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惨败
一切发生于眼前的事,都是过去的事。有时候想想,什么最长?过去最长。看得见的,记得起的,拥有过的,失去了的,都是过去。如果仔细想想,我们就会发现,一切所能呈现的,还是过去。
人们常说要活在当下,珍惜眼前。是啊,当下需要珍惜,眼前需要珍惜,可是,当下、眼前又有什么呢?或许只是一时的精彩。一时?当然不是,是一秒,是万分之一秒。转瞬即逝,说的就是当下,眼前。这眼前,这当下,一旦过去,就不再回来。而他又必将过去,转瞬即逝,如何珍惜。
虽是胡言乱语,然而细思极恐。因此,无论漫长的过去是否值得回忆,都暂且不要回忆的好,以免劳神费力。
我们只要知道,未来可期,现在刚好,我们就能幸福一辈子。
一辈子很短,不过匆匆百年。当一个人真正爱上了生活,对生活有了期待,有了向往,或许,也会有一种令人羡慕的活法。
然而,对于游飞燕来说,活法或许可以选择,但他看着离忧与花落的扭打,却半点也想不起又当如何。或许,在离忧与花落的眼里,生活的一切意义,不在过去,不在当下,亦不在未来,而在于输赢。
输赢何以这般令人绝望,输赢何以这般令人疯狂。
仿佛一些无法形容的动物,枕着夜色,进去无边的梦境。梦境里,是一场你死我活的战斗,梦境里是一场你生我死的决斗。
却没有哭喊声,也没有吼叫声,有的只是那撞击声,有的只是那撕裂声,有的只是那呼吸声。
夜色更浓了,仿佛若有光,光里,满是虚幻的身影。夜色更浓了,仿佛倒映着斑驳的身影,月影徘徊,细数着树荫下,正战斗的少年。
可是,不知道为什么,游飞燕只是看着,她似乎无能为力,似乎一无所知。于是,那两道翻腾的身影,在她的眼里变成了永恒。
她默默地,默默地,站在那里,已然痴了!所以,当那道身影接近她的时候,她全然不知道。
树影婆娑,月影彷徨!
离去的永远是无边的怀念,那么远,那么近。将来的永远是方圆的时间,那么突然,那么必然。
离忧不明白,为什么会在这里,为什么会赴约,为什么一定要与花落争个高低,斗个你死我活。他原先的愤怒与报复完全化作泡影,随着夜色撩人的风,消逝在斑驳的树影下,妩媚的月影中。
然后,他看见了花落那狠辣无比的拳影。他只能招架,他只能一次又一次的躲避与反击。
拳影交织,腿脚发力,若是有人看见,会发现二人正在以这个世界无法解释的动作行为,进行着飞跃式的腾挪扭打。
然而,这是多么可笑的事情啊!两个少年,为了意气之争,再次约战,你死我活。谁曾想到,在如此国泰民安的大国情怀下,竟有这般争斗。
月影西移,闪烁的星光明灭不定。南山道上的路灯,也似乎变得没精打采的。这一夜,仿佛看到了未来无数年后的争斗,却又仿佛什么也没有预见!
多年以后,离忧回忆起这一晚的经历,他除了苦笑,猛然发现,他似乎看见了游飞燕。然而,此时的他,还没有看见另有他人的概念!
离忧只是手忙脚乱,手舞足蹈,与花落斗在一处。只见他又是一拳打过去,花落一手格挡,一手也已经抓向离忧的下野。离忧见此,另一只手已经横扫过去,脚上用力,已经踢向花落的下阴。花落连忙腾空而起,一面又带着手上的劲儿,击打向离忧的面门。离忧脚踢出那一刻,见目的未达到,更加用力,人已经几乎横着,几乎倒翻。于是,二人就此又过了几招。招数很简单,出手的人却很复杂。
眼看着月影朦胧,午夜漫漫。二人的争斗,却正入白炽化。仿佛永远也停不下来,仿佛就此别过,不再纠缠。理不清的,永远是心头的思绪,弄不明的永远是手中的动作。
很累,两个人都很累,汗如雨下,汗出如浆!但是,两个人都没有要停下来的意思。他们反而加速手上,脚上的动作,欲致对方于死地。
多大的仇恨啊,如此拼命地出手,究竟为了什么?
离忧不知道,他只知道此时此刻的自己,已经疲于应对。他好想就此停下,却又不甘心就此放弃。他的脑海里,再次浮现了一张熟悉的脸。那是怎样熟悉的脸,那么令人眷念。
正当他无比眷念的时候,花落一拳已经迎面而来。
嘭!
响亮而疼痛,疲惫而不甘!一切此时应该出现的情绪与身体感受,全都出现了。离忧只感觉天昏地暗,仿佛世界突然变得好安静,却又变得好陌生。但他来不及思想,只因为这一拳,足够清醒离忧的脑袋。
毫不犹疑的,离忧双手出动,一面架开花落再次击来的拳头,一面以攻为守,一拳击向花落的下腹。腿上也不闲着,与花落交织在一起。
然而,离忧虽然及时挽回了这一败局,但至此以后,花落总是有意无意的向着他受伤的面门击去。如此久而久之,离忧疲于应对,左支右绌,很快落了下风。
丑时将过,两个少年竟然有如此毅力,坚持到了现在。可是,明人眼里就能发现,离忧受伤最多,也最重。甚至,渐渐的,渐渐的,离忧的动作已经慢了下来。然后,在又一轮比划过后,离忧终于在花落拳脚交加的进攻下,离忧败下阵来。败了,他被花落腾势几脚,撂倒在地。然而,花落并没有打算就此放过他,反而变本加厉,骑在离忧的身上,双拳出击,离忧脸上很快血肉模糊,伤的不能再伤了。
可是,离忧虽然一直在招架。但是,他此时心里已经有了败意,竟是慢慢任由花落施为。他并不知道,此时此刻的他,已经完全变了模样。
那是多大的仇恨,那是什么样的心理,才出得了如此重的手啊。
随着砰砰砰的响声,离忧的脑袋也跟着扭过来扭过去,他似乎以为自己的脖子断了。他的心里却清醒又糊涂,然后,就没有意识了。他似乎发现了花落的杀意,然而,又能怎么样呢!
夜色深深!霓虹灯光从边江打向天空!似乎要将整个天空撕裂,捅开一道口子。南山,这个令无数人向往的地方,无数人晚饭过后势必登顶的地方,正发生着惊天惨案。如果,如果,再没有人来,又将出现一起人命案子。
树影斑驳,月影重重!
花落明显感觉到,身下的人,已经昏死过去。但他还在出手,他巴不得将离忧碎尸万段。
于是,他拿出了一把刀。很奇怪,刚才斗殴的时候,他明明没有刀,现在却随身拔出刀来!不可思议。更加不可思议的,当然还是他身边突然出现了一个人。这是一个完全隐藏在黑暗中的人,是那么神秘,如鬼魅一般。
“怎么样,杀?”人影摇晃,阴恻恻的声音,如从地狱中来。
“是!”花落声音里,满是狠戾与决绝。
于是,他举起手中的刀,向着离忧的心脏刺去。那一刻,天地变色,夜色也似乎即将褪去最后的色彩。
哒,哒,哒……
是脚步声!这时候,还有谁会来这里?那个女孩已经被制服了,还会有谁呢?
花落的刀终究没有落下,在那一犹豫的当儿,那道人影已经抓着他的肩膀,风也似的走了。
然后,一个粗布束发的道士,来到了离忧身边。他看了看离忧那血肉模糊的样子,深深一叹!
哎!
叹息声很快传遍整座南山,那正于林间穿梭的人影与花落,听到这叹息声,身体一震,更加快速地向着城里奔跑而去。
“你什么时候才能醒来哦。”
粗布束发的道士看了看离忧,然后向着游飞燕那里看去。游飞燕只是被制服了,生命没有受到威胁。粗布束发道士一扫手中拂尘,游飞燕慢慢睁开眼睛。随后朦朦胧胧站起身来。她猛然想起自己跟踪离忧花落,来到了南山,可是不知为什么,就此不省人事。离忧呢?他有没有事?
然后,她看见了地上那个血肉模糊的人。她当即吓了一大跳,可是她仔细一辨认,她才知道,这个人不人鬼不鬼的,就是离忧。
她看着那个惨不忍睹的离忧,心里止不住的委屈与心痛。一束束眼泪,不住的从她的眼里冒出来,经过脸颊,如水般,哗啦啦留下!
“好狠的心啊,好重的手啊,好苦的命啊……”游飞燕哽咽说道。
她想过报警,当拿起手机那一刻,她才发现自己并没有证据。于是,她叫了120。
随着急救车的到来,随着医生的抢救,天就那样亮了!东方的鱼肚白凸显的那一刻,没有人知道,花落与人影看着离忧被救,花落心里居然带着极端的震动。人影看了看他,说道:“没事,放心吧,离忧绝不会说出来的。”
“说不说又有何关系!”花落无不镇定道。
然后,离忧被送进医院,送进抢救室,送进手术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