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乐居。
这副宰相司马江所住之处。
他与百里龙城不同,不仅仅是众乐和独乐的不同,更包括了为人处世上的差异。
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开始出现众乐居中人独乐,独乐居外众徘徊的景象。
司马府中是一片窑洞的景象,一切从简。
放弃了那种奢华成风建筑,独树一帜,有人还说着府邸中有藏书五万册。
“司马相公好生快活啊,尽享一人世界,朝中大臣见你皆须排序等候,平日里不用商议朝中之事么?”
卢一根带着李重山和胡来,从后院翻墙进了司马府。
“老臣不通财物,不务军旅,只敢在府中研究几本死书,生怕惹祸上身啊!”
司马江老练地坐在一张石桌边上,手中还拿着一本黄皮书籍,这似乎是他的常态,神色没有一丝一毫的变化。
石桌不远处,有一口枯井,看起来荒废的时间有些长了。
“君子不立于危墙之下,按司马相这么说,外边的人岂不都是瞎子?”
李重山也拄着木杖在桌边坐下,拿起一本旧书,胡乱翻了一翻,又道:“还记得草民当年说的那句话吗?”
司马江神色悠然,“金堤千里,溃于蚁穴。白璧之瑕,易离难合。皇帝无祖宗,无以君天下,理朝无祖法,无以安天下。五年前,李莽携天选之运降临我朝,最后仍逃不出法则,如之奈何,敢不自变矣!”
卢一根、胡来收起那副吊儿郎当的样子,正色看着司马江,想说什么话,却没有说出口,被李重山拦住。
鼓掌微笑道:“好学问啊,只是宰相这万卷书,看来都读到姥姥家去了,真希望你家不会有百里府那种事情发生!”
司马江正眼看了过来,这是他第一次正眼看这个只有十五岁的青年,据说五年前他没瞎,可他除了那双眼睛,没有什么出彩之处。
今日,他仍是平平无奇,但那双眼却无法再出彩,反而无光。
而且他的情绪没有一丝一毫被带动,这让他非常的不满意,甚至有些想要生气。
愣住的一瞬。
“好一句不通财务,好一句不务军旅。”
空灵的声音,自空中传下来。
那是一个拿伞空降的青衫女子,不,准确来说应该算是个女孩,这人李重山一行人都认识。
左青青。
落地之后,她收伞而立。
“司马相公的不通财务,不务军旅,只在居中求学,为何信件还传到夏坤帝国境内?”
司马江双眼忽闪,“此话怎讲?小小年纪就学会信口雌黄,以后才如何了得,来啊,给我压下去严加管教!”
胡来欣然一笑,对卢一根道:“呵呵,好兄弟,他急了,恼羞成怒起来了!”
卢一根也笑道:“哈!这还用你说,我早看出他是一个饭桶了,而且还是装不了二两饭那种。”
可他的命令出来,并没有见过任何一个人响应。
“你说的是他们吗?”
左青青用伞指了指远处院门处堆起来的几个护卫,全都不能站立,更别说执行命令了。
司马江猛地站起来,“你到底是什么人?来这里是为了什么?”
李重山展开双手招呼兄弟,“坐坐,有好戏看了,狗急跳墙的司马相公和可不可多见啊。”
左青青道:“我想知道,你跟那老秃子到底交易的什么筹码,才会让他毫不犹豫就杀死养了三十几年的徒弟?”
“是青佛女?怎么可能,你不是死了吗?”
司马江脸色终于变了,像是什么重要的东西要被揭露出来,还是什么恐怖的事情发生在他的身上。
卢一根有些自言自语点头道:“原来,她就是青佛女!不对,青佛女不该是这个年纪的啊?”
李重山问:“你也认识她?”
“李少,你们不是一起来的吗?怎么你不认识她?”
“还不是你的好兄弟给人带上车的,只知道她的名字,并不清楚她的身份。”李重山看了她一眼,有看了胡来一眼。
胡来当即委屈道:“李少,这段时间可都是你相对她下手啊,我那都是帮你,这是打辅助,好吗?”
卢一根苦笑道:“据说西域地藏王,就是修习苦行地藏道的皇家子嗣,法号无情大师,收了两个徒弟,一男一女,皆是夏坤境内,不可多得的天才,一个叫白禅子,一个叫青佛女。
青佛女虽为女身,却天赋异禀,超凡脱俗,十岁觉醒,十六岁聚南菩萨法相,二十岁入金刚,未到三十便已经是逍遥了。
可她从未出过世,有人说她心若少女,不知是否为真。可如今他应该三十有余才对啊?”
李重山忽然顿了一下,似乎跟他们已经脱离的频道:“可跟你们所说的那个......难道是九转秽土之术?”
九转秽土之术,这是地藏系中著名的转生之术,但也是个传说,就连它的创造者,地藏菩萨也没有用过。
忽然想起之前在庙宇中的出现的怪状,这就是九转秽土之术吗?
司马江出神地后退了几步,“好啊,原来你也是个欺师灭祖的东西,居然背着你师傅偷偷修习了禁术......”
左青青却笑了,她早就将两种记忆融合了起来,想起那时候在她进阶菩萨境界时,她那看起来比所有人都要亲的师傅,对她出手了,夺取了她的机遇和生命。
若果她不是留了后手,此时恐怕真就是佛像前,被驱散的灵魂了。
难道真就是为了这一个小小的机缘吗?
左青青正色道:“谁说弟子一定不如师?谁说女子不如男?又是谁说子不能强于父?难道就是你儒道正统的圣人所说吗?还说是你装模作样,要替圣人发言?”
她的气息很强势,在胡来看来,境界要比自己高,可如今实力应该尚未恢复,能够发挥出来的就和他差不多。
只是在这皇城中,不主动生事的话,那是完全够用的。
“哼!子忠于父本就是正常之举,徒忠于师自该奉献己身,你师傅大寿将近,养你三十余载,用你一份机遇和性命换取晋升的机会,那无甚不可。”
司马江说着那狗屁不通的道理。
李重山却插了一句,“若果这是忠,为何你不随四朝先帝死去,以彰显忠心呢!”
他们自顾问间,却忽略了一个问题,司马江已经距离那枯井只有一步之遥。
下一刻,他竟是跳井而落。
胡来和卢一根当即围观上去,双眼中似乎都在发光,“他就这么羞愧得投井自杀了么?”
“不对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