胳膊酸麻的很难受,半边脸也冰凉凉的,阳光刺得眼睛生疼。
我猛的睁开眼睛,发现自己竟然趴在水边的台阶上睡了一夜。
抬起头,一阵眩晕,忙用手撑在额前揉了揉。
四处一个人也没有,脑中零零散散的存留着昨晚的片段,可是身边根本没有南宫瑾的影子,如果不是脚边确实有个歪倒的空酒坛,我真的以为自己是梦游到此,并且做了一个奇怪的梦。
抬头看看太阳,头疼的厉害,却忽然一个激灵站起来,一阵晕眩,踉跄着扶住了台阶上的一根柱子才站稳身子没有摔倒。
“糟了,太阳都升这么高了,惨了惨了……一会怎么跟若璃姑姑交代啊。”
顾不得脚步虚浮,我急急向浣衣局跑去。
院子里面,浣衣宫婢都在各自干着活,趁无人注意,赶紧加入人群,洗着衣服。
旁边梅香也在忙着洗衣服,我扭头朝她笑了笑,她却冷冷的瞪了我一眼,转过头去继续洗着衣服。
难道是昨天半夜她醒了,发现我没在屋子里,觉得我是故意甩开她吗?
虽然我与她关系不是很好,但是也不想让她误会。
“梅香,昨晚我……”
没等我说完,梅香就大叫了一声:“姑姑……”
我抬头疑惑的看着她,她冷冷的朝我笑了笑,快步向刚进院子的若璃姑姑跑去。
我看到她伏在若璃姑姑的耳旁说着什么,还不时的朝我这边看过来,若璃姑姑也转眼看向我。
我忙低下头去,果然麻烦来了,南宫瑾,看来我们还真是有仇,你将我贬到浣衣局来还不够,现在还来给我找麻烦。
若璃姑姑看了梅香一眼,抬步向我走来。
我将头深深垂下,双手一个劲的搓着衣服。
“玉清婉。”若璃姑姑在我身边冷冷的看了一会儿,冷声叫着我的名字。
我手一顿,忙放下衣服,转过身去,恭敬的低身行礼,“姑姑。”
“听说你昨晚一夜没有回来?”
“我……”我咬了咬下唇,低声说道:“奴婢昨日有些害怕,所以就跑到外面坐着,后来就不小心睡着了。”
我总不能说是皇上给我带出去的吧,估计这要说出来,不仅没人相信,还都会以为我一定是疯了。
若璃姑姑神情严厉的盯着我,没有说话,我已经开始不安起来,头更低的垂在身前。
半响,才听若璃姑姑冷声说道:“浣衣局的规矩,不准夜不归宿,你不知道吗?”
我忙跪到地上,“是,奴婢知道错了,请姑姑责罚。”
估计是没有想到我会这么主动乖巧的认错,我明显感到若璃姑姑怔了一下。
“恩……念你态度恭顺,主动认错,这次就先不予追究了,但是下不为例。”
听若璃姑姑说完,我忙磕了个头,满心的感激,“是,奴婢谢姑姑恩典。”
“好了,起来去干活吧。”若璃姑姑说完转身走了。
“是。”我恭敬的答了一声,起身继续去干活。
转身时我看到了梅香恶毒的眼神,和满脸的不甘心。
无奈的笑笑,我又不小心结仇了。
头顶的太阳越来越大,昨夜饮了太多的酒,到现在酒劲还没有退下去,头疼的快要裂开了。
咬着牙终于将所有的衣服都洗完了,晚饭也懒得去吃,扶着水池边缘慢慢坐到地上,头靠着池子边缘,将眼睛闭了起来。
“喂,醒醒……玉清婉……你是猪啊?”
耳边一直有人吵我,可眼皮沉重的就是睁不开眼睛,直到有人用脚踢了我几下,我才猛地睁开了眼睛。
一个宫婢站在我的面前,居高临下的看着我,满脸的鄙夷。
“什么事啊?”我抬手揉了揉眼睛,迷迷糊糊的问了一句。
“姑姑叫你呢。”
闻言忙挣扎着站了起来,才发现面前站了好多的人,若璃姑姑也神情清冷的看着我。
我一下清醒过来,忙向她行了一个礼,恭声叫道:“姑姑。”
“你活都干完了吗?”若璃姑姑目光清冷的盯着我问道。
“是的,姑姑。”我双手交叠放在身前,低着头答道。
一声轻笑从身后传来,我听出那是梅香的声音。
“玉清婉,你当着姑姑的面都敢说瞎话,这么多衣服堆在那里,你竟然敢说你的活都干完了?”
我忙转身去看,在我身后竟然堆着小山一样的衣服,难以置信的睁大了眼睛。
回头看着若璃姑姑,急声解释:“姑姑,我刚才真的洗完了。”
若璃姑姑走到那堆衣服前看了看,转身看着我,眸光清冷,“在这个宫里,没有理由,只有事实,而事实就是你眼睛看到的。接着把剩下的衣服洗完,什么时候洗完,什么时候去睡觉。”
我张嘴想再解释,看到梅香一脸幸灾乐祸的神情,一下子都明白了,什么也没有再说,转身继续洗着衣服。
若璃淡淡的看着我干活,转身对其她的宫婢说道:“天不早了,你们都赶紧回去休息,明天早起继续干活。”
“是。”宫婢们都低身答应了一声,四散走去。
梅香经过我身边,故意的笑了一声,也向屋子走去。
看着她的背影,我勾起嘴唇冷冷的笑了起来,梅香啊梅香,你这样陷害我有什么好处呢?一会儿你一个人在屋子里敢睡吗?而且得罪我玉清婉可不是什么好事,我可是个很记仇的人呢。
等我把所有的衣服洗完时,谯楼已经传来二更的梆子声了,腰累得快要直不起来。
疲惫的回到住处,梅香蜷缩在床里,紧紧抓住被子蒙头睡着,我冷冷的扫了她一眼,躺倒在自己的床上。
心里莫名的孤独,清冷的月光透过窗棂洒进屋里,黑暗中我的眼睛睁的大大的,忽然就很想姐姐,还有莫北。
直到我进宫的那天,姐姐都不同意,姐姐太过善良,我明白她是希望我能活的轻松些,可是我做不到放下仇恨,我真的做不到。
姐姐曾说:“一念成佛,一念成魔。”
也许,从我遇到冷面师傅的那一刻起,我就做不成佛。
“婉姐姐……”
一大早,我正低头洗着衣服,月芙从院子外轻轻走了进来,一把拉住我的手,语带哭腔,双眸含泪,“婉姐姐你还好吗?”
我看着月芙娇弱的样子,不想她为我担心,故作轻快的笑了起来,心里却是忍不住泛起酸楚:“我没事,你看我这不是挺好吗?顶多就是多干点儿活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