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夺嫡暗潮
人世颠覆。
元国刘朝鼎盛,国富民强,风调雨顺,国泰民安,太平盛世。
八皇子刘洲因后宫争斗,母妃失势,自幼离宫,由远在边疆的将军照顾长大,早些年的边境邻国屡屡范进,八皇子在将军的带领下到了边疆屡战奇功,将军去世后,皇帝封八皇子为镇北大将军。
皇宫里的光景依旧那般,庭院深深花寂寥,春色沉沉唯墙红。
刘朝皇帝的身体每况愈下,虽然仍在打理朝政,但年事已高,大臣们以为皇上应该尽早退下皇位,让太子登基。不料太子与外族勾结,被秋后问斩,三皇子因为企图谋兄被贬至慎行府。现如今距太子被废,三皇子被贬已时隔三年。
失去与文丞相誓死抗争的三皇子势力,皇帝独宠文丞相和文贵妃,导致这三年文丞相在前朝兴风作浪,掀起文试改革的最后浪潮,将朝廷中的人都变成他的耳目,文贵妃在后宫一手遮天,到处布满文家的眼线。
深夜,皇帝站在窗边,独自思量。
“皇上,夜深了,快些休息吧。”王公公说。
“刘洲,许久未回来了。”
王公公思虑片刻,说:“皇上,当年德妃之事兴许与八王爷并无关系,皇上虽然嘴上不说,先前八王爷大病,若不是皇上命仙医诊治,不知有多少人盼着八王爷...”
皇帝沉默了一会,从鼻息中叹出遗憾的声音:“嗯,这么多年都没有下落,看来永生玉确实不在他和他母妃身上。可是这天下间,老十已经寻了个遍。”
王公公怯怯地说:“唯一知道永生玉在哪的万事通听闻也已经离世了,也不知万事通有没有后人。”
“都让老十去查吧。”
“那...是要召八王爷回京?”
皇帝想了想,说:“得给他安排个名头。老五最近在干嘛?”
“回皇上,最近五王爷不常出门,不过声乐不断...”
皇帝深吸叹一口气,说:“朕乏了。”
早朝,皇帝坐在金碧辉煌的金銮殿试探地问:“西域与我朝通商,朕准备设立市舶司专门管理与外国通商以及政治互鉴,现在正是户部整顿之际,众位爱卿觉得哪位皇子来对其进行管理比较合适啊?”
底下的各位大臣议论纷纷,都知道户部之权要是得到就是重权在握,再加上这市舶司要是成立定是会和经济并行管理都纳入到户部的。要是户部之权在握,储君之位也就一步之遥了。
文丞相不敢妄言,他知道皇帝对他已经起了疑心。当今的贵妃是他的妹妹,五皇子是他的侄儿,之前他就屡次举荐五皇子,要是这时候他再去举荐五皇子那必然会引起皇帝更多猜忌,与他不利。
皇帝看下面的群臣都不敢说,便点名说到:“韩爱卿,你说说,你怎么看。”
韩明是今年新晋大学士,鬓若刀裁,眉如墨画,一表人才,文质彬彬,并且他的简单务实没有党派之心、一心为国十分得皇帝的赏识。
韩明站出来说:“启禀皇上,臣以为十王爷吏部事务颇多,最近正式选拔人才之际,若安排十王爷,可能有些不妥。最近也正式对法令进行改革的重要阶段,五王爷也是抽不开身。郡王因前些日子狩猎负伤未痊愈,市舶司初成立事务繁多,若是郡王来,恐怕略有不妥。不过微臣听说,如今边境安定,远在边疆的八皇子也有许久没有回京,凭借一人之力将边境打理的井井有条,不知八王爷是否是更为适合之人?”
各位大臣听见韩明的言论更是窸窸窣窣、议论纷纷。有的人觉得将军虽然征战多年但是始终只是一个只会打仗的莽夫,更是对经济一窍不通,而有的大臣认为将军这几年战功赫赫,而且把战争地区管理得甚好,有治国的慧根,或许重新调整户部正是需要一个这样有强权思想的人才能做好。
文丞相嗤笑,与王翰林对视了一眼。王翰林立马走了出来,说:“启禀皇上,臣以为,八王爷回京固然是好,可是将军常年征战在外,对政务并不熟悉,并且边疆异国屡屡冒犯,需要八王爷的镇压,户部内部重建臣以为更需要一位有经验的皇子来主持,或许五王爷会是不错的人选,虽然目前正在对我朝的部分法令进行完善,但臣认为司法官们可以执行好这个任务。”
皇帝看了一眼王翰林,又看了眼趾高气扬的五王爷说:“刘维,你觉得你适合吗?”
五王爷刘维刚还得意,忽然发问脸色有些尴尬地说:“回禀皇上,臣以为此事自当皇上定夺。”
皇帝看了看他,说:“看来你自己也觉得不合适,至于八皇子刘洲嘛......”皇帝想到这里,思虑片刻,“让他回来便是。”
王翰林低着头不敢看皇帝的神色,文丞相更是在退朝后扬袖而去。
八王爷刘洲接到圣旨后便马不停蹄的回到了京城,这是他筹谋已久的。
“王爷,此次回京只怕是暗潮汹涌,您要更加小心才是。”八王爷刘洲的手下陈华说。
八王爷坐在轿子里,拉开窗帘看了看外面繁华的街道,好久没见过这样热闹的景象了,毕竟过去的十年里,他眼前的景象无非就是大漠孤烟直,长河落日圆,以及众将士们为保卫国家安宁,抛头颅洒热血的场面。
他饱受战争之苦,使他更加棱角分明。他潇洒而俊秀,虽也有皎若玉树临风前的风姿,但与有些弱不禁风的刘朝男子来说更加宁静、平稳。
“本王期待很久了,让你做的事情怎么样了?”
陈侍卫说:“禀王爷,人已安排妥当。王爷,此次皇上将户部重任委任与您,朝堂上谁人还敢不尊敬您?”
刘洲抚摸着手中那把陪他征战多年的剑说:“此言差矣,母妃乃前朝之后,本王又手握兵权,本就已经招人眼红,父皇要我掌管户部,不一定是件好事。”
侍卫听着觉得玄乎,一知半解地问:“那您觉得谁最能帮助您?”
“不好说。新势力不易培养,太子一党几乎被赶尽杀绝,三皇兄一党大部分投靠五皇兄,有一部分去了十皇弟那里,还有些人投靠了嘉儿。不过听说刘尚书还有他的一些学生并没有投靠谁,尤其是举荐本王的韩明,两袖清风,巧言善辩,有点意思。对了,最近鬼门关在何处?”
“王爷,您上次与鬼门关比试时打成平手,现在的水平估摸着已经在鬼门关之上了,小人听闻最近他在云水瀑布修炼,无人能近身。”陈侍卫说。
八王爷觉得有些遗憾,说:“鬼门关那本奇书,本王也想瞧瞧,下次有机会再去找他讨教。”
八王爷进入皇宫第一件事便是面见圣上。皇宫里虽然没有多大的变化,依旧是深宫高院,绿瓦红墙,他着实不喜欢。
又想起那年和母妃一同走过的路,梨花清风拂,似雪飘纷扬,暖阳洒和煦,银盘映星光。可就在转瞬间,他又忽然回想起亲眼见到母妃那年被赐毒酒的场景。恨意在时间的折磨下深深地沁入他的骨髓,藏得深沉。
皇帝的贴身公公王高看见八王爷英姿飒爽,沉着稳重地走了过来,脸上带着慈爱的笑容说:“八王爷,皇上已在里面等候多时了,快快请进。”
八王爷恭敬地说:“有劳公公。”说完便进了皇上的宫殿。
皇帝看着当年离开时只有十余岁的少年已然长成了英气逼人的好儿郎,内心无比感慨。
“洲儿,快过来,朕看看。”
八王爷刘洲先跪在地上磕了个头:“启禀父皇,儿臣回来了。”,说完,再走到前面,只见眼前这个苍老了许多的皇帝感触良多。
“好,平安回来就好。”
八王爷从袖口里掏出一封文书,递给了皇帝。
“父皇,这是您命儿臣从丹国打探的密信,文书中写道朝中有位重臣手握重权屡次三番越过管辖与丹国市场进行秘密经济往来,谋取利益。但是这位大臣是谁还不清楚,一直以来都行迹隐秘,从不现身。此事或与当年太子被废有关。”
皇帝看着文书十分恼怒:“当年太子说自己被人诬陷,如今看来定要彻查此事。这些吃里扒外的混账东西,”皇帝骂了一句,“你的人安排的怎么样了?”
“启禀父皇,已经安排妥当,近期就能引线人现身。”
皇帝点点头说:“好,你先下去吧,观星使说后天夜景极美,所以为你准备的家宴定在后天晚上,你按时过来吧。”
刘洲鞠躬做礼说:“谢父皇,儿臣告退。”说完便退下了。
街道上的小吃摊热气腾腾,看起来十分诱人,路上的行人匆匆,两旁的店铺外也摆着琳琅满目的商品,吸引来往的行人。
刘洲和侍卫在集市街口便下了轿子,把贵重物品都收了起来,可是看样貌仍然能感觉到那种皇家的威严气派。
他们远远地看见有一家说书馆人气十足,门口都挤满了人,不知在听什么,他们凑上前去,看见里面有一个个子小小的男子,那男子长相俊美,不像是一般市井人家的孩子,眉宇间得秀气玲珑。
只听他说:“既然前几日出的题大家都没有应答,那么我就说出我的见解了,皇上修正法令,利国利民,目前正值立储之际...”
只见那男子说完,众人立马拍手叫好。陈侍卫够着脖子看了看里面的人,小声地问:“王爷您之前让刘丹和刘心找的是他吗?”
刘洲小声地说:“看着也比较像。”
陈侍卫皱着眉头,压着嗓子说:“王爷,这男子乱议朝纲,是不是要抓起来好好管教管教?”
“这样议论的事情,大街小巷到处都是,何必上纲上线,再听他说下去。”
这时只听底下有一个男子向台上那名男子提问:“周公子,那依你之见,这次皇帝召八王爷回京,又是何指示呢?”
刘洲更加兴致勃勃想要知道这台上的小人儿要说出什么名堂来。
只见台上那男子一听,马上朝天作礼,忽然小声地说:“这位客官,乱议皇亲国戚要是被知道了,最高刑罚可是株连九族,可不敢乱说。”
台下的人却都纷纷希望他说出自己的见解,都大声地说着:“你就说说,我们会保密的。”
台上男子,其实也很想议论,他看了看四周都是熟悉的人,便小声地说:“那好吧。八王爷乃我朝的镇北大将军,多年征战,战功赫赫,听说我朝准备重建户部,这个时间召他回京,必然与此事有关。而户部的实权还有将军自身的兵力在手,至于回来干什么,我就不妄议了。”
台下忽然有人说道:“可是将军常年征战,对朝堂之事应该一窍不通啊?”
台上男子摇摇头轻蔑一笑说:“非也非也,亏你还是太学院的学生,这都不懂?两年前北伐之战的决胜战役中屡次传出我朝兵力溃败的传闻搞得大家人心惶惶,可是后来怎么着?大将军愣是凭借远低于敌军的兵力打败了敌军,而且就通过两年的时间让边界如此安定,两国互相往来如此频繁就足够说明将军绝不仅仅是个武将,还是一个有头脑的有才之人。不过听说八王爷身边从未有女侍,也从不近女色,也不知这位八王爷是不是有龙阳......”
说到这里底下的人一堂哄笑,八王爷脸色没有太大变化,毕竟好多人都在这样议论他,从不近女色,正常男子没法做到。陈侍卫愤怒的情绪又被八王爷按压了下去。
只听台下那男子又问:“可是你怎么知道都是他的功劳,不是别人在帮他呢?”
台上男子笑着摇摇头,无规矩地蹲在桌子上说:“不是我说你,你怎么那么笨。将军身边都是武将,邻国本身又只是一个游牧民族没有什么管理建树、并且极难驯服,有才学之人更是少之又少,你想想,就这样的情况下,还有谁既有权又有能力能治理好边界?更何况,皇帝都已经召他回宫,还不能说明他是个有才学之人?”
底下众人纷纷点头,有的人还拿纸笔记录着。
陈侍卫看了看王爷,神色淡然,心里那个石头掉了下来。
“王爷,咱们回府吧。”
刘洲挥了挥衣袖,背过手去,说:“嗯,你再调查一下这个女子的底细。”
陈侍卫惊讶的说:“女...子?”
刘洲面不改色地说:“这都看不出来?”说完后摇了摇头,“也是,毕竟本王从不近女色。”
“诶不对,既然王爷从不近女色为何一眼就能认出那人是女子?”陈侍卫突然“醒悟”问起来。
八王爷笑了一声,对着陈侍卫说:“认不出是因为你蠢。”
轿子行走了一段时间,刘洲却还在想着刚刚那人意气风发的样子。
“王爷,府邸就在前面,这次皇上给您安排的可是这京城里最好的一个宅子了,不过据小人所知...”侍卫陈说到这里忽然沉默。
刘洲看了眼侍卫,说:“据你所知什么?”
侍卫支支吾吾地说:“是..是前丞相周家的府邸,宅子重新打理出来给我们住了。前些日子见王爷繁忙便没有说...”
刘洲听见“周府”二字,沉默了一会,语重心长的说了一句:“喔。也是,我个不得势的皇子,安排我住周府已经是深得恩宠了。”
陈华撅了噘嘴,有些埋怨,又说:“可是皇上也太偏心...不过王爷,您说皇上知道当年是您在暗中操作吗?”
刘洲舒展眉毛,摸了摸挂在腰间的玉髓说:“父皇要是知道恐怕早就除掉我了。当年周家出卖母妃,所以让他死也是理所应当。不过至今为止,我也不知道当年母妃与周丞相究竟因为什么与父皇心生芥蒂,此番回京定要查个水落石出。”说着,眼神中却充盈着一股极为可怕的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