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外面的屋子里,紫花开了药方交给黑松,接着问道:“孩子呢?能找到么?”黑枸就有些为难。黑松说:“只要有一丝消息,我们尽力去找!一定要找到!”
紫花问道:“在哪里丢的?”黑松说:“在米城附近。我们兄弟带孩子在一户老乡家过夜,因为之前奔跑太久、太累,我们俩一倒下就呼呼大睡,而且睡得太死;当我们醒来后,放在我两人中间的孩子就不见了,我们去找那个老乡,老乡也不见了。”
紫花叹了口气,说:“康将军呢?怎么会被鬼子抓进监狱?阿刀刚出生时,表哥与康姐还到过桔镇看望我们。我还给她把过脉,那时她刚刚怀上。”
“康将军被抓这事也怪我兄弟!”黑松愤恨不已,朝自己胸口狠狠一捶!黑枸也开始掌掴自已。
“别激动!我想知道经过,再来想法子补救。”紫花安抚说。
“是的!花医生,是这么回事。”黑松与黑枸终于冷静下来,开始述说经过。
“我们兄弟都是混蛋!自以自已了不起,现在想来都是猪狗不如!”黑枸说道。“我们以前是强盗,在米城附近抢劫作恶。那里有座山名叫小黑山,就是我们窠穴。”黑松接过话头。黑枸不再说话。
外面三人声音太大,惊动了将军。“你们进来说吧!我也听听。”米将军在里屋说道。
“是!将军!”三人于是又走进里屋。
“表哥你不要紧吧,我先给你开点药,你先吃点东西。阿刀你到外面去吧。”紫花说道。将军却阻止了她:“不要紧,让阿刀听听!也长长见识。黑家兄弟以前的事,我也知之不详。黑松,你接着说。”
黑松说好,又不紧不慢地说了起来。
“我们在小黑山一带作恶,日子久了,终于惊动了将军与夫人,二位将军带人打了一个埋伏,把我兄弟捉了个干净,关到米城郊外的一座房子里。我兄弟虽然被捉,心里却不服气,乘人不备,终于找机会逃了出来。后来我兄弟商量,定投此仇;你叫米勤模么?定要你勤受折磨。”
“你们胡吹什么,那是将军与夫人故意放你们的!”旁边有人说道。
“别乱插话,老三!”将军说道。紫花这才想起这人叫米三,以前见过的;另外几个,是米五、米八、小康。
“继续。”将军说道。
“米三哥说得对,后来想想,我们逃跑时,屋外根本没有放哨。二位将军只是想警告我们,可惜我们没有这么想,后来终于犯了大错。”
说到这里,黑松又停了下来。将军摆手说:“过去了!”黑松又接着往下说。
“我们安排人日夜打探消息,终于打听到将军带着大部队伍出了米城,营内只留下康将军带少量人员。我兄弟连忙集结队伍准备报复。谁知道康将军早有防备,又打了个埋伏,我兄弟这次没有被捉还算运气好,只有且战且退。终于我兄弟又逃回山上,咬牙切齿,要再次报仇。不料山上出了叛徒,这事让鬼了知道了,等到我们第三次与康将军遭遇时,被鬼子设计包围了,康将军被擒,我兄弟也被捉。”
“原来是这么回事。”将军说道:“我带人出米城,是与白樟白将军约好,要在紫城外面打鬼子的伏击。我们通过几个渠道,得到一个天大的消息:鬼子的天王金明霄要来紫城郊外紫云山游玩。我与白樟、老柴将军相约前去围堵他,几路人马齐出,组建了义勇军,联合起来,决定活捉魔王,逼他谈判,停止星球上的战争!”
将军一口气说了很多,有些累;米三说:“我来替将军说说。”将军点头,于是米三开始往下说。
“我们曾经考虑透露一些消息给你们,虽不定要你们相助,但最少要达到你们不来打岔的目的。但是将军、夫人坚决不同意,我们又想人心隔肚皮,如此大事,还是小心一些为好,千万不能走漏消息!那时夫人又怀了身孕,我们与将军、夫人,还有老将军一起商量,决定留米五与小队人员陪着夫人,同时小心提防你们小黑山。但我们也没想到提防鬼子,只是以为鬼子肯定全调到紫城附近了。”
“要是当时你小黑山知道实情,你会跟我一起吗?”将军问道。
“可能不会吧,因为不会立即相信,胆量也不够,心气更是太小!我黑松与黑枸还不至于坏将军的大事,但手下人就难说了,何况后来还出了叛徒。”自己如此一说,黑松虽有坦然的感觉,更有很多后怕!
“当时老将军对我们说,兵在精不在多;还好如此。”
“好了,说说夫人和孩子的事。”将军摆摆手说。黑松定定心情,开始说监狱里的事。
“我与黑枸进了鬼子的监狱,那叫黑米监狱。我们进去了,不但不服气,知道夫人也进去了,还有些幸灾乐祸。小黑山被捉的人不少,因此在牢房时结成一伙,日子倒也不难过。在牢房里只有我兄弟欺侮别人,牢里的囚徒全都要看我们的脸色。干活时我们只要做最轻最简单的,吃饭时我们先吃,而且吃最好的。那个叛徒也在里面,他叫黑杞,是黑枸的弟弟。”
黑松说着看了黑枸一眼,黑枸脸有惭色,不由得咬紧牙齿。将军竖起手掌,意示安抚。黑松又接着往下说。
“一次黑杞单独受审回来,身上有些伤口但不是重伤,脸上倒有自得之色,开口说话,竟说出了‘王军’二字,虽然他马上改口说小鬼子如何如何,我们已知有异,很可能他是叛徒;我打了他一巴掌,黑枸更是狠揍了他一顿。虽然如此,我们都不知道早已犯下了大错!”
“有一天,牢房里出现了变化,我兄弟都很纳闷。其他囚徒从此开始都对我们横眉怒目,见面时总是对我们吐口水;以前被我们欺侮的人也不再怕我们。干活时他们不再让我们干最轻的,吃饭时他们争先恐后,等我们上去时只有残羹剩饭了。我让弟兄们去打听,回来时全都无精打彩;黑枸见了我,更是抱头大哭,捶地痛悔。他边哭边说:‘松哥,我们错了,闯了大祸了。’我莫名所以,问他:‘什么闯了祸了?’”
说到这里,虽然已过去数年,黑松还是十分激动;将军举手,示意冷静。黑松喘了几口气,又接着往下说。
黑枸伏在地上说:“我见到老米老将军了。”我不由一惊,问道,“在哪里?我去看看。”当时正是放风时间,我和黑枸前去关押老将军的牢房观看。老将军被关在一个单间,身上戴着手铐脚镣,不时发声哈哈大笑。外面有几个鬼子看守,在外面横眉怒目。我在远处张望无法靠近,只听到老将军在牢里不时大笑,又不时自说自话。“什么金天王!金明霄!哈哈哈哈!你也有面无人色之时!哈哈哈哈!你游山时颇有得色,被我儿小米捉住时也是屁滚尿流!哈哈哈哈!义勇军已经成立!看你们鬼子能蹦跶几天!哈哈哈哈!看你们怎么签城下之盟!哈哈哈哈!”
说得这里,虽是转述之言,黑松也不禁有得意之色,更有惭愧之意,面色时白时黑,很是难看;不由得抬头看看将军,却见将军全无高兴之意,而颇有凝重之色,心知将军思念老父,心里更是难过,一时哽咽,再也说不下去。旁人一时也全无高兴之意,将军微微叹息,手指黑枸:“你说。”黑枸定定心神,接过黑松话头。
松哥看见如此,也是恍然大悟,捶胸痛悔,他大叫:“我是大混蛋,我们都是大混蛋!不该啊!害了大好人,害了真汉子了!”松哥痛悔一番,就上去对黑杞一通拳打脚踢。我们先是一愣,然后醒悟过来,也上去对他猛捶一番,当时就把他打得瘫倒在地。
虽然说得痛快,终究黑杞是自己弟弟,心里还是难受,也就说不下去了。将军微指黑松,黑松已缓过气来,于是又说了下去。
“当时我们还是把黑杞打轻了,让他逃过一劫。我们心里后悔不已,大伙悄悄商量一番,决定痛改前非!夫人与老将军还在牢中,我们要采取措施救夫人与老将军。我们决定劫狱!不光是小黑山的强盗,也考虑其他可能这么做的囚徒。我们决定不惜一死也要把夫人和老将军救出去;可是想尽办法一番打听之下,这事还真不好办。夫人在女牢里,我们无法接近,老将军那边又看守太严。我们冥思苦想一番,终于想出了一个主意。我们发现一件事情,要好好利用一番,因为监狱里没有医生!”
“有人干活受伤或是生病不能干活,只能是自作自受,最多能躺在地上休息。于是我们决定乘机全体绝食抗议,要求狱方派医生进来给伤员病人诊治。绝食了好几天,开始狱方决不松口,后来狱中一遍死寂,没有人走动,没有人吃东西,更没有人说话;狱方见硬顶不是办法,只好去请医生;可是他们竟然找不到医生,最后打听一通才去你们桔镇请来老先生与婆婆两位。”
紫花一惊,问道:“那是什么时候?”黑松说:“六年前。”
紫花一想六年前自己生下阿刀才一年,自己确有一段时间不在桔镇。但是后来与父亲几次相聚,他为何不说?于是问道:“我父亲与母亲是一起进去的?”黑松回想了许久,说:“每次都是一个人进来,而且老先生只有最初来过,后面一直是婆婆一个人进来。”紫花又问:“我父母在狱中接触过老将军与康姐没有?”黑松想了想说:“老先生应该是没有,婆婆肯定接触过夫人的,小将军就是她在狱中接生的。”
紫花这才哦了一声。父亲肯定是在狱中没见过二位亲戚,更担心对自己讲进狱中看病的事情,那时阿刀还在自己怀抱之中,母亲则是此后一直没有见面。
不过紫花还有些凝问,于是转头问将军与米三等人:“鬼子为何不找他们自己的医生呢?”米三说:“紫云山紫气宫一战惊天动地,附进鬼子都闻讯赶来围堵救援。那时天上地下都是鬼子,我们大伤元气,鬼子也不轻松,想是他们的医生也不够用。那时他们抓了很多人,牢房也不够用。本来他们打算转移老将军;后来直到老将军在狱中亡故,也没有把他转移出去。”米三说到这里,心情又有些沉重。
紫花说:“哥哥真是大英雄,真汉子!”将军摇了摇手。紫花又说道:“难道没有去…?”刚出口又觉得不妥。将军向米三点头示意,米三接口说:“我们想过办法营救老将军,那时黑松刚有此意,我们的人就进狱中去联息了,给我们消息的人,就有姑姑一个。”
“奈何老将军受伤太重,他自己心愿己了,也决心一死,不愿我们去救,我们的人赶到时,他在狱中早已咬舌自尽了。后来我们劫狱救夫人与公子时,也救出了老将军的尸体。还把他葬在一个山顶上。”
紫花很想问一声葬在哪里,还是忍住没问,这时米三看了一眼将军,又转头看了一眼黑松,紫花也就明白了。
“后来康姐与孩子呢?”紫花问道。
“这事我来说。”黑松说道。
“夫人生下小公子后,我们与将军联系,决定劫狱,商量了日期,决定内外同时发动,谋划好暴动步骤,拟好逃出与接应路线,谁料百密一疏,还是出了岔子。”
黑松看着将军,颇有自责之意。将军却神志自若,说道:“谋事在人,成事在天。做事只要问本人是否尽力就好,何必太计较成败得失。”
“我们在狱中一番行动,马上惊动附近鬼子。我兄弟刚带夫人公子逃出狱门,大队鬼子就追了上来,我们安排大半狱友断后,一路且战且退,虽有将军的援兵接应,待到小黑山附近,已失去大半人员。夫人刚刚生产没多久,身子不方便,实在走不动了,我们只好在附近找个老乡家,把老将军尊体藏好;然后收拾残兵,伴随夫人先逃。”
“又转移了半天,夫人实在支持不住。此时鬼子又来了许多援兵,到处都是鬼子的嚎叫声。大家躲在一个山洞中商议,夫人要求我们先带小公子转移。我们商议一番,无奈之下只好答应夫人,我们兄弟带着身边数人负责小公子安全转移,夫人则交给接应的米三哥,米三哥身边还有大康、小康几人。”
紫花知道大康是康曼的弟弟,小康是她的堂弟。
米三说:“黑松刚才忘记了一件事没说。”将军忙说:“什么事?”米三说:“这事发生在大家商议之时,黑松可能没有见到。”将军点头示意。米三就继续往下说。
“当时我们藏在一处山洞中,我刚好在那时回头,发现山洞中还有两双眼晴,在远处发出淡淡的绿色光芒,那可不是人类的眼晴!”
“什么眼晴?”大家都很好奇,阿刀更是瞪大自己的双眼。米三停顿片刻,又接着说了。
“那是地灵兽!黑松他们几个可能临走也没发现它们,他们临走时还给夫人留下食物。夫人一直反胃吃不下东西。那两只地灵兽也不攻击我们五个,也不逃跑;我慢慢过去一看,原来地上有个大号的捕兽夹子,一只地灵兽被紧紧夹住了后肢,另一只则被夹住了前肢。后来我注意到被夹住后肢的那只小腹隆起,应该是怀孕的母兽!而另一只肯定是公兽,它只有一支前肢被夹,另一前肢紧紧抱住母兽。显然公兽要独自逃生不难,可它却不舍母兽。两兽只是瞪着眼望着我们,也不吱声。夫人可能早就看见了两兽,也发现了一只是怀孕的母兽,她害怕人多惊了两兽,所以有意让我们兵分两路。”
这时黑松叹口气说:“还是夫人心细,担心我们之中有粗鲁之人对两兽不利,我们虽也齐心,可纪律不严,再说饥饿已久,甚至会有人抓住再吃了它们。”将军则以目光示意,安抚黑松。稍待片刻,米三又继续说。
“夫人说兽类尚有相亲相爱之意,我们且不可伤害它们。夫人让我们过去放了两兽。我们过去扳开夹子,放出两兽,母兽先动,公兽却不移步,目光一直望着我们。我们大为诧异。夫人又叫我把食物送去。我们这才领悟,原来公兽看的是食物。我把留给夫人的食物递了过去,公兽口中发出吱吱声,又对我们点头,这才动身移步,向山洞深处走去。”
屋中人不由吱吱赞叹,看来地灵兽确实是地下灵长!其感情深厚不逊人类。黑松问道:“那夫人与你们后来怎样?”
米三说:“我们一起出了山洞,这时洞外草丛中有东西在动。我亲自去查看,却什么也没有看到。我当时想,会不会又是野兽?后来回想恐怕错了,这应该是个人。也许是猎人,也许是落单的鬼子,反正他看到我们,又告了密。我们又累又饿,互相搀扶,挣扎着走了半天,在一个小山坡上被一大群鬼子围住了,我们扶着夫人想找个鬼子少的方向逃跑,谁知夫人身软乏力,不小心坐到地上,从山坡上滑了下去,她身边的大康、小康赶紧去拉,也没停住,三人一起滚到山下,都被下面的鬼子抓住了。鬼子立即呼啸聚集,向三人拥去。我与另一人与夫相隔太远,来不及相救,也不敢射击,眼瞪瞪看着夫人被抓,鬼子就要远去。我二人心想追赶,脚步匆忙之中又从另一方向摔下山坡,离夫人更加远了。”
米三说完这一段,心中悔意尚自不断,叹息不已。将军举手安抚;众人不由得又沉吟半晌。
米五说:“小康,你是怎么逃脱的?”
小康说:“鬼子押着我们三个,天黑时经过米河,我是趁鬼子不注意,突然跳到河里,才逃了出来。”
紫花问道:“孩子后来怎样?”黑松说道:“我们几个先走,估计了他们可能走的方向,我们故意往另一方向走。”将军点头赞许。黑松又往下说了。
“我们一路又分散行动,减少鬼子追到小公子的可能。最后只有我兄弟二人带着小公子在天黑前找到附近一处老乡家,安顿下来。睡觉时我把公子放到二人中间。只是早上醒来时,小公子却不见了。”
说到这里,黑松再次懊恼后悔;将军也不激动,只说:“继续。”黑山定了定神,说道:
“事后我们几次去当地寻找,可是山路曲折,鬼子也几次搜山,道路房屋多有损毁。我兄弟二人也记不清是哪里了。”
“现在想来,我们当时又累又饿,山路又曲折,路上到处有鬼子堵截盘查,其实我们没有走多远。”
将军点头赞许。米三问道:“那老乡可有姓名?或者别的特点?”黑松说,我记得他自己说姓白。
“姓白?不可能吧,这一带基本没有姓白的人。我有个兄弟米九就在那里,他有个亲戚在附近,那人姓百。”一直没有说话的米五说道。
将军拍拍床头,当当作响。黑松兴奋地说:“看来我们听错了,这下好找了。”米三说:“接下来我们去找米九与姓百的老乡。”
紫花对将军说:“哥哥现在大可放心,找到孩子大有希望。再说心情抑郁会影响胃气,导致消化不良,从而影响你身体康复。你身体不康复怎会有心情做事、找人呢?要知道多少人还盼着你这个领头人呢。”
将军点头称是:“妹妹说得对,我一定振作起来。其实你比我更难,一个人带着孩子,你也要保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