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祁连净料想的一样,姜神被抓这件事,并未惊动邬吉城。这街道上,甚至连一个哨子都没有。
她在韦思梵脸上施了幻梦术,少年俨然变成了曾经那个模样,那张,姜神认识的脸。
就这样,二人大摇大摆地,来到了工造所,意欲与姜神,正面交锋。
姜神引了他们进内室,见到韦思梵那张脸后,居然还是那副处事不惊的姿态:“韦先生,好久不见,您那日,为何不告而别呢?”
韦思梵淡定回应到:“姜管监可真是贵人多忘事,您派去刺杀我的那厮,是否已平安归来?”这次,韦思梵也成了单刀直入的那个。
“哦?未曾想他竟如此胆大包天,竟敢刺杀邬吉城来的情报者。是我体察不周了,还望见谅。”事已至此,姜神还是选择了垂死挣扎。
“姜管监,恕我直言,你既知我是来自邬吉城的情报者,若认为情报可疑,为何不直接通报尚武者联盟,却选择在第一时间,置我于死地呢?还有,你被高畜抓走的事,七鲁城内人人皆知,这么大的事情,却被你压了下去,亦未告知邬吉城。你这样,究竟意欲何为?”韦思梵不留余地地问到。
“韦公子,信封中的指环,确实是我所制,不过,也恕我直言,这其中缘由,并不方便告知于你。至于我为何不将被绑之事告知联盟,是因为七鲁城由我所辖,仅仅被挟持,还不至于惊扰钟将军吧。这要是让邬吉城的人知道了,我这老脸,还往哪儿放啊?”姜神道。
“姜管监如此规避,可是心中有鬼?”祁连净开口道,顺势将帽篷取下,已然将自己的真实面孔显露出来。“姜伯,好久不见。”
姜神刻意伪装的表情,此时变得十分真实。吃惊过后,硬生生挤出了一丝欣喜:“阿,阿净,你,你怎么?”
“在浴火山,一直不解为何那只高畜并未向我投出暗器,反而仓皇逃跑,细想,那日我虽幻梦易容,可手上,还带着你曾经给我制作的平安链,大概是见此,才未偷袭我罢。”
“你怎知那人是看到你的平安链才会止住攻击,若是那幻境中出现的假象呢?”姜神不依不饶地问到。
“姜伯,方才我并未提及,进到幻境中了。”祁连净,抓住了他的破绽。
“还有,我们入了你的梦,你梦中出现了一个高畜。而后我们找到了它,但证实了它确实无法离开畜境,所以,你这个梦,也是假的。”韦思梵补充到。
只见姜神绝望地闭上了双眼,缓缓说到:“好,我承认。我确实懂些幻梦之术,那日被挟至浴火山,确实是我安排的。我并未想到你的幻梦术竟会精进至此,破了我所有的幻境,所以才装成被控神的模样,让二位入了我的梦,身在其中,让你们看到了我刻意编造的场景。只是,我并未将你所说的那只高畜置于其中。”
“也就是说,与高畜勾结的事情,你不认?”韦思梵问到。
“我与高畜有不共戴天之仇,与之勾结,除非我死了!信不信,随你。”姜神这副义愤填膺的模样,让人不得不信他方才所说。
“你那日将指环,交给了谁?”祁连净问到。
“另一个死士,我让他暂代保管。”姜神交代到。
韦思梵继续问到:“你为何叫那死士,吸走数人灵气?”
“韦公子,别开玩笑了,人不可能用那指环吸灵,这种事,也就那些没有气血的高畜干得出来。而我的死士,之前已失踪数日,但就在前不久,被发现时已然丧命。所以,那枚指环,最终还是被高畜抢走了。”姜神解释到。
“那害死我师父,你认不认。”祁连净自知姜神对此无法狡辩,于是问出了这关键的一句。
“我认。”姜神这次,竟回答的十分干脆。
“那日你见到这枚指环,就启动了暗杀计划。计划未成,又见我失去踪迹,于是你上演了这么一出戏,想要刻意引出,并神不知鬼不觉地将我们杀死在幻境里。后来,你见来者是熟人,不忍将其杀害,于是另行设计,把嫌疑引至高畜。可未曾想,后边的计划,还是被截胡了。线索,终是回到了你这里。”韦思梵说到。
姜神一声不吭,算是默认了韦思梵的这些话。
“这枚指环,你究竟何时,放到了我师父那里?”祁连净打开了锁灵盒,将其置于姜神面前,里面赫然躺着那枚出自他手的物件。
姜神缓缓拿起锁灵盒,注视了许久后,才缓缓说到:“当日,我将祁连山的指环掉包,做了一个看似一模一样的放在他身边。他日日带着,丝毫未察觉到里面存有的赤火灵气已然慢慢渗入他的身体。他破级时,体内两股灵气相斥,致使他走火入魔,六亲不认。我只是不知,明明已经将它处理掉,为何,还会被你找到?”
祁连净听后,有些哽咽地问到:“你为何,要置我师父于死地?你明明,和他关系十分要好。”
只见姜神猛然仰天大笑,他脸上,出现了与他气质相悖的狰狞:“关系要好?装的,都是装的!他祁连山表面一套,背地一套!什么寒冥将军,其实就是个自私自利的伪君子!要不是他,我妻子怎么会被高畜所杀?”
此时姜神情绪异常激动,已然涕泗横流:“那时,我妻子,被高畜所挟。可他祁连山竟不顾她的死活,执意大举进攻高畜境乾南八方入口。更过分的是,凯旋而归后,居然从未给过我和家人一个交代。一个将军,一个管监者,竟如此草菅人命,他祁连山,不配待在那个位置上!”
这些话,着实将祁连净惹怒了:“你胡说!我师父他,他根本不是这样的人!这其中,必有,必有误会!”
“误会?若不是我亲眼所见,就真的被他蒙在鼓里了。还以为他祁连山多么刚正不阿、忠孝贤良,他想顾全大局大义灭亲,可灭的是我家,成的,是他的名!又有谁能记住我妻子舍生取义呢?到头来,还被挂上一个累赘的名头!我不甘心,不甘心呐!”
“所以,你就为了这一己私欲,暗地将其害死还不够,拉下整个寒冥者给你还债吗?”韦思梵犀利地问到。
姜神此刻,瘫在了座椅上。祁连净一步步挪向他,失望的口吻无可隐藏:“你可知,我师父死后,上千寒冥者没了生计,无处可去,四处被人指点,有甚者,自我了断,多数终日浑浑噩噩,没了生气;你可知,我祁连净引以为傲的周身灵气被全然化解,众叛亲离,受尽苦难;你可知,寒冥者解散,物资重新分配,会带来多大的矛盾隔阂。这些,你一个人担得起吗?”
姜神依旧闭着眼睛,不知他是否,真正感受到了愧疚。片刻过后,冒出了一句话:“我跟你回邬吉城领罪,我姜神,敢作敢当。”
韦思梵追问到:“你是否还有其他同伙?”
“祁连山之事,是我一人谋划。二位来到七鲁城,我曾派仅有的两名死士行动,可这二人早已归天。其他的,便再也无人知晓。我姜神大罪已认,何必执着于这些。但,不是我做的,我坚决不认。还有,这指环,明显被人动了手脚,二位自当是早已发现了。”
他目光坚定,二人见状,便不再逼供了。把姜神困于内室中,祁连净里里外外检查了内室,并未发现任何异常,打算翌日清晨就押送其返回邬吉城。
次日,二人苏醒后,打算叫醒仍在熟睡的姜神。令他们始料不及的是,锁灵盒不知何时再次被打开,里面空空如也,可那指环竟出现在了姜神指间。他居然,灵气散尽,一命呜呼于此。二人刚打开房门,就被一群拿着兵刃的工匠团团围住。
这突如其来的不幸,将他们置于了不利的境地。只见工造所的人冲进内室,将刀兵齐刷刷地指向二人。一个工匠对领头人说到:“就是他们,昨天姜神把这二人召进内室,却再没有出来过。内室严密无比,钥匙在姜神手里,外面的人是万万进不去的。今晨我发现姜神的生灵盘没了动静,就知道是出事了。如今他死于此房中,定是同在房中的这二人所杀。”
韦思梵小声问到祁连净:“净姐姐,现在若冲出去,定会坐实罪名,若说冤枉,估计没人会信,咱们有口难辨。你说,该如何是好?”
“既然百口莫辩,被擒住就是死路一条。冲出去,再找机会查!”祁连净果断回应到。
于是二人,硬生生冲出了这重重包围,拼命向外逃去。这工匠的战斗力,果真是不堪一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