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抓刺客,抓刺客……”
此时正值二更时分,室外寒气逼人,狂风怒吼。苏家上下笼罩在一片乌云之间,伸手不见五指。这时前院传来一阵人心惶惶的喊叫声,随后又听到守卫上阵列队的脚步声,将这平静的夜晚打破。
瞬间火把照亮整个苏家,如同白昼一般,院内更是人头攒动,摩肩接踵。
姑姑闻声推门而出,见形势紧迫,临别时再三叮嘱何冲,“记住我先前跟你说过的话,别轻易相信任何人,命运一定要掌握在自己手中。”说完她又双眼低垂,似有不甘,叹道,“在这兵荒马乱的年代若想保全自己,你须得找到靠山才行,如若不然,此生都无出人头地之时。”
何冲虽不明白姑姑的用苦良心,却对她这番话称赞不绝,更觉古今通用,于是弯腰行礼道:“晚辈谨记姑姑教诲。”
话音刚落,姑姑掉头抄着近路赶往前院。如今事态严重,何冲受人恩惠,岂能置身事外,又担忧姑姑安危,不管不顾地加快步伐,紧随其后,希望在关键时刻,可以助苏家一臂之力。
“南将军,老实回答,这到底怎么回事?”姑姑刚到前院,火冒三丈地问道,吓得众人大气不敢喘一声,纷纷低下头,以免惹火上身。
何冲随后而到,躲在一处旁观,只见一行人训练有素,身穿铠甲,腰背大刀,笔直地站立在门外两侧,听候命令。
南无阳本想借此机会大展拳脚,树立威望,如今被来历不明之人搞得焦头烂额,一路踉跄小跑,来到姑姑跟前,双手抱拳,单膝下跪道:“打扰姑姑清梦,属下罪该万死,还望姑姑恕罪。”
“你如今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何罪之有?”姑姑勃然变色,甩着衣袖怒道,“眼下不是你求死之时,倒是我求你之际,事到如今有何头绪?”
“初步估计此人正是日前来苏家闹事之人。”南无阳猜测道,“属下但有一事不明,还望姑姑指点一二,他已消停多时,不知今夜为何又开始出来行动。”
“事出反常必有妖,人若反常必有刀。他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堂堂苏家也敢一而再,再而三来犯。”姑姑气得咬牙切齿道,“你们更是无能,被人玩弄于鼓掌之中而不自知,试问将来如何行军打仗?”
南无阳心有余悸,吓得四肢发软,勉强支撑道:“属下无能,定当极力抓捕刺客,不负家主、姑姑厚望。”
姑姑冷哼道:“空话连篇,你且说说应付之法。”
“说来惭愧,此人身手敏捷,对苏家更是了如指掌,我虽与他多次交手,却总被他轻易逃脱。”南无阳硬着头皮说道。
“是你技不如人,怨不得别人。”姑姑凶完,心中有种不祥的预感,如今老爷和公子外出有事,这苏家大大小小的事务全凭她一力承当,如牛负重,行深泥中。于是双手合十,跪拜苍天,口中喃喃自语道,“苏家的各位列祖列宗,定要保佑苏家平安无事,万一出了岔子,我死不足惜。”
说罢姑姑又道:“所谓养兵千日,用兵一时。在座各位都是老爷千挑万选的勇士,如今苏家有难,你们务必打起十二分的精神,切记不可大意马虎。”
“遵命,属下誓死保卫苏家。”一行人声如洪钟,整齐划一地答道。
南无阳能统领苏家,做到如今之位,自有过人之处。他做事有条不紊,很快将众人编排成十二支小分队,各队选为一名领队,展开地毯式的搜索,吼道:“所有人听令,任何一个角落都不能放过,今夜若是再让他逃脱,明日一早全都请辞回家。”
苏梦影一连几日劳累过度,本想乘机好生休养一番,未料人算不如天算。她来不及梳妆打扮,行色匆匆地赶来,气喘吁吁地喊道:“姑姑,怎么回事?”
姑姑视她如已出,将她拉到身边,心疼道:“这外头天寒地冻的,你怎么来了?此处有我和南将军坐镇,你大可不必担心。”
苏梦影系紧身上的紫色长袍,握紧姑姑的手,神情凝重道:“我不放心,所以出来瞧瞧。”又道,“不知爹爹和哥哥何时才能回来,我深感忧心。”
南无阳道:“小姐请放心,属下一定护你和苏家周全,万死不辞。”
“希望如此。”苏梦影正在气头上,语气略显僵硬。
就在众人埋头苦干之际,陈景行听闻声响,一头雾水地走出来,问道:“夜深露重,大伙何以都站在外头?”
何冲见气氛不对,又怕他胡说八道,将他拉至一旁,训道,“有刺客,事关重大,你少说两句。”
“抓到没有?”陈景行瞬间惊醒,四处张望,心惊胆战地问道。
何冲摇摇头道:“苏家上下大几百号人围剿不成,还是让他逃脱,这人来无影去无踪,好生厉害,他日有机会定要会上一会。”
“何人如此胆大?”陈景行拍腿怒道,“若是被我逮到,我定让他死无葬身之地。”
“你真是叫花子谈嫁妆大言不惭。”何冲不屑道,“你就省省心吧!若是你的主子见你如此用心,定会记你一功,他日分茅裂土也有你的一席之地。”
苏梦影见他二人躲在一旁窃窃私语,寻声而来,说道:“二位公子无需担忧,此等小人不足为虑。”说罢又看了一眼南无阳,道,“苏家向来守卫森严,料他无耻鼠辈也不敢胡作非为。”
陈景行点头哈腰道:“那是自然,放眼天下苏家的实力有目共睹,招惹苏家,无异于火中取栗,自食其果。”
换言之若是连苏家都拿她无可奈何,想必此人也算是一等一的高手。
姑姑吩咐众人离去,下令道:“今夜之情谁都不许说出去,倘若走漏半点风声,家法伺候。”
众人回道:“是。”
何冲很是矛盾,心想:此番话莫不是说给他与陈景行听的?这里除他们之外别无外人,谁又会闲得没事到处说别家是非?
他好意提醒陈景行道:“这几日你待在苏家,千万别到处乱跑,乱说,小心苏家拿你开刀,杀一儆百。”
陈景行不以为意道:“大哥,姑姑待你我恩重如山,何必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何冲冷笑道:“算我自作多情,天底下的君子全都汇聚在此,就我一个小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