鞭子还关进了水牢,这应该是在提示我们,白子雄身边有电脑高手。这就印证了我们之前的推测,同时也解释了为什么肖蔚然三个直至昏迷,都没有察觉监控视屏有什么异样。”
雪雕急忙掏出手机拨打了电话:“小杜,你马上申请启动军用防火墙……对,马上!”
陶菲紧挨着韩哲,幽幽地说:“我姐真厉害,做什么都那么出色!”
陶凌鹏拍了拍雪雕的肩膀说:“老战友啊,幸亏朵儿心细如发,如果我们没有听取她的建议,用白松年的手机号作为联系方式……”
“长江后浪推前浪啊!”雪雕摇了摇头说:“要不然的话,那就白白害人丢了性命喽!”
秦震韬听着你一句我一句,对爱妻的赞美之词,心里对她的担忧、牵挂和思念,已经狂涌如潮,对自己的怨恨与日俱增。他十指插进前额的卷发,悔恨着说:“都是我太大意,太大意了呀!风衣男人第一次出现的时候,朵儿就已经怀疑是白子雄,还说能即兴作诗,又随身携带治哮喘的气雾剂,应该八九不离十。我当时,居然还笑她……可以给你们这两猛禽当参谋了!”陶凌鹏说:“事实证明,朵儿她不仅能给我们当参谋,而且还是个非常出色的好参谋!”陶凌鹏说:“我和雪雕也是太大意啦,诱饵已经提醒了我们,是我们不够重视!”雪雕叹了口气:“是啊……”
连续两天,早中晚三餐都出现了薏米粥、山楂糕、桂圆羹、凉拌海带、凉拌黑木耳、蒸螃蟹、清炖甲鱼、人参鸡。梅朵基本上没怎么动筷子,她站起身来离开饭桌,蛤蟆就紧跟身后,上了楼。
“怎么了总裁?不会是身体不舒服,没胃口吧?”
“那些东西,都是孕妇该忌口的!”
“啊?难道……”蛤蟆紧锁着双眉:“那你刚才怎么不责问啊?”
“呵呵……”梅朵淡笑了一下,说:“买个手机都派人跟着,我正愁找不到让你出入自由的机会呢。一二不过三,我才好发飙嘛!”蛤蟆呆呆地看着自己的美女老板,心里那叫一个佩服。
第三天,还是那些类似的东西,梅朵看了看白子雄,然后沉着一张冷若冰霜的脸,哗啦一下掀掉桌布。白子雄身边的伪娘,和她身边的蛤蟆,大气都没敢喘一下。
“伪娘,你把馥郁叫过来!蛤蟆,你把厨娘叫出来!”
伪娘没动,梅朵死盯着白子雄,白子雄只能向伪娘使了个眼色,伪娘赶紧给馥郁打电话,蛤蟆进厨房把厨娘叫了出来。馥郁跑进餐厅一看,见那一地的破盆碎碗,和站着惊慌发抖的厨娘,当场一愣。
梅朵捡起餐椅上一只幸免于难的空碗,走过去塞在馥郁的手上,微笑着说:“想讨好你的雄哥,用不着这么花心思,你直接给我熬一碗堕胎药就行了。你现在就去熬啊,我当着你的面喝下去怎么样?”
馥郁朝白子雄看了看,白子雄双手环抱一句话都没说。馥郁没有辩解,站在原地一动不动。梅朵走到厨娘身边,冷笑了一声,问:“听说你们是亲戚对吧?你知不知道,她让你做的这些,是要下地狱的?”
接着,梅朵走到白子雄边上,说:“你用贩毒得来的钱,给心怀叵测的人提供资金,他们就给你派兵保护,是战略伙伴吗?”白子雄的眼帘一沉,还是没说话。梅朵交代蛤蟆:“你,马上去买个车,找个会烧江南菜的厨娘,工资我们出。从明天开始,我自己开菜单,你亲自出去买。谁敢拦着你,跟着你,那我们就走着瞧!”“是,总裁!”
梅朵再度走到馥郁身边说:“我绝对相信,大多数的果敢族都是爱国的,但是好人堆里也难免不了出家贼,你小心死遭报应!”最后,梅朵拿起馥郁手里的那只碗,咬牙切齿地说:“谁敢让我痛不欲生,我就跟谁同归于尽!”说完,狠狠地把碗摔了个粉碎,然后带着蛤蟆走了,临走时还推了一把厨娘,把厨娘吓得两腿发软,直打哆嗦。伪娘向厨娘挥了挥手,厨娘赶紧跑回了厨房。伪娘小心翼翼地问白子雄:“雄……雄哥,这……这可怎么办呀?”
白子雄松开双臂,右手捏成空拳揉了揉额头说:“谁敢让她痛不欲生,她就跟谁同归于尽!我相信她说的出,就做得到。算啦……”白子雄站起身来,指着地上的东西问馥郁:“这些吃的,真的都对胎儿不利?”
馥郁没有说话,只是点了点头。
“她太聪明了,你们打住吧!”
伪娘问:“那……还真让她把孩子生下来呀?”
白子雄苦笑了一下:“相见虽恨晚,总比未遇强。我既要定了她,她必吃定了我,等她把孩子生下来再说吧!”
在泳池边坐了会儿,刚回到房间,梅朵就发现正在换床单的阿珠两眼红润,好像哭过。梅朵很关切地问:“不是说回家看阿爸吗,怎么不住一晚多陪陪老人就回来了?”阿珠没有说话,摇了摇头。
“怎么了?你是不是哭过了?有什么事情别憋着,告诉梅姐姐!”
阿珠犹豫再三,告诉梅朵:“我们村里好多人身上长出了毒疮,一开始红肿疼痛,像座小火山。连吃几天的消炎药,那疮就慢慢缩小,疼痛也会减轻。可消炎药一停,没几天就开始复发,不仅比以前更厉害,而且旁边和其他地方也接连地长出了毒疮。我阿爸腰上长了一个,腿上长了两个,吃药打针都不见好,碰一下就痛得哇哇叫!”
梅朵沉眼略思,就让阿珠仔仔细细地说了说那种毒疮的特点……
秦震韬像只斗败的公鸡,推开门走进卧房,仰头一倒,直挺挺地倒在床上。上面有爱妻梅朵的气息,他翻过身来,用力地深呼吸。然后,他伸开双臂,把床上的被子缓缓抱紧,就像紧紧地把她抱在怀里。营救方案初步拟定,派人化妆潜入,协助梅朵和蛤蟆逃出白子雄的庄园。由特战大队至前沿接应,只要白子雄敢追进我国境内,就地擒获。秦震韬满心焦虑,梅朵怀孕还不到四个月,本来体质就柔弱,胎儿还不稳定,万一有个好歹,必有所失。
“朵儿——”秦震韬放声狂喊:“老婆!我的朵朵啊……”
蛤蟆采办回来,梅朵就让他站在门外守着,自己用原来的手机,给秦震韬打电话:“喂?老公,我想你想得都快疯掉了!你还好吗?”秦震韬一咕噜坐直了身体:“你傻了吧老婆?这句话该我问你啊,你还好吗?白子雄那混蛋有没有为难你?朵朵……还好吗?”
“放心吧,我和朵朵都很好!你听我说,清水河隶属果敢地界,果敢的局势非常复杂又极其微妙,大使馆出面协商不是办法,稍有不慎,就会一点点小事被无限扩大。到时候白子雄再把我一转移,只会更加麻烦!”
“那你想怎么办?两猛禽已经拟定方案,派人化妆潜入来协助你离开白子雄的庄园,你只要……”
“绝对不行!白子雄的庄园里养了近百人的雇佣兵,荷枪实弹隐秘训练,一旦败露被抓,你想会是什么后果?”
“什么?秦震韬惊呼:“白子雄的庄园里,居然有那么多的雇佣兵?”
“是的,我亲眼所见!你听我说,我刚找到了一个契机,我们可以虚虚实实地给白子雄来一出瞒天过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