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天义忧心匆匆地退去,知道花圃后方。
亲眼看见胡来进门之后,在衣袖处掏出一把黄色的符纸,但不知是否眼神不好,还漏了一张到地下,一脚踩了下去,半截露出在脚后跟外,看起来不伦不类的。
这两个莫名其妙的家伙,真的能够驱鬼么?
他从头到脚想了一遍,怎么想,都能想到他们失败被赶走的场面,不,应该是爬走,他们要是失败了,铁定会被打更多的板子。
李重山缓缓地跟在后面,慢慢地把们给关上了。
胡来摊开那些符纸,却又不知道李重山把铜钱也藏在其中,一下九枚铜钱也有洒在地上,他兀然回头,用十几年没洗过般的眼神,狠狠地看着李重山。
可对方什么都看不见,只能咬牙作罢。
“驱鬼用什么符咒?”
李重山找了凳子做了下来,不慌不忙道:“我们先看看病人的身体状况,再判断是何种鬼祟作怪,才好知道用什么符咒克制他,你这上来就开始做法了么?”
胡来挠了挠头,自己都笑了,毕竟这也是他第一次抓鬼,这跟与人打架又不一样,理论知识有不过关,抓鬼是很久讲究程序的。
“阳气流逝,阴气滋生,阴阳失调,这人却还能活着,倒也奇怪。”胡来走到她的跟前,这也是一个毫无妆容,却美艳动人的女子,翻开她的眼皮,和其余的五官看了一眼,“难道是无常鬼?”
李重山大棒子敲在他的头上,“我说事你个大头鬼就真,这他么就是被妖物吸了阳寿和精元,伤了根基,要不是她身上佩戴者那老头用皇命龙气开过光的法器项链,早就要死了。”
胡来尴尬地摸了摸头,由于两者修为差距较大,并未感觉到有任何的不适,只是可惜这么好的机会没有把握住。
“都他娘是是前面那些狗道士,半点道行没有,净他娘的说瞎话,还说什么有鬼,鬼你奶奶......”
找了个出气筒,喋喋不休地骂着。
忽然发现李重山面若黑炭,当即加了一句道:“当然,李少除外。”
“赶紧的,动手了!”
密不透风的房间中,一阵阴风吹来,凉飕飕的感觉,沿着两人的脊梁骨,一直往上蔓延,仿若百足蜈蚣在背上攀爬,让人毛骨悚然。
但是这关,就曾经下走过不下二十位沽名钓誉的道士。
李重山急忙坐回原来的位置,心中默念这脑海中装着的数百本道经,丝毫没有动手的意思,其实这也不能怪他,换做是其他聚气境的“高手”,现在怕是早早缴械投降了。
“雕虫小技,臭鱼烂虾。”
胡来放下香床的蚊帐,大骂两声,手中的动作也跟着做了起来。
“临、兵、斗、者、皆、阵、列、前、行”
《抱朴子·内篇》九字真言一出,配合胡来手中的就到手印,他立时光芒万丈,完全看不出当初那个呆萌的模样。
双手合并,归一。
再归一。
他一脚踏地,九枚躺在睡大觉的铜钱兀然发光,闪烁着神秘的道纹,以掩耳不及盗铃儿响叮当之势,绕着一个固定的轨道飞行,同时还是分散出更多的铜剑。
最后,汇聚成了一把十字架般的六尺铜剑,落到胡来手中。
门外的段天义见此光芒,差点喜极而泣,终于找到两位高手了么?
但他所猜的依然不对,就算说是高手,也紧紧是胡来一人罢了,至于李重山,说道、讲道他是头头是道,打架、做法,他也是臭鱼烂虾。
“符来!”
胡来大喝一声,说的跟什么大招似的,但却只是将剑伸入袖口中,附上两张符纸带了出,毁在半空中,持续了几道诡异的黄色光线。
另外一手,灵气浮动,竖掌击在铜剑上,两张黄符倏然飞起。
化作两个金色的凤鸾,盘旋在这房子屋梁上下,再接着就是房间的各处角落,带去一片金色的光明,无论是何种邪祟,想必在这种光芒的照射之下,也难以有所遁形。
“双儿,快,快,备酒席,我要招待两位道行高深的道长!”
段天义已经几乎是老泪纵横,他家娘亲死的早,从小到大,他尽干些屁事,被那刚正不弯的老爹打得死去活来,要是没得姐姐待他极好,现在怕是早早到地下室陪母亲了。
本想着姐姐嫁给端王那个弱男子,怎么也是个王妃的身份,将来能够享享清福,他也就挺开心的了,却没想到,没几日那臭屁端王,作画的时候,疲劳过度,一头撗在砚台上,被墨水淹死了。
这丧事还没举行完,又出了这事,当真是苦不堪言。
为了这件事情,他奔波数日找来了上百名道士,结果没一个顶用的,如此心力交瘁之下,都已经瘦了二两半,没想到现在让他遇到了两位高手,如何不让他高兴啊!
婢女愣住一会,后知后觉中,感受到应该是有喜讯,急急忙忙下去了。
而在那屋子里。
那妖物的道行也实在是不弱,竟然可以在两人的耳边形成幻音,而且是一道极为娇媚的幻音。
“道士哥哥,你怎么能够伤害小妹呢?人家可是在这里等你好久了,现在终于等到了,你就要消灭人家么?”
“小妹妹?怎么可能,我听你这声音明明就是老姨婆了,你不会是骗我吧?敢露脸么?”可胡来这心,又岂是磐石可以称谓的?
李重山曾经说过:胡来的心,如茅坑里的大石头,简直就是又臭又硬。
若不是跟了他几年,这天下,怕是没有男女之分,更不用说是什么小妹妹、小姐姐、老姨婆这种了,因为他的眼中只有一个人,一直以来,从未变过。
其实这些妖物都是活了几百上千年,老姨婆真不算什么,不叫老巫婆就已经算是不错了。
但她并没有真身在此处,只是留下了一道残魂罢了,至于露脸?
她不懂,也不想懂。
“既然你想找死,那老娘就成全你!”
两只金鸾飞过一处香床上方的屋檐角落,忽然一道黑色的阴风气团飞出,瞬间将其淹没,光芒也随之消失,两道黄符化作灰烬,洒落。
“嘿嘿!”
“你果然是装嫩,李少说的果然没错,你们这些妖怪就是矫情!”
“我早就发现你了,本想给个机会你改过,下辈子好好做个人吧,别搞这么多花里胡哨的了。”
“我助你去投胎!”
不知什么时候开始,胡来手中的铜剑就已经消失了,当他伸出的手掌上,食、中两指并拢,向上伸起时,虚空中兀然出现百十道剑影,每道剑影中,都挂上了一道黄色的符咒道纹。
黑色的阴风气团瞬间成了笼中鸟、网中鱼,毫无生路可言。
双指弯曲。
“虚妄剑阵-绞杀!”
剑影瞬间聚拢,绞杀如龙卷,直到那道气息完全崩碎。
“二十岁的金刚境,怎么可能!”
一声嘹亮的凤鸣残余在虚空中,满满的全是不甘,久久不肯散去。
良久,房间恢复了清寂,但是并未看见妖怪的尸首,虚空中只落下了一根鸡毛,一滴红血。
一道精元回落到女子额头上,她的脸色和气血都恢复了不少。
“带着鸡肉味的凤血?”胡来走过去,蹲下粘起血迹,闻了闻,下定义道。
李重山笑了笑,“你完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