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小姐病好的第三天,她就和爸爸九王爷说了,要去外面的世界看看,只带彩旗,两人出发,求个精彩。
九王爷哪里放心女儿独自出游?他知道女儿遇到三五个毛贼,自然胜出有余,但是遇到巨匪恶徒,那珍凝可是要吃亏的。所以九王爷暗地派出顶尖武者汪水生,暗中保护,没办法,那天见女儿一醒来,高兴过火,一口就答应她可以只带彩旗出去玩。一言出口自然驷马难追的。至于后悔,九王爷自己不悔才怪。
出了王府,珍凝感觉一切都是那么有趣:有卖唐人的小贩,有各种各样王府里面吃不到的小吃……这回她和彩旗两人,不再是两个人锦衣飘然的惹人注目,而是粗布的百姓衣服。天天王府,偶尔去去皇宫,从来都没有沾染百姓人家的烟火气。所以,出于对寻常百姓的好奇,珍凝要做一回百姓人家的寻常人。
想象中的自由自在只维持了一会儿,不待珍凝和彩旗走出京城,麻烦就来了。
官道上一直人来人往,但时不时就有骑马奔驰者横冲直撞,这些都十分让珍凝讨厌。这不,刑部士郎的马公子,爱好骑射,武艺也不错,准备明年武考争个武状元。那个心高海阔,也是有一定基础的。他会扎马步,能打一套长拳,还会武一通三羽棒。他爹是刑部官员,所以经常惹一些小事情,一旦见官说理,基本都被大事化小,小事化无了。马公子骑马在官道上耀武扬威的飞奔,一路人们都两旁闪躲着,唯独珍凝不躲。那马疾驰到眼前,马公子很不爽,一鞭子就抽向珍凝。哪知珍凝晃肩一闪躲过,然后朝着他骑的马就是一拳。
那马吃痛,惊叫一声,而后狂奔而去。马公子好不容易勒住马头,惊马嘶叫一声,停了下来。
不是找死是什么,马公子肚子里生的气,足够用来蒸馍馍。他跳下马,举起鞭,照着珍凝一顿狂打乱抽。
珍凝是谁?单说九王爷,那就是国内第一猛将,战场锻造的军神。那九王爷府中的武功高者,都已经随便到了家丁和随从。马公子自以为是的武功,都是平时朋友聚会,胡吃海喝的朋友们给夸出来的。
珍凝一个白云举月,就把一个一心争夺武状元的马公子掀翻在地,弄了个四脚朝天。
马公子发怒了,他起身揉着那非常且非常摔痛的屁股,一招奔马踏雪,就踢向珍凝的面门。珍凝见这小子居然狗扯羊肠子,越扯越没完,也是十分恼怒,同样抬腿,一脚踢在马公子的小腿骨上。马公子顿时扭曲着面孔倒下了,泪流满面。他看了看腿,已经肿了,而且碰不得,一碰剧痛无比。看来这腿是被珍凝踢断了。
马公子自然是街面上的红人,很多人都认识。第一次马公子被摔倒,就有好事者传于马公子的酒桌朋友去了,消息在马公子朋友圈一扩散,还就引来吏部尚书的公子高内。高内可不比马公子,他爹是管理官员调度的官员,朝廷的官都给面子。他出面,基本啥都成。
高内就在旁边酒楼喝酒,一听下面马公子在与人打架,领着家奴就往门外跑。赶来的高内看了看眼前粗布的两个黄毛丫头,刚想举手打,但是停住了。毕竟马公子都打不过,自己也就只好,好男不跟女斗也罢。他对几个家丁一举手:把两个女匪拿下,送到刑部去。这朗朗乾坤,天子脚下,还没有王法了不成?见谁软弱就欺负谁,成何体统?看把老实巴交的马公子打得成啥样子了?两个女匪,太欺负人了。若不是亲眼所见,刚刚赶来的人猛一听,还真相信高内说的一切。颠倒黑白,自然是地痞无赖惯用的伎俩。可是堂堂吏部尚书的公子说出这话,就有些打算草菅人命的随便了。
家丁上去就拿珍凝和彩旗,珍凝自不必说,三拳两脚就放倒两个,而彩旗是个丫鬟,平日又不爱习武,一下就被扯住绑了,还被打了几个耳光。
珍凝一见,跃身纵到发号施令的高内旁边,一把揪住高内发髻,照脸上就是一拳,这一拳真是打了一个鲜花怒放,高内的鼻血和眼泪和在一起,嘴唇挂着哈拉子,顿时就哭了。珍凝又是一拳,高内的牙都吐出来几颗,他立刻求饶:侠女住手,别打了。
珍凝这回生气了,对着高内说:把我家彩旗放了。高内立刻答应喊道:放人,放人!
……………
刑部士郎马天得到禀报说儿子被布衣女子打了,就想带人去抓人,但是碍于面子,自己动手影响不好,所以人是带出来了,犹豫着抓还是不抓。当他看见吏部尚书的儿子高内被打,觉得这是个再好不过的机会,立刻率领衙役兵丁呼啦一下围住了珍凝,毕竟现在师出有名了嘛,这回不会有人说他马天假公济私,乱出公差抓人。
珍凝心想,要是打这么多官兵,自己的确不行。但是抓住为首的官员,还是可以试一试的。
那是想到就开始做到,珍凝一脚踢开一个衙役,左手推窗望月打开一个兵丁,漏出刑部士郎马天。珍凝一个托江翻海,就把马天擒住,也照样一顿老拳,打得马天面若桃花。
打执行公务的朝廷官员那是造反,是要杀头的。寻常的百姓都为这无知的女孩暗自揪心,偷偷着急。等会军队一到,估计女孩都不用判审,直接就被杀了。所以很多百姓都捏了一把汗,盼望珍凝快点醒悟,早早逃命。
出乎意料的是,官军还没有来,皇上的御驾开道的锣声想了十六下,前面的御林护卫已经露头,后面还有很长的队伍。
原来皇上是去海华寺还原,一早的安排,由皇宫出发,半个时辰,这才行进到这里。
抓珍凝的衙役和兵丁都不敢高声,马上闪到路边,让出道路。就连马天士郎都闭嘴不敢惊了圣驾。
可是珍凝不同,她进宫都喊皇帝叫哥哥,皇帝也常妹妹,妹妹的叫她。那是要多熟悉,就多熟悉。
珍凝揪住马天的发髻,马上冲入皇驾队伍。这让马天真是受惊而又吃惊。受惊的是:她死了没关系,还要连累自己,万一皇帝不高兴,罢官事小,坐牢事大。而吃惊的是,皇帝的护卫如同摆设,对珍凝的冲入置若罔闻,不管不顾。脸上火辣辣的疼痛让马天知道不是在梦中,可是皇帝的护卫为什么不挡住这野蛮女子呢?
那珍凝,揪住马天一路无阻,到了圣驾前面,只见皇帝掀开轿帘,看了看珍凝,招手喊:妹妹,妹妹,快来。
马天本来愿望是这毛丫头被五马分尸处死,以解儿子被打,自己被打的心头之恨,这回听见皇帝无比亲切的喊这黄毛丫头为妹妹,那是如五雷轰顶,天塌地陷一般。怪不得皇帝护卫不阻挡她,原来是皇帝的妹妹。
马天扑通一下跪倒,匍匐在地大喊:臣罪该万死!
皇帝并没有理会马天的喊叫。看着刚刚病愈的七郡主,那叫一个亲切。本来嘛,先皇在位的时候,七郡主的爹九王爷就常年征战沙场,而七郡主那时候被皇帝接进宫照顾,天天缠着太子练武。现而今的皇上的武功也是被珍凝打出来的,那官员被打,皇帝自然看得再稀松平常也不过了。
皇帝让马天平身,而后责怪珍凝说:让你打人不要打脸,这个习惯就是改不了。当初朕就被你打过,你还不记住?
其实皇帝那才能也是非常老道的。珍凝打了执行公务的大臣,那就是叛逆谋反,如果不闻不问,势必有许多大臣上本参九王爷纵女打官。那时候就局面不好控制了。而今把郡主打自己的往事说出来,就是让大臣知道,她连皇帝老子都打过,皇帝不计较,你们计较什么。也是把打执行任务的官员被打,弄成一般大闹孩子气的样子。皇帝威严没有丢,自己妹妹打着玩,亲切着呢。和你们打打闹闹,算啥?
马天晕了,这姑娘打过皇帝,咱们看来别他妈再有地方说道理了,以后躲远点才好。阿弥陀佛,幸亏今天没有被打死,否则也白被打死了。
不过马天还是没有闹明白,皇帝的妹妹只有一个,已经远赴洛阳嫁给了温宁候李刚。剩下都是姐姐。怎么今天多出来一个妹妹,还打过皇帝?
信息啊!信息!马天怨自己消息闭塞了。后悔啊,后悔。
其实自从边关战事息宁,九王爷就居家养老了。这时候珍凝才被接回王宫,深居简出,没有几个人认识珍凝。但凡能认识的,都以珍凝旁边跟随王府家丁装扮而知。如果珍凝这次带些随从横扫左右,打死也没有人敢来冲撞于她。
皇帝拉着珍凝的手说:妹妹,我去上香还愿,和哥哥一起吗?
珍凝一撅嘴说:不去,我还要再自个玩一会。
皇帝呵呵一笑:早点回去,一个女孩子家家,打着玩要是吃亏了,别来烦哥哥我。
珍凝万福一依,皇帝落下轿帘。依旧十六下铜锣开道,龙驾缓缓的向前开拔了。
皇帝对马天不闻不问,当他不在一般。这着实让马天喜出望外。看来官帽似乎都可以包住了。
队伍开过去以后,马天刚想领不争气的儿子回家教训,不曾想又被珍凝一把揪住说:你儿子先动手打人,你说,怎么办?
马天马上跪倒在地:皇帝妹妹千岁,罪臣一定回家教训犬子,让他痛改前非啊!说完就磕头如捣蒜,一直没有停。
吏部尚书的儿子,本以为那丫头必死无疑。但见皇驾队伍停下一会,又照常开走,而马天作为刑部士郎居然跪在地上给那个丫头磕头。太远,听不见说些什么,但是那高内反应多块,立马捂着被打坏的脸,带了家丁慌忙回家去了。本来嘛,皇帝都不管,谁还管得了?在场的权贵势力的爪牙,一会儿就走的干干净净。就连刑部士郎带出来的衙差,也静悄悄的拢在一堆,等命令回衙门。
老百姓可是兴高采烈,他们远远的听不到什么,但是结果是皇帝不怪罪平民女子,当官的还在给女子磕头。这天,好像倒过来一般的清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