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属下办事不利,愿受罚。”前来追杀白沐安等人的黑衣人半跪在大殿上,身子因恐惧而微微颤栗。
白庆堂看了眼呈上来的折子,淡然道:“无妨,毕竟是她的孩子。赶尽杀绝了也不好,只可惜那二位身上的血脉。”
“我倒想看看,她的孩子能翻出什么风浪。”
“这次的惩罚姑且放放,你去调查下西北盐场。”
看不出他的喜怒,折子旁铺展开来的画卷上赫然画着一位英姿飒爽的美人,双目含情,口若含丹。
……
看着眼前一群无耳狼尸体,白沐安和白玄安的嘴角微微抽搐。
“这……”
白玄安上前细细瞧了瞧,狼是死的,看耳朵上的伤痕切口不难得出这群狼的耳朵是被利器所割。
但按理说耳朵被人割下,应当留出一摊血迹才对,但四周却毫无血腥味也不见乌黑血迹。
“没有鲜血,怪不得没有引来其他猛兽。这也是好事。”
白沐安思索一番道:“应当是北境仙者所为,但,为什么北境的仙者会来此地?”
“而且,有哪位仙者有如此恶趣味?”白沐安微微摇头,不在思索此事,她向来如此,事不关己己不操心。
“玄安,你不是饿了么?”白沐安麻利的用匕首划开一只无耳狼的毛皮,抬头示意白临安帮把手摁住无耳狼的四肢。
见白沐安面无表情的将狼开膛破肚,白玄安有些错愕,转而释然。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不是么。
“这倒是有意思,自己动手丰衣足食。”
终于把毛皮剥下来,切割成了一个个小块。又找到几根较为笔直的木条,削尖串了起来。
万事就绪,只差篝火。
“去找些干燥的木材来。”
既然没有火折子,那就使用最原始的方法。
白玄安像小猴子般把肉串插在树干的高处,两人分工明确,一位去找木材,一位去找野菜。
徐站夫是逃出来的,好容易才到了这里,早已饿的饥肠辘辘。
瞧见树上挂的肉串,一时间心中百感交集。
这肉串也不知道是不是猎户挂的,万一下毒了……老天爷啊,他废那么多气力逃出来就是为了吃顿肉好上路吗?
“咕——”
肚子又叫了,长时间的剧烈奔跑加上心惊肉跳的精神消耗,徐站夫早就饿的头晕眼花。
也顾不得思考太多,吃还是不吃,是死还是活。
这似乎并不是道选择题。
徐站夫废了吃奶的劲爬上树,把肉取了一串下来。
他还是抱有侥幸心理,万一,万一呢,万一这没毒,又万一这肉串自己只吃了一串不致死呢?
生肉带来的冲击很大。
“不管了!”
他奶奶嘞腿,要当也要当个饱死鬼!徐站夫发了狠,张口就要吞下生肉。
“且慢!”白沐安大声斥止。
来不及了。
徐站夫见有人,也不知是何等心思在作祟,急忙将肉串吞了下去。
“俺不是故…………”徐站夫还没把话说完,就晕了过去。
白沐安还是比较佩服这位,敢吃生肉,胆量也不会小。
看徐站夫身材高大,皮肤黝黑,口音淳朴,是个好苦力,也不妨是了解外界的一个好方式。
而且,听说淳朴的人最是看重恩情。他把他们充饥的东西吃了,这也算是救命之恩了吧?
虽是这样想,但白沐安还是谨慎的用匕首将衣袖划开,捆住徐站夫的双手双脚。
人心不古,谁能说清这人会不会是头白眼狼?
晌午。
徐站夫被肚子里传来的空虚感叫醒,他才惊觉自己原来还活着。欲伸手揉眼才发现自己的双手被人束缚。
环看四周,不是原来那个地方他悬着的心才重重落在身上。
只要不是梦就好。
既然不是原来那群人贩子的地方,那他慌个啥子嘛?
但只有他逃出来是不够的,他还要救人。
“来人啊!”
“啧,终于醒了。”白玄安与白沐安躺在树荫下,逃亡的慌乱似乎不见踪迹。
皇叔向来一不做二不休,如今还没见第二波人来寻定然是觉得他们不足为惧。
不足为惧……但他们竟无比庆幸自己的不足为据,这才是真正的可悲之处。
阖眸敛起眼中情绪,拍拍身上尘土,向徐站夫走去。
二人的身影将阳光遮挡,使得徐站夫有时间缓冲。
“是姑娘你啊……”徐站夫看着白沐安突然想起自己吃了别人东西的事,他也不知道是不是人家姑娘的,但不管怎么说,咱理亏,咱先道歉肯定不亏。
这是他爹爹教他的,他觉得非常实用。
“姑娘,你听俺说,我真不是故意吃那玩意的,俺就是太饿了……”徐站夫的声音有些有气无力,那么饿又只吃了一些生肉,能醒过来就是阎王闭眼了。
不过为什么他们在树荫底下而我在太阳底下,真费脑子。
要是他们救了我,不应该把我也送到树底下吗?但他们要不救我,自己昏迷前看到的又是那位姑娘……
“先别着急说话。”白玄安打开包裹,将烤熟的肉放在徐站夫嘴边。
徐站夫也知趣的张口咀嚼,差点咬到白玄安的手指惹得白玄安一阵寒恶。
“小公子,这不顶用啊,能不能把我手解开?”
白沐安与白玄安换了下眼神,兴许是同理心在作祟,他们竟鬼使神差的将捆着徐站夫的布条划开。
徐站夫的双手得以解放,抓着肉就是一顿狼吞虎咽。
“别急别急,我可没装水,你别噎着。”白玄安话音还未落,就见徐站夫不住拍打着自己的胸口。
得,他还是闭嘴吧。
徐站夫吃饱了,缓过来道:“恩人,俺求你们去救救俺姊妹吧!没有那个姊妹帮俺,俺都不会逃出来,现在也不知道她怎么样了。”
“堂堂男儿哭哭啼啼成何体统?”
“那,你们是同意救俺姊妹了?”
“……救你也不是因为我们是圣人。”白沐安觉得这人有点奇怪,他们明明不熟。
而且他们也没有刻意救这位,如果可以的话,她绝对死死护住肉串。
“我知道,你们救了我,我就是给你们做牛做马也没有什么好抱怨的。但我求你们,求你们救救我姊妹。”
“你的恩情很可贵吗?”
“我们很闲吗?”
“你觉得以我们现在的状态跟你过去是不是找死?”
白沐安和白玄安没理他,:“若你想报恩,就跟我们走。”
一口一个救人,对这种人没什么好说的,浪费时间。
若想从他嘴里套话,怕是免不得一顿折腾。而且听他的意思,恐怕对外界知道的比自己还要少。
还不如一走了之。
“我……”徐站夫一时语噎,确实,他一介粗人,他的恩情确实算不得什么。
更何况,这也是他强人所难了。
白临安和白沐安觉得这人可笑,又可敬。
看不清楚形式就盲目行动是可笑,逃出火坑返回去救人是可敬。
见徐站夫久未答复,他们二人心中了然,向东方走去。
眼见二人就要远走,徐站夫高呼:“俺叫徐站夫,往后你们要是有用的到我的地方就去徐家庄找俺。山高水长,后会有期!”
白沐安和白临安的脚步一顿,长叹口气:“你赢了。”
为何帮他?是可笑的责任感吧,他们受子民的供奉,对待子民还做不到不管不顾。
更何况,他们不知前路如何。
如果非要死,拿何不放纵一把,死得其所,英勇无畏。
通过徐站夫的口信,他们了解到徐站夫是被人拍花子卖给人贩子的。
跟他一样有同样经历的有小三十人。
今燕国海晏河清,百废俱兴,却还是遏制不了买卖人口,那些见不得光的灰色交易如附骨之蛆,令人作呕却又难以灭绝。
篝火的烛光在风中摇曳,发出劈哩叭啦的声响。
带着牢靠的孩童们靠坐在火堆旁,挤在一团。
眼中尽是麻木,安静听话的如偃师的傀儡。
看守的人是两位壮汉,而他们三十余人却没有一人敢于亮剑。
哪怕人数多与对方。
“今天有一位可是跑了,你就不着急?”
“当然急,但你急又有什么用。你也知道跑的只有一位。但如果我们把这人数补回来呢?反正那些人要的,不就是四肢健全会做工的人吗?”
“你的意思我懂了。那明天就往西走,昨天我看那里有烟升起,那里绝对有不少人家。但是,我们不是把钱都给……”
“谁说只能买了?”那人闻言冷笑一声,眼如毒蛇般阴狠,远远望去让人不寒而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