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个头两个大,虽然很想佯装崩溃顺便昏迷不醒以逃避眼前的一切,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当她随着大管家来到王府豪华的前厅时,那衣着华丽的王爷正坐在一把名贵的紫檀椅内品着茶,身后两个貌美如花的小丫头轻轻给他摇着扇子,椅前,跪着一个翠衣少女,正极尽温柔的给他捶着腿。
这男人还真是会享受。
“还不快给王爷下跪请安?”没等她来得及鄙视,身后便传来老管家严厉的训斥,本能的想要反抗,才猛然想起自己此时的立场。
莫说古人繁文缛节多如牛毛,更何况眼前那俊美倜傥的男人还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高贵王爷。
“王爷万福。”
纵有千般不情万般不愿,此时此刻也不得不忍气吞声,阮小羽双膝着地,规规矩矩的给那人请了个安。
端坐在椅内的李承瑄似乎将她当成了隐形人,优雅的掬着名贵的白玉茶碗,微眯着双眸,极尽享受的品着香浓的龙井。
跪了片刻,未等到答复,阮小羽抬头睨了对方一眼,提醒般轻咳一声:“王爷万福。”声音更加宏亮几分。
“廖管家,本王不在府里的这些时日,可有发生什么大事?”
直接忽略那边跪在地上请安的钱多多,李承瑄漫不经心的开始与管家叙事。
老管家上前一步,躬身施礼,“回王爷,您不在府里的日子,府内上下秩序井然,并无任何事件发生。”
“嗯!”轻应一声,“后花园的花儿可都开了?”
“回王爷,开了!”
“府里的马可是每日三顿的喂着?”
“回王爷,奴才们都不敢怠慢……”
阮小羽听着这一主一仆旁若无人的在那叙着芝麻绿豆大的小事,从头到尾,那端坐在高椅上的男子,始终把她当成了空气般对待,在她跪了将近一刻钟后,地板上的凉气慢慢侵入膝盖,而且坚硬的地面也让她倍感不适。
“廖管家,听说本王不在王府的日子里,厨房又招了几个师傅进来……”
“既然王爷忙着,那我就不多作打扰了。”
在李承瑄继续和管家拉拉杂杂说着无关紧要小事情的时候,阮小羽很不客气的起身,不理会厅里仆人们吃惊的目光,转身就向门口走去。
这个大胆的举动,总算引起李承瑄的注意,“站住!”身后传来一道清厉的嗓音。
她顿了顿,似笑非笑的回头,“王爷可是在同我讲话?”
李承瑄有些意外,这钱多多竟敢用如此大胆的眼神看着自己,目光坦荡清澈,不但没有半丝畏惧,瞳仁内倒闪烁着几分让人不可小觑的挑衅之意。
他眉一挑,微着黑眸细细打量着她,一身浅绿色粗布罗裙,乌丝轻挽,亮出眉心正中形状美好的美人髻,衬出一张心形小脸儿,说不出是什么味道,明明没有华美的珠钗陪饰,倒也有些耐人寻味。
“你胆子倒是不小,本王还没应你,居然敢擅自起身离开……”
哼了哼,带着些戏谑表情,“廖管家,给本王说说,王府里面,那些不听话的奴才们,该受到何样的惩罚?”
廖管家从头到尾都保持着面无表情的样子,面对王爷的问话,只躬着身冷声道:“回王爷,掌嘴二十!”
“还不拖下去执行。”
“王爷若是瞧我不顺眼,只要您吩咐一声,这府里上下不知多少人争着抢着去执行王爷的命令往死了整我,何须用这种不入流的方法降低身份,您就不怕传扬出去,说王爷以大欺小,恃强凌弱吗?”
面对自己即将要接受的惩罚,阮小羽不但没有半丝畏惧,反而倨傲的迎视对方,就连笑容,也带着几分挑衅。
这番话,倒是让李承瑄挑高眉头,颇有兴味的看着她,“你这话倒是有趣,莫非本王罚你罚错了?”
“王爷以为罚得对?”
不驯的哼笑一声:“小女子刚刚又是请安又是磕头的,可王爷似乎没看见也没听见,这倒是让我有些好奇,是不是自己的身上被涂了隐形剂什么的障了王爷的眼。若我一直跪在这里拌到了人,那可就是我的罪过了,所以才起身告退,没想到却惹怒了王爷,事后才猛然明白过来,怕是小女之前曾得罪过王爷,您这是诚心想找借口罚我呢。”
淡然一笑,丝毫也没有害怕的迹象,“您是王爷我是仆,您说要罚,我自是不敢多言的等着领罚,所以王爷您不必顾及我是否心甘情愿,命人打我二十个嘴巴就是。”
她这招以退为进,总算引起李承瑄的兴趣,原本的确是想好好愚弄她一番,可这厅里侍候的奴才都眼睁睁瞧着,若无缘无故罚她,倒真会为自己落下话柄。
“没想到你得了怪病失了从前记忆,刁蛮的性子倒是没变。”眼一眯,唇边泛起嘲弄的笑容,“命倒是挺大的,本王还以为你会因此而一命归西呢。”
轻轻啜着玉杯里的茶,哼了几哼,“真应了那句话,好人不长命,祸害遗千年。”
阮小羽自然不傻,岂会听不出他的语调中隐藏着一股浓浓的恨意。
“王爷若瞧我活着碍眼,赶出王府就是。”虽然不知道从前的钱多多和这位高高在上的王爷究竟有什么过节,但不难猜测,只要她还在这王府一天,就一定会被这男人往死了整治。
李承瑄阴恻恻的笑了笑,“到了现在,你似乎依旧未明白自己的身份。”
眸光一凛,“既是嫁了本王的宠物为妻,就该奉夫为天,视夫如命,你是本王宠物的女人,你的命自然也归本王所有,本王若想让你生,你便可以生,本王若想让你死……”
他倾身向前,面露邪恶,“你自然得死!”
“那么王爷……”
她大胆的迎视着对方赤祼裸威胁,“您现在是想让我生,抑或是想命我死呢?”
被她这样反唇相讥,李承瑄一时间倒有些不知所措了。
自幼生于皇家,长于皇家,见惯了谋权夺势,勾心斗角,谁见了他这皇上跟前正得宠的六王爷,不是小心讨好,恭前迎后。
就算那些暗地里忌恨他的小人,当着他的面前,也都是一副狗腿奴才的模样,有几个敢如此大胆的与自己呛声做对,莫非这女人真是张狂得连命也不要了?
他脸一冷,刚要开口说话,就见那个被他视为眼中针肉中刺的钱多多突然迎过来,规规矩矩的跪在他面前。
阮小羽自幼便是个聪明伶俐的主儿,极会看人眼色,知道这位性子骄纵的王爷被自己挑衅得差不多了,自然明白下一步该如何应对。
淡淡一笑,柔声道:“我刚刚的辞令必是让王爷为难了吧,您若想让我死,又何必将我带回王府呢?”
顽皮的眨眨眼,“既是这样,从此后,我会如王爷所愿,在这府里好好的活下去的。”
李承瑄岂会看不出这小女人的那点小心思,没想到自己堂堂精明的六王爷,居然会被个女人给摆了一道。
刚刚见她直挺挺跪在自己面前,此时才看清这女人膝盖下已不再是冰冷的石地,而是一块波斯国几个月前进贡的名贵地毯。
表面上恭恭敬敬的跪着,可小屁股却稳稳当当的坐在后脚跟上,瞧她一脸满足,分明比他这个坐在紫檀椅上的王爷还要舒服。
心头不禁泛起一口恶气,脸色也瞬间变得冰冷,“既然知道自己的地位和立场,以后就给本王规矩些。”
见她笑得乖巧,应得讯速,心底恨得牙痒痒,“你是本王宠物娶回来的妻子,在这里府自然没有吃闲饭的份儿,廖管家,给本王说说,府里可有什么差事适合她做?”
一脸严肃的廖管家依旧保持着面无表情的姿态,“回王爷,上个月负责整理后花园的小顺子因病告假,现在花园里正缺一个修剪花草的花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