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秉州,大河逆流之变后,大德皇帝雷霆震怒。
遣下诸多能臣、精兵强将、修道高手稽查四方。
只是不知为何,浩浩荡荡的人马撒出去便自此了无音讯,仿若石沉大海一般。
上梁县。
明明是三月阳春之际,却不见报春之花盛开。
处处枯木萧瑟,遍地灰黄。
路上行人杂着这一片不应时的残景,三两结队,四五成群的步入旧城遗址。
人的记忆或许真如鱼一般是短暂的,又或者是那野火下蛰伏着的根总是斩去痛苦,斩去带着悲与难的记忆,坚韧的等待来年破土迎接新生。
上梁县的人们早已忘记旧城遗址为何存在,只是隐约的知晓千年前曾发生过灾难。
故去的人们留下的东西,渐渐变成模糊不清的传说,如干到极致的落叶一般,握在手中,只轻轻一合便碎成无数零星之物。
人总是向前看,把握自己所能够到的,努力的将其塞进自己的生命中。
有多少人会永远挂牵着过去,感怀无法重现的东西?
就好比这一株长在废墟上的幸运树,千年的时光里曾带给多少人幸福的回忆,却很少有人知道,或者探寻它为何会长在这里。
也没有人会记得,这株春分幸运之树所立足的地方曾是一世代行善积德,良善之家的祖祠。
络绎不绝的人,往来反复。
整个三月里,上梁县内只有这里会有一抹绿色。
每一片叶子都能带来好运,每一片绿色的叶子,也只会落在有缘人手中。
若是在春分之日能拾得三片以上的幸运之叶,那么虚空之中江水涛涛,一尾游鱼便会跃江而起,跳落进那人额头。
得到春江跃鲤的人不总是那么幸运,但不会留下遗憾,总是在错的时间里做出对的选择。
但对的事情并不一定是好的不是吗。
废墟之城内,春分幸运树的绿荫之下。
人群之中,突兀出现一修长之人。
那人浑身着铠,手中勾着一把骨镰。
骨镰拖地,镰刃滑过的地方阴阳分明,两个世界若隐若现。
一身染血的铠甲上,道道煞气垂落,撕裂着空间,紊乱天地定势。
那人面容精巧,无一瑕疵,眉目间自有一番气度。
头上一顶云冠,天罡如星罗列,一个东字浮在正中。
牛车之上,透过傀儡看着春分幸运树的少年怔怔出神。
一应旧事仿若昨日,凡过去种种在傀儡眼中结成缕缕丝线,最后织成一幅幅画卷,展露在少年脑海之中。
“呵,想不到吧。未来之人可于梦中托生大千世界。我,又活着站到了这个地方啊!”
御使着傀儡上前,傀儡探手抚摸在树身上。
真实的触感传递到少年手上,惊起梦中轮回之景。
“昨日之因,今日结果,我廉红刑来收债了。”
傀儡在少年的心念之下,舞起骨镰挥出一刀。
刀光之下,斩破树体,无尽金色气运冲天而起。
然而围着春分幸运树的人却没有一个人察觉,察觉到一丝一毫的变故。
仍然和往年一般,等着叶落。
待金光散尽,气运漫天之时。
一个精致的木制女偶静静的躺在树心中。
而所谓的幸运树,不过是这一木偶的幻化,那一片片绿叶就是一道道家族气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