亚斯坦醒了过来,他睁开眼睛,和煦的微风吹拂,旭日东升,自百叶窗往屋内照射。
他身处在一片不大不小的木屋,没有多少年头,窗台上还有几株盆栽,阳光点缀其上,芬芳漂浮,花瓣摇曳。紫红色的花瓣簇拥着花蕊,向阳光处绽放。
他试图起身下床,却发现浑身酸麻,使不上几分力气,颇有些疲软。他用双手撑着木质床边,让自己直立起身。他看见一双略显稚气的粉嫩的双手,纯真干净。
纯洁,干净,婴儿般柔嫩的皮肤,透着小孩特有的粉嫩的红,他走到窗台,外面是用篱笆围的小农田,饲养着鸡鸭,与各式各样的蔬菜,方形圈阵了各种农作物,几乎都是些说得上名字的东西。
他的床头柜上有一面铜镜,他匆忙上前,却有些头脑发晕,长时间没有活动,有些贫血的症状,蹲伏在地板上,木头的特殊香气流入鼻尖,令他身心舒畅。
亚斯坦拍了拍自己衣服上的尘土,他只穿着一件青色短袖,与一件宽松的麻布制短裤,用绳子将其绑在腰身。
他拿起铜镜,看了看自己的脸庞,大概只有十岁上下,他的眼睛是澄澈明亮的棕黄色,一直有说法是,小孩的眼神是最为纯净澄澈的,似乎果真如此,他的眼睛明亮,纵使背对着太阳,也显得阳光乖巧。
“印记......消失了......”亚斯坦用手抚摸着自己的太阳穴,作为弑神者的印记,与那位邪神的牵连已然不见。
他沐浴在此般幽寂美好的环境中,感受着大自然的美妙,一时不知该做些什么,想些什么,放目远眺,在百米开外有着其他的类似的木质小屋,有人躬耕其间,照料着自己的小园子,不远处的某个地方,木塔上的风车徐徐旋转。
“但愿先前的都是梦境......那样最好不过了......”亚斯坦几乎可以确认自己在现实之中,却不知道该怎么做。
开门声响起,亚斯坦下意识地将右手放在腰际,却是空无一物。一位面色和善的妇人看见在窗台前的拉维奇,不顾得更换粘上泥土粉尘的衣物就朝亚斯坦跑来。
“儿子,你终于醒了!”她激动地半蹲在地上,不由分说地准备抚摸拉维奇的面庞,忽地想起了什么,脱下了于躬耕之时穿戴的手套,轻抚亚斯坦的脸颊。
随后紧紧地抱住了亚斯坦,抽泣起来,感觉到自己肩膀上的温度,亚斯坦呆愣住了,他在那些,或许是梦中的日子中,循环往复,一心只为寻仇,从来没有真正享受过所谓亲情家人的温暖。他感受着抱着自己的妇人的眼泪滑落在肩膀上。
一时间情绪万千,眼眶红润,不知道该怎么办,不知道该说什么,不知道应该如何做,更不知道如何活着。“倘若那些真的是梦就好了,倘若那些真的是梦就好了......“
亚斯坦跟着轻轻抽泣,却是没几下之后便止住,他轻拍妇人的背,也许这正是他的母亲。尽管他没有任何记忆,他也能感觉到她对自己的爱,那是纯净的,无法掩饰便喷涌而出的关照与爱意。
“儿子,你昏过去好久好久,我和爸爸都很担心你,我们每天都在浑浑噩噩中度过,我真的好希望你能醒过来......”妇人看着亚斯坦的眼睛,亚斯坦看着妇人。他明白在他昏睡过去的日子里,他们对自己的照料定是无微不至,虽然不知道过去多久,更是没有半分记忆,但带有清新气味的床铺,点起的煤油灯,放在床头柜上的故事书,他明白。
“对不起......“亚斯坦的声音很小,有些沙哑,大概是太久未能说话,喉咙干涩。
“不要这样,儿子,我们一起去见你爸爸吧,他也会很高兴的!”妇人用手肘擦拭着自己的泪水,掏出一张手绢将亚斯坦背上的泪水抹干。
“好,妈,我们现在就去吧。”亚斯坦本想扶着眼前的妇人站起来,却是自己虚脱,没有几分力气。便被搀扶着出了门。
他看了看自己的母亲,大概也只有三十岁不到,还尚是年轻。“妈,我想说个事......”亚斯坦有些吞吞吐吐,但既然过往之事皆为虚幻泡影,那些仇恨便也一扫而空了,他现在只想活在幸福的平静生活之中。
“妈,我忘记了很多事情,能不能告诉我一下.......”
他的母亲一开始有些诧异,随后便想到亚斯坦昏睡过去的漫长时日,这也算是在情理之中,之后亚斯坦询问了一些家庭情况,父母的生日,兄弟姐妹的生日与自己生辰之类的事情,以及自己昏过去的时间之类,其间还有一些关于国家制度的问题。
亚斯坦对自己的情况有个大概的掌握。
他大概昏过去了一两年,其间的一些问题几乎都是由父母照料,他被带去看过医生,却也还是束手无策。
他还有一个不谙世事的妹妹,与一外出务工的长兄,没有太多别的亲戚,整个村子上的邻居可以算的上是他父母亲的兄弟姐妹。
他现在所在的国家是联邦制,他们位于一个不大不小的州,临近皇都所在,无所谓贫困,也有些许繁华的场所。
他们上了马车,一路进城,其实并非是很远,出了一扇农场的大门之后,一路沿小路进发,便是他们的目的地所在。随着泥路开始由砖瓦堆砌,两旁有用于夜晚照明的,高挂于杆上的灯具,便算的上是进城了。
一路上的建筑是很具特色的平房,大多数是三层楼高,第一层多为店铺,亦有贩卖食物的流动摊贩,他有些饥肠辘辘。
亚斯坦的母亲看出了他的窘迫,便下车用几枚铜币买了两个甚有些新奇的食物,面皮被煎至棕黄色,包的四方,隐约能闻到其中酱料的香味。
他轻咬一口,淡黄色的浓甜酱汁带着淡淡奶香,亚斯坦很快就吃完一个。他的母亲欣慰地摸了摸他的头,捋顺了他的头发,把自己的那份递给亚斯坦。
亚斯坦微微摇头“我已经吃过了,妈妈。”便谢绝了母亲的好意,但随后他转头四望,舔了舔嘴角上的酱汁,惬意地伸展身体,看着热闹的熙熙攘攘的人群,这繁华的街道,嘴角上扬,眉头舒展,闭上双眼,等待着到达目的地。
到了父亲的工作地点时,亚斯坦听到一些吵闹声从不远处的施工地传来,那是一个正在施工的屋子,应该是新修的店面,这件事情估计与他的父亲也有不小的关联。
亚斯坦的母亲愣了愣,下了马上,叮嘱车夫不要让亚斯坦下去后,便匆忙赶了过去。
亚斯坦想要一看究竟,却被车夫拦住,视角也被一堵刚修好的墙所挡住。
“麻烦叔叔了,我的父亲和母亲如果遇到麻烦,我又怎么可以置身事外,我们并无多大关联,你便准许我下车吧。”
车夫默不作声,还是将亚斯坦放了下去。他越走越近,似乎不是工地上的矛盾,而是别的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