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平市闲松馆 2019年4月17日上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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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往闲松馆的路上,刑侦队长方大宙深锁着眉头,思考着这次报案案件的棘手度,恐怕是自己近三十年刑侦生涯中绝无仅有的,无论处理得好或不好,都有可能一世英名毁于一旦,甚至惹祸上身。因为死者身份显要,生前身后连接着巨大到可怕的利益链。
“辉徳集团缔造者,周献非,怎么会隐居在闲松馆”“他胡乱思考着。同多数人一样,方大宙听说过死者的事迹,概括起来就一句话:功成身退的地产界呼风唤雨的神话级人物。也同多数人一样,方大宙以为自己和这位神话级人物的交集,不过是在面对居高不下的房价时,痛骂无良房地产商时脑海中出现的名字。
他没有想到,这个大人物就隐居在关平山一处偏僻的所在;更绝对没有想到,清晨接到报案电话:闲松馆主人清早死于枪击,并且要求警方在处理过程中绝对保密,因为死者是周献非。这个名字使方大宙队长瞬间联想到辉徳集团,他几乎预见得到,这将在地产界引起海啸级的轩然大波。因此,死者家属要求的绝对保密是十分合理和必需的。
于是,他又一次叮嘱正在开车的赵太易注意保密,即使和家人也不要提及死者的身份。看着赵太初——自己手把手教出来的徒弟,方大宙又觉得很放心。这个孩子行事稳重,从不犯浮躁的错误,而且有一股机灵劲,有好几起案子都是因为他的重要发现才突破了僵局。
方大宙在常平市局素有“第一神探“美誉,三十年间侦破刑事案件无数。尽管仍然奋战在第一线,近几年他却逐渐意识到,岁月不饶人,以及,时代在飞速前进,犯罪手段更是更新换代层出不穷。大约两年前,刚过完56岁生日的他,开始物色接班人。
其实,前30年里,方大宙带出过不少得力手下,他们中不少人已经成为了其他局刑侦队的顶梁柱,在这些人心中,对‘方队‘始终怀着最深的敬意。然而,过去他从没动过培养接班人的念头,直到在侦办一起重大经济诈骗案时,发现了当时还是菜鸟新人的赵太易。
凭借他三十多年办案的经验,方大宙肯定这个小子是个干刑侦的好苗子。审慎的做风,对细节的洞察力,还有最关键的一点——对犯罪的直觉,这些好刑侦人员需要具备的品质在他身上体现得很好,尽管只是个警校毕业后办理经济案件不足两年的新人。
方大宙一向认为:严谨的作风,敏锐的洞察力甚至推理能力都可以通过高密度训练获得,但直觉却是与生俱来的天赋,甚是罕见。这种能力很难用精确的语言描述,简单概括下:纷繁复杂的犯罪的表象背后,对应着种种可能性,而直觉让人迅速的挑出最接近真相的那一个。
当他向经侦部门提出要人时,很多人惊讶得跌破了下巴。调去市局刑侦科,是多少年轻警察的目标。局内部从上到下几乎所有人心里也都清楚,这个年纪的老方一旦要人,那是要当作关门弟子培养的,因此各个科室负责人也暗地里留意着自己部门的优秀年轻人,能力强表现好的,打算推荐给老方。谁承想,老方自己看上了赵太易这小子。
赵太易没有什么不好,出身警察世家,父亲是也干了一辈子刑警工作的山北分局副局长;人踏实又勤勉;难得的是,人缘特别好,上上下下没有不喜欢这个英俊到过分的新人的。
可是,大家也想不通,他究竟有哪些过人之处,能从与其他资历经验明显更胜一筹的候选人的竞争中脱颖而出。想不通最后只能说服自己:还是老方独具慧眼,能识人所不能识,要不,怎么人家破案率高屡受表彰呢。这样想后,又难免为赵太易有些许担忧:刑侦部门任务艰巨,才大学毕业进入局里两年的毛头小子甫一加入,该受不少苦吧。
赵太易倒是一点不担心这个。当方队问他是否愿意跟着他在刑侦一队干时,他先是疑惑的问:“为什么是我呀?是不是老赵在你那走后门了?
”“哈哈,小子,你想到哪去了。你父亲和我不过是点头之交,还不至于影响我的决定。你就说你愿不愿意吧?”
赵太易才渐渐面露欣喜,回答:“我当然愿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