冉泌从怀里掏出另外一个茶盅放在桌子上说道:“启老请看,此茶盅内是李萼和伤者血液匹配的结果。”
启玄子回到桌子面前,仔细观察。
冉泌继续说道:“人的血液有两种成分组成,黄色的部分叫血清,红色的部分叫血红细胞”。
启玄子听到冉泌的介绍,他若有所思的说道:“冉小子,你是说每个人的血液都有两种成分?”
冉泌点点头道:“大抵就是如此。”
启玄子继续说道:”如果以阴阳二气分之,红为阳,黄为阴。血红细胞该是血液中的阳气部分,血清则是血液中的阴气部分,那么阴阳调和方为血液。”
冉泌闻言颇为不以为然。
阴阳二气学说在近代以前的国内都极为盛行。但是在从小被科学熏陶的冉泌看来,这些都不符合科学。即使是药王孙思邈创立的药王谷仍然受朝代的限制,难逃前人窠臼。
启玄子站起身来,跺着方步在地上来回转了几圈后,停在桌边说道:“孤阴不生,孤阳不长。人体天生为阴阳调和之体,所以单独一种颜色的液体该是不能在人体内运行。”
冉泌神情一滞,还有这么解释血红细胞和血清的?不过如启玄子所说,二者确实无法单独运行。
启玄子双眼微闭,右手轻敲桌面继续说道:“阴阳调和之血在体内不停流转,二者各自独立又互相配合,是为生气。一旦二者凝结混沌,失去了流动性,是为死气。死气即成,人不可避免地会走向死亡。”
“哈哈哈,老朽明白了”,启老一阵开怀大笑,手舞足蹈。
冉泌难以置信得道:“启老,这就明白了?”
启玄子红光满面,意气风发的指着桌面上的茶盅说:“小子,你把人体气血分成两类互相试探,该是为了判断双方的阴阳二气在互搏之下,产生的是死气还是生气。一旦双方的血气凝结,输进体内后即生死气,不但不能救命,还会加速伤者死亡。一旦情况相反,即为可流转之生气,自然可以互输公用。”
他充满自信地道:“这就是你所谓的‘交叉验血法’吧?”
冉泌本以为启玄子很难明白这超越千年的深奥道理,但是他完全错估了华夏祖先的智商和阴阳理论的适用范围。
启玄子光凭阴阳流转和生死之气就基本上解释了交叉验血法的原理和核心,这让他除了震惊还是震惊。
有谁曾想到仅凭着自己给的一个一分为二的提示,启玄子就可以推断出整个原理以及过程。
这不科学,想到这里,冉泌脑内突然一个念头闪过,眼前的老者在历史上该不会是无名之辈吧。
冉泌恭恭敬敬的一辑到地:“在下冒昧一问启老贵姓高名?”
“老朽我姓王名冰字济源”,启玄子心情大好,丝毫不介意冉泌这个不太礼貌的问题。
冉泌倒吸一口凉气,王冰在在自己学中医的同学嘴里可是神仙般的人物,什么二气五行论的鼻祖,什么素问的集大成者,他们是天天挂在嘴边。
难怪他能一点就通,能人就是能人,名实相符。
“小子,在不说话我可要施金针了”,启玄子见冉泌脸容扭曲,阴晴不定,就开口提醒。
冉泌从一系列的震惊中回过神来,诚恳地说道:“小子对您老人家的医术是佩服万分。”
启玄子心情变得更好了:“孺子可教,孺子可教也”,他哈哈大笑:“小子你好好休息,老朽要去小酌几杯,明日再见来聊聊你都哪方面佩服老朽,哈哈哈。”
说罢他转身大笑着向外走去。
在到达屏风一侧的时候启玄子又突然转身,微笑着说道:“还有一个问题”,他停顿了一下,眼睛促狭得眨了几眨:“天有多高,地有多厚,水有多深?”
冉泌闻言一怔,心说好家伙,您老的求知欲真强,连这点小事情都不放过。
不过还好一千年后的科学家早就测出了上面的数据。
他神情笃定,以不容置疑的口气说:“天高在两万里,地厚减半,海深二十。启老可是满意?”
启玄子一愣,没想到冉泌真能回答上这些问题。他本以为这只是冉泌随口胡诌,意为堵住当时的悠悠众口。
————————————————
一早,冉泌又是被小米粥的香味弄醒。吃过早点,一边思忖着自己的鼻子是不是出问题,一边向伤者房间走去。
伤者房间被安排在冉泌房间前面的一个院子。他还没到月亮门,就听到伤者的院子里传来一阵嘈杂声问好声,接着是木门开合的声音。
走到月亮门外,看见伤者的房门左右各站两人。
左侧站了两个青衣,青帽,蹼鞋的年轻人,冉泌认的这是张府的仆役。
右侧两人上缠襆头,外罩蜀衫及长袖半臂,下穿单裤,脚蹬皮靴。身左斜挂长刀一把,左手握在刀柄之上,后被箭囊,肩披长弓。双脚丁字站立,目不斜视,俨然一派军士姿态打扮。
冉泌心内疑惑,从府内各人只言片语中他知道张府经营的是药材生意,肯定不是军队中人。
那么这两人该是别人带来的护卫。
思绪飞转中他脚步未停,走到两个仆役面前。一个仆役见到冉泌到来,恭敬地施礼道:“冉小医仙早”。
“什么小医仙?”冉泌扫视周围,一脸的迷惑。
在场的除了他自己外,就只有两个仆役外加两个护卫,难道他们在叫自己?
另一个仆役此时也叫了一句:“冉小医仙早。”
冉泌指指自己的鼻子好奇的说道:“二位是在叫在下?”
一仆役又恭敬的道:“冉小医仙昨天施仙术救人的事迹早已传遍了全城,张府所有仆役都觉的能和冉小医仙住在一起,万分光荣。”
冉泌恍然大悟。
昨天张家主走前特意警告冉泌这是“仙术“,看来张家主是有所安排。
待在要问问外间如何评说此事,屋内传来张家主的声音:“外面可是冉泌?”
冉泌听到张家主召唤,赶紧跨上台阶,敲门而入。
屋内。
启玄子正坐在床前查看伤者的病情。
床右侧站着张家主,左侧则是一文士打扮的中年人,他身穿绿袍,腰挂银坠,温文儒雅且一身正气。
张家主介绍到:“这是平原太守颜太守。”转头又对颜太守道:“颜兄,这便是世侄冉泌,家人早丧,暂居我府。”
颜太守上下打量冉泌一番:“你就是昨日以仙术救人的医仙冉泌?”
冉泌躬身施礼道:“颜太守有礼,医仙之名实不敢愧领,在下只是凑巧救了一个人罢了。”
颜太守拍了拍冉泌的肩膀笑道:“少年英杰,胜而不骄,好孩子。”
张家主一直把冉泌当成自己子侄,闻言说道:“颜兄过誉,少年心性,还要多多磨练。”
坐在床边检查病情的启玄子背向三人,手把伤者的脉门说道:“此人虽外伤颇重,但根基体质极好,经过昨日'冉小医仙'运仙术救治,性命无碍,但何时能恢复还未可知。”
他把伤者得手放入被子中盖好,转过身形说道:“在下这里刚好有昨日从东都送来了一些补血的药物,回头张兄到药王堂拿几幅吧。”
张家主施礼说:“多谢启老。”
启玄子微笑道:“张兄不必称谢,昨日晚间与冉公子讨论救人之法,让老朽获益良多。如是机缘皆为此人,老朽本当有所回报。”
“哦?”颜太守大奇道:“医术到了启老的地步,等闲难得寸进。此法竟然能对你颇有补益,可见冉泌所施之术定是非凡?”
启玄子正要开口,院外忽然传来一阵嘈杂的声音。
急促的脚步由远而近,几息间便进了院子。
难道外面出了什么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