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珀慢慢地将自己的耳朵贴到门上,尽量不发出任何声响,她甚至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
“国王……”是玛丽的声音,她轻声说道,“公主她……”
“怎么了?”她听见父王咆哮着,他不耐烦地催促,“快说!”
玛丽被父王的不可耐烦吓到了,支吾着说:“好的……是这样的……”
父王又不屑地说:“不用细说,关于什么,不要浪费我的时间,不然你知道下场。”
“她好像知道了……”玛丽只好长话短说,似乎
“呵……”她听见国王冷笑了一声,“她的事…我会亲自解决…你还有事吗?”
“没了……”她听见玛丽的声音带着颤抖。
“那就滚蛋!”国王的声音显得十分不可耐烦,与安珀印象中那个温顺老实的他判若两人。
“是…是…”
玛丽的脚步声近了,安珀急忙跑下楼梯,无奈仓促之下,长裙绊倒了她,她顺着又高又长的楼梯滚了下去,弄出了巨大的声响。安珀害怕极了,她忍着疼痛从地上爬了起来,一瘸一拐地跑回房间。
这声响无疑惊动了房间里的两人,玛丽快步打开房门,走到楼梯口查看,无意中看见了正匆忙扶着楼梯下去的公主。
“国王……”安珀在房间里惊恐地听到了玛丽的声音,“公主她似乎之前一直在门前偷听呢……”
安珀的处境非常危险,她不知道自己将会面对什么,父王已经变得不可信任了,她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
她跌坐在地上,瞳孔在颤抖着,手心出的汗将地板浸湿了,她从未感到如此无助与痛苦,宫殿……显然已经不安全了。
父王的皮鞋敲击地板的声音一把将她拉回现实,她慌忙地站起来,将门反锁了起来,发现“塔塔”声离她自己越来越近……
安珀脑中浮现出了多种不同的逃法,但都被自己一一否定。来不及再想下去,她屏息凝神,等待着父王的质问。
他轻轻推开门,摆出一副和蔼可亲的笑容,问道:“刚才是摔倒了吗?安珀?”
安珀紧张地望着远方,尽量避开父王的眼神,那让她窒息的眼神。
“你不用管我。”她冷漠地回应,站起来走向衣柜,假装在整理着衣服。父王看出她的一反寻常的拘谨小心,走到她身边,夺走了她手上的衣服。
“这种活可以交给玛丽。”他随手把衣服甩到床上。
“我们需要谈谈。”
父王开口,说着。
这句话,安珀从小到大从来没有听父亲说过,他们父女似乎有一丝隔阂般,谈话似乎永远不存在。
安珀笑了笑,勉强又心酸,她真的不明白现在的谈话有什么意义。难道是两个人互相编着谎话吗……欺骗似乎已经是安珀心中,父亲的代名词了。
“父王,萨尔托斯城的事情,给我讲讲好吗?”她试探着问,虽然知道父王对自己昨天发生的可能了解得一清二楚。
“……你已经知道了啊……”父王感慨地说。
“知道什么?”她装傻充愣。
“那个老鬼头给你说了不少捏造的谎言吧,你信了吗?安珀总是轻信别人,却不信自己的父亲。”
他虚伪的语气,让安珀异常地不爽。“有时候的轻信,是一种听取意见。”
安珀反驳着,父王显然被激怒了,他皱着眉,全身都在颤抖。
这一切令安珀感到前所未有的恐惧,她看着眼前如暴躁的父亲逐渐冷静了下来。
“额…安珀,你听我说……”这个男人似乎想用道歉和解释挽回刚才所发生的一切。
但这又有什么用呢?安珀心中的恐惧与多天所积累的痛苦和困惑交杂在了一起,随后这些复杂骇人的情感在这一瞬间全部释放出来了,她从未如此恨过自己的父亲,她感觉到身体中有一种古怪的力量正在汇集。
随后她用这一生都从未用过的嗓音咆哮了出来:“你,就是一个骗子!”
奇怪,正当她处于极度痛苦中的时候,一个幽幽的声音飘了过来,在她的耳边低吟道:“公主……干得不错……”
安珀瞬间冷静下来了,汗从额头上滴落下来,她喘着粗气,发现自己的父亲正用惊骇的眼神盯着自己。
一瞬间,一切似乎都静止了,在这种尴尬至极的情况下,一秒都变得十分漫长。
安珀的情绪逐渐由愤怒,转而变为了愧疚与担忧,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对父王这样说话,也不知道他会如何处置自己……
父王,她犹豫着,脑中不停地徘徊着这个词……他是个赤裸裸的骗子,抢夺去了他敬爱的上司的位置,隐瞒了自己的女儿二十年!
一瞬间,她无法接受这样的事实。而且因为长时间处于歇斯里底的情绪状态下,安珀昏了过去。
在昏过去的前夕,她模模糊糊地看见父亲搓紧了拳头,皱紧了眉头,眼中没有慈爱,只有冷静,只是冷静,冷静的令人感觉这一切没有发生,冷静的令人惧怕。
**
“公主?”
熟悉的声音回荡在耳边。
“玛丽……?我又睡着了吗?”她从床上起来。
窗外的景象正是夕阳余晖,粉嫩的天空令人心情愉悦,暂时可以忘却那些烦恼。
“哦公主,很遗憾要告诉你一个消息。”玛丽抱歉地说着,一边又拿着她那许久不换的鸡毛掸子左右拍打灰尘,“国王说要关你禁闭很长一段时间,我想之后除了卧室和卫生间以外你哪都不可以去了。”
“为什么?”安珀愤怒地喊着,眼里甚至已经含了几滴泪。
“可能……因为他是你的父亲,同时还是国王。”玛丽停下干活的手,假装语重心长地说,“你要知道,这世上唯有权威非常重要,你最好听他的话。”
安珀看着玛丽在面前四处晃悠,就想起早上她给父亲告状的事情。
闷闷不乐地说:“你可以出去了,玛丽,既然关了禁闭,我就有很长一段时间可以打扫……整理我的房间和废物们了。”
她故意把“废物”说得很重,还油腔滑调地模仿着平时玛丽讲大道理时的语调。
玛丽没说什么,只是回头看了一眼她,拿着她的鸡毛毯子走出去了。
“希望玛丽别给他打小报告了,那可真是糟糕。”望着玛丽离去的背影,安珀默默嘟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