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噫,阿眠姐回来了吗?”莺儿见屋门半敞,喃喃道,“今日就回来了吗?”
一推开屋门,见江柳眠坐在窗边发呆,随口问道:“阿眠姐,你怎么不点灯啊。”
莺儿出去一趟又提灯进来,光亮起来,映着江柳眠地脸略显憔悴。
江柳眠随口应付:“你们今日去哪了,怎么这么晚?”
“我们啊...”莺儿猛的想起韩轻沉反复告诫她的话,万不能讲今日见到熟人的事情告诉江柳眠,她急忙止住,转而从怀中献宝似的掏出礼物,“阿眠姐,韩公子送你的玉簪。”
江柳眠接过来打开一看,见玉簪在黑暗的环境中依旧晶莹剔透,一看就是上乘之物。
“他...怎么不自己送给我。”她没想到韩轻沉竟然是去给她买东西了。
莺儿嗤笑:“他呀,不好意思呗,今日我们在临安逛了一天,除了这根玉簪,韩公子还送了我礼物呢。”
江柳眠见莺儿已经戴好的白玉素镯,疲惫仍笑着说:“怎么就这一个,韩轻沉那么多钱,还那么吝啬。”
莺儿不禁念叨:“阿眠姐,你是不知道,就这一个小件就数金之多,竟有那么多夫人小姐争着购买,真是太可怕了,也不知道身上带那么多东西沉不沉。”
“莺儿,你真好。”江柳眠一天的低沉心情就被莺儿这几句话缓解不少,她不由自忖,有莺儿如此,再无可求了呀。
“韩轻沉呢?”江柳眠问道。
莺儿假意不满:“阿眠姐,你之前不是这样子的,现在怎么天天把他挂在嘴边上啊。”
“怎么,你吃醋了?”韩轻沉缓步走来。
“哪有呀,你们俩,就知道取笑我。”莺儿脸一红,笑着跑开了。
江柳眠十分喜欢玉簪,但今日的江都一行着实让她提不起一点兴致,她站起身,勉强挤出个笑容:“谢谢你,我很喜欢。”
江柳眠任何一点微表情都逃不过韩轻沉的眼光,他揽着她坐下,轻轻地问:“还以为你要在家中小住几日,怎么一天就回来了,是不是家里不太顺利。”
江柳眠靠在韩轻沉身上,静静感受他的温度,咬着嘴唇,良久,才叹了一口气:“我的父母不会来了。”
“他们果然还是没原谅你。”
“没有...”江柳眠抿着嘴,从侯府出来她受了很大的打击,根本没有任何心情再回江家,也没有任何期待,桃眠的生活如此艰难,她也没有脸说出自己的幸福了。
此时此刻,江柳眠沉默了,他和韩轻沉好事将近,韩轻沉又送他如此贵重的礼物,她不想节外生枝,桃眠的事她只得暂且放在一旁,但她已下定决心,如若桃眠不得手,侯玉卿则由她亲自了断。
韩轻沉也沉默了,今日见到韩诚的事情他根本不打算告诉阿眠,他不允许任何人打扰他和阿眠,至于韩诚提的建议,他却可以好好考虑一下。
想到韩诚,下午的事情还历历在目,如他所愿,韩诚在得知他要成婚的消息半天都愣在当场,直到韩轻沉犹豫着要走,韩诚才一把拉住他:“所以,你就为了她放弃自己的父亲?”
韩轻沉气极反笑:“韩诚,你什么都不懂,更不要拿我们小时候的交情、你的自以为是威胁我。”
“威胁,我哪有。”韩诚没想到韩轻沉如此反感,想来这些年必定经历许多,他松开手,语气也软了下来:“轻沉,我能先不告诉大人,但你确定要一辈子都这样隐瞒吗?如果你是为了心爱的女子,大可向韩大人说明,开开心心按部就班的成亲呐。”
“按部就班?”韩轻沉冷笑,说得轻巧,他根本理解不了他和阿眠的经历,这种共患难同甘苦的感情怎能是区区“按部就班”四个字概括的了的。
韩诚见韩轻沉的反应,猜测到这位女子可能身份低微,他暗暗发笑,没想到从小老成的韩轻沉也有冲冠一怒为红颜的情况,看来这些年他的确变了许多。
这种事情韩诚在豪门大院见得多了,他微微一笑:“轻沉,你今日能在此处被我撞见,我相信你绝非无心。既然你也希望得到韩大人的认可,我给你个建议,等你成婚后,带这位新嫂嫂一同回家,到时候生米煮出熟饭,也不怕韩大人不同意。”
“聒噪。”韩轻沉转身,招呼莺儿随即离开。
韩诚望着韩轻沉的背影,打赌他绝对听进去了。
一路上,韩轻沉都在暗示自己,阿眠今日肯定回不来,他有大把的时间好好捋一下思路。但他没想到,阿眠不仅回来还很难过,想必今日在江家定是备受委屈。
他想安慰,但韩诚的建议始终在他脑子里萦绕,他无法否认,自己松动了,他甚至幻想着,若既能和阿眠成婚、和父亲相认,又让告知父亲实情、让他认清嫡母的真面目,未必没有那么难实现吧。
他和阿眠不用漂泊,阿眠不用再练武,他们能有安稳的生活,能有舒适的环境养育后代,难道不好嘛。
同时,如果这些都能实现,阿眠的父母定然不会嫌弃他这个女婿的身份,反而会喜笑颜开的接受他。
韩轻沉想了许多许多,是他以前从未想过,现在却并非难以实现的理想。
江柳眠见他一言不发,想必他肯定是累了,站起身道:“休息吧,我去打水。”
“我去吧。”韩轻沉见她情绪不佳,明显还陷入低丧中无法自拔。
“算了,你还是休息吧,要是病了还不是我辛苦。”
江柳眠随口一说,韩轻沉却留了心,从西南回来,他就打算收手,不再制药换钱,也算给自己积点德。可自己手无缚鸡之力,不会武功又不擅科考,这后半辈子,一个走街串巷的郎中如何维系生活,如何给阿眠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