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道上,一辆牛车晃晃悠悠,慢摇摇的驶来。
老牛全身纯黑,一条牛尾时不时的左右摆动一下,铜铃大的双眼含光内敛,温情似水。
老牛身后的板车铺着稻草,稻草上吊儿郎当的仰躺着一个十七八岁的少年郎。
“这世间,方正似囹圄(lingyu)叫人困顿落浅滩,鬼神笑,把生灵做涂炭,烧那炉中怀儿宝~”
稻草上,少年悠悠开眼,衔着翠草的嘴角讥讽一笑。
“哼。”
…………
话那前朝繁花烂漫之时,朱秉州上梁县内有一人家,世代行医,济民养德。
说来也怪,德善之家却无余福,几代同堂,代代独女。
医者未能自医,求仁不得只能求诚,代代招了徒弟做上门女婿。
养德之下虽无余福,却也无甚波折。虽无男丁,几代同堂又开支散叶之下此家已成当地望族。
到了两千二百一十年时,也就是这一家第三十六代。(注:1)
这一代,终于是生了个男丁。
千年未逢之喜事,自然是举族欢庆。
日子就这么一天天过去,那小孩也是越长越俊俏,越长越聪慧。
年仅十岁就已经是一代医道好手,虽治不了疑难杂症,平常症结也是药到病除。
这家名望在外,又养德为重千年之久,气运浓厚昌盛,金色气运华亭如盖,罩着一方天地。
气运落下,这小孩受一族之力所钟,平日里虽不是心想事成,倒也顺风顺水,事事平坦。
只可惜的是,这一家无有余福。先前家族气运泽披诸人加之养德为重,自然不会无端生事,此时气运偏移,风波渐起,慢慢的诸多波折纷至沓来,便有了些衰败之相。
其实光这也无大碍,待那男丁成年成了家中砥柱自然定住一切,百事皆消。
但人有旦夕祸福,天有不测风云。
这世界,人运固然重要,天运往往决策着未来。
人运似小溪,天运如大河,大势之下往往不能顾全己身只能随波逐流。
当然若人运强极一时亦可于天运之中搏出一个安然未来,逆势施为,改写天命也并非不能。
盛衰无定,天道循环,大道自然,没有什么东西是一成不变,恒久存在,这也是为何有劫存在的基理之一。
国运,族运乃至一人一物之运非常人可夺,非常事可掠,非常技可有。(注:2)
运非定数,能因势而改亦可因事而变。
但也只是变而已,不能为他人所有。
不过世间之事就是这么反复无常,毫无逻辑,却又内藏大道。
天下万族不可掠夺他运为己用,唯魔者可食运而长。
千年前,地裂魔出,杀戮人间。
魔王,魔皇虐世,强夺气运增强己身,进境升华。
朱秉州,上梁县这一族气运强盛,无可避免的灭于魔祸之下。
食气者神明不朽,食物者六载春秋。食名者虚空昭昭,食命者因果环绕。
命者,运果之一。
前事有因,花开怎会无果,只是顺应大道,道法自然之下,需岁月相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