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夜,冉泌被一阵狼嚎声惊醒。
难道有野狼袭击营地。
起床穿衣,掀开门帘,冷风呼啸着扑面而来,吹得冉泌遍体生寒。
他裹了裹身上的衣服,踏步走出帐篷。
一弯玄月挂在黑云之后若隐若现,远处青黑色的山起伏绵延,营寨门口一点篝火,几个护卫坐在篝火旁闲聊。
篝火在跳动,护卫的身影也忽长忽短。
“今年的年景不算好,家里的庄稼都欠收的厉害。”
“唉,青黄不接的时候最是难熬。不过近些年乡邻家里都有些余粮,该可以撑过去。”
“今年的天气有些奇怪。往年这时节的河北道已经是大雪纷飞了,现今竟然半粒雪都没下,明年的年景又是堪忧啊。”
“老张,你说说这雪什么时候能下啊?”
篝火边一个人影站起身形,抬头仰望天空道:“俗语有云,上天一云,大雪必至,估计雪快来了。”
另外又有两人站起身来说道:“今天冷得厉害,我们去巡视一圈,活动一下身体。”
说着两个人提上风灯,跟随老张向营地的另外一头走了过去。
狼嚎声又从冉泌的身侧传来,冉泌侧耳倾听,才发现是山口传出来的风声。
他紧了紧衣服,转身返回帐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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商队一早出发,冉泌三人跟着商队一起上路。
寒风劲扫,刮了一夜的风似乎还没有刮够,此时仍在奋力呼啸。
天空一片灰暗,漫天的黑云连成一片,看不到阳光。
官道上和道旁的树林下都落满了枯黄的树叶,还不时有残叶在寒风中翩翩起舞。
天灰地黄中,三十辆马车沿着通往洛阳的官道逶迤而行。
一天就这么过去。
申时,护卫外连车阵扎好营寨,埋锅造饭。
从河里取水,到营寨后水就和水桶冻在了一起,护卫用火烤了下木桶的外圈,就那么把整块的冰倒入锅内。
冉泌在帐篷内点了火炉,搓着手坐在旁边,一刻都不想离开。但是胸口被火炉烤的热起来,后被又感觉一阵冰冷。
冉泌转身去用后背对着火炉,手就那么背在后面一起取暖。
胸口一阵温热,用手摸了摸,才发现是自己放在胸口的金属牌。
掏出金属牌,发现它并没有什么异常,冉泌又把它塞回了胸口。
喝了热水吃了干粮,冉泌却仍然感觉不到自己体内的热气。
这样不是办法啊,他想起一句自己那个时代的广告语‘生命在于运动’,于是他站起身来,在帐篷内来回走动。
手脚终于热了起来,接着身体也热了。但是,冉泌沮丧地发现,身体热了,肚子却空了。不过他实在不想吃干巴巴的胡饼。
自己动手,丰衣足食。
“马后炮。。。。。。哈哈哈哈。”冉泌刚到邱掌柜帐篷外,就听见帐篷内一声长笑,“王兄,又承让了。”
冉泌掀开帘子进入帐篷,就看到启玄子和邱掌柜正在对弈。
李白和张掌柜则是坐在桌旁,笑而不语。
启玄子咬牙切齿的把棋子丢回邱掌柜,顺手抢过自己的棋子道:“再来再来。”
'又承让了',冉泌心里偷笑,看启玄子气急败坏的样子,就不知道输了多少盘了。
两人摆盘再开一局,冉泌则是找上张掌柜询问补给粮食的存放位置。
张掌柜显然是心悬棋局,把冉泌领到四辆停在一起的大车旁,就道个歉匆匆的跑回去观战。
冉泌掀开盖在马车上的棉被,发现四辆马车装了很多的菜,肉干,调料还有干的胡饼,谷物。
他找了一个菜筐,装上两张胡饼,一大把葫芦丝,敲下两颗冻在一起的酸菜,半根冻成冰块的白萝卜。到调料车上取盐,又带上了偶然发现的几片干辣椒。最后到装肉的车上,准备装上两块熟肉炖上一锅乱炖就算了。
熟肉炖出来的味道确实会差太多,尤其是腌制好的肉食,炖起来就只剩下调料的味道。不过环境所限,也不能太多苛求。
翻翻捡捡,实在找不出合意的,冉泌准备随便找两块肥一点的凑数。
他眼睛突然一亮,发现大车角落里和木板冻在一起的一块生肉。
管他什么肉,有总比没有好。
冉泌放下手里拎着的菜筐,费了九牛二虎之力终于把肉块从车上取了下来。然后带着一筐食材,拿上煮水的吊锅以及其他一应器具,回到帐篷。
进入帐篷,发现刚才还在和邱掌柜辛苦拼杀的启玄子正站在帐篷内乐呵呵的看着他,完全没有了对弈时气急败坏的样子。
启玄子见冉泌拎着大堆的食材回来,马上笑着抢身上前,接过冉泌手里的东西道:“冉大师辛苦辛苦。”
冉泌奇道:“在下不是小子,冉小子,冉公子吗?什么时候升级成大师了?”
启玄子谄媚的道:”做菜的时候,你就是大师,一定是大师。”
冉泌摸摸鼻子,知道启玄子如此谄媚一定是准备蹭吃蹭喝。
他对启玄子的话不置可否,开始处理各种食材。
启玄子无聊的扒拉着冉泌带回来的食材,突然他奇怪的道:“怎么只有盐和辣椒?”
冉泌无奈摊摊手道:“只找到这些。”
启玄子嘿嘿一笑道:“冉大师稍等”,说完他掀开帘子走出了帐篷。
冉泌还没处理完手里的食材,就看见启玄子就拎着一个布包,得意洋洋的走了进来。
在他不解的目光中,启玄子随手把布包丢在了桌子上。
哗啦,包内的东西撒到了桌上。
八角茴香,甘草,花椒,罗汉果,生姜,枸杞子。。。。。。足足十来种的调料,可谓琳琅满目。
冉泌拿起一块新鲜的生姜,咬了一口果然是辛辣无比。他难以置信的看着启玄子道:“在下刚才翻遍了商队的补给都没有找到这些材料,启老是怎么找到的?”
启玄子微微笑道:“冉大师知不知道什么叫‘药食同源’?”
冉泌道:“‘药食同源’在下知道,但是怎么能在这几十辆马车中找到这些调料呢?启老该不是每辆车每个口袋都打开来看一下吧?”
启玄子挺了挺腰身,微微一笑,用手指了指自己的鼻子道:“难道不能用闻得?”冉泌想起上次在张府启玄子下厨的事情,连腥膻羊油都要打开盖子才能找到,鼻子应该没那么灵光才对。
“启老,上次好像连羊油菜油都区别不出来吧?”
启玄子拿起一块甘草,放在鼻子底下闻了闻,摇头晃脑的道:“这次自然是大大的不同。”
冉泌打算打破沙锅杠到底,“有何不同?”
启玄子放下甘草,指着桌子上的一堆东西傲然道:“上次是食材。这次不仅是食材,还是药材。”
冉泌神情一滞,接着恍然大悟,桌上的这一堆的东西,厨师认为它们是调料,药师则认为他们是中药。
对启玄子而言,桌上的东西做为调料他自然找不到。但是把这些都当作药材的话,那对一生浸淫医药的启玄子来说,找起来自然是得心应手。
不过冉泌自问再给他五十年,他也没信心纯靠味觉找到如此多的材料。
冉泌由衷的道:“小子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