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陆流风醒转过来时,一切都是陌生的环境。不再是天当被地当床,而是软席香榻,如女子闺房一般。
陆流风挣扎着坐起,就发现周围有大大小小十几个女子正在盯着他看,一个个看的都好像相当入迷。
有的羞怯,有的惊奇,有的捂嘴,巧笑倩兮,有的瞪大双眸,美目盼兮,简直是一幅活色生香的美艳画卷。
众女见陆流风醒转,纷纷开口询问起来,一时间如百鸟投林,婉转蹄鸣。
“公子家住何方?姓甚名甚?”
“公子公子家中有无良田是否婚配?”
“公子……………”
你一言我一语好不热闹。
陆流风在这吵闹中,只觉得又一阵头晕目眩,身子骨太虚弱,竟然又昏了过去。
再次醒来,屋内已经不复之前热闹景象,那些活泼的女子们不知道去了哪里,只留下了一个人静静的看着他。
倾国倾城,闭月羞花。真乃丹凤眼波流转,花开花落花不满。琼鼻朱唇轻启间,百合牡丹败方艳。朱颜难辞镜,不似在人间。
正是柳家大小姐——柳夕曦。
柳夕曦心里现在很是不平静,从陆流风衣着打扮来看——不同于干力气活,劳动人穿的精干短打。一袭青衫,腰围佩兰的陆流风更像一个文弱书生,只是这书生。太过俊美了些。
柳夕曦几乎可以确定他也是自己众多爱慕者之一。
开玩笑!在雨中苦等那么长时间,不是爱慕自己,难道还能是来这里避雨的啊。
不过,他却有些不同。大雨瓢泼,可他却没有像那些人一般匆匆回去避雨,直到晕倒也没有退缩。
正是陆流风在雨中苦苦等待的坚韧,仿佛是古井上掷出一粒石子,轻轻拨动了柳夕曦的心弦。
柳夕曦决定了,看在他如此毅力之下给他一次机会,如果他能通过自己考验的话,那自己...自己嫁便是了。
想到这里,陆夕曦便开口娇声道“这第一关就算你过了,不过,可没那么简单如果你想...想...哎呀,羞死了,怎么说的出口嘛!算了,反正你知道的,你...你要好好表现哦,要知道哦,你可是第一个能到这里的人!”
陆流风直到现在才清醒过来,昨日雨夜流落东裕,想来这里避雨,没想到还未敲门便体力不支晕了过去,应该是这眼前的姑娘救了自己吧,呃...不过...我应该知道什么?什么情况?
不过,陆流风也没想那么多,只当这姑娘是自己的救命恩人,便挣扎坐起,行了一个大礼说道“姑娘多谢救命之恩,大恩不言谢,无以为报,只得以身……”身个鬼呀!陆流风不知为何,一不小心就要用出江湖套话。
正了正身形,想到她说的‘过关’,虽然不知道是什么东西,但还是先应承下来,便道“姑娘所说的事,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哼,你知道便好,柳夕曦示威似的挥了挥粉拳,既然要考验你,就先留在府上吧,对了,你都会做些什么?总不能白白的让你留在这里。”
柳夕曦这样做只是想看看他是否有些才华,只有毅力,颜值可是不够的,本大小姐又不是看脸的人,哼!
陆流风却好像是明白了,哦,原来她以为自己是来求职的,呃...好像也不错啊,自己做生意违抗不了‘月光定律’,自己虽然不甘寄人篱下,可是如果想偿还救命之恩的话,似乎也只能帮人家打工了这样子......
陆流风就是这样的一个人,如果欠了人情,就一定要加倍偿还,更何况是救命之恩。
想到自己在外漂泊八年,辗转各地,本领倒也学了一些,只是做事屡屡不顺,遂落得如此落魄,便道“上到经商论理,下至烧炭阀薪,皆略通一二。”
柳夕曦不由来了兴趣“你倒是颇能吹嘘本小姐偏要看看你有什么真本事。哦,对了,你叫什么?”
陆流风抱拳一楫,“吾名陆流风。”
柳夕曦又道“如今陆公子你身体有些虚弱,多有不便,好生修养。在府里留得几日休养好后,若是做不了什么事情,我柳府也不养闲人,留你几分颜面,自行离去别是。这是第二道考验。”
说罢,柳夕曦轻扭腰肢,径自离去。
只是在关门的一瞬间,脸却是刷的一下红了起来,摸着自己发烫的脸颊,心想道自己这是怎么了,为什么对他总有一股亲近的的感觉,难道真的是因为他长得俊秀吗?
十六年来,除了父亲外,她没有见过其他异性,因为自己的病,自己亦从未跨出过柳府的大门,可是今天这个男人,却罕见的让自己没有生出排斥的心思,而是,不由自主的亲近?
想到这里,少女似水的面颊上就不由自主的攀上一抹羞红。
自从出生以来,自己就患上了一种奇怪的病,除了与自己血脉相连的父亲,没有任何的异性可以靠近自己,这种病还是小时候上集市的时候发现的,当时,离自己进近的几个男人,一下子就霉运连天,轻则摔的七荤八素,重则会像疯魔了一般失去意识,只顾傻笑。
一时间,东裕城传出了‘魔女’的传闻,柳父迫不得已让自己住进的这柳父,严禁男人靠近自己,这也是为什么柳夕曦不让男人进府的原因,只是那些侍女并不知道,不光是他们,柳父在东裕城一手遮天,硬是把这件事情压了下去,导致现在人们并不知道柳夕曦‘魔女’的称号,只知道柳府中有一位绝色的柳家大小姐。
可是,他为什么......没有事情呢?难道...他真的是自己的命中注定吗?
不在多想,柳夕曦拍拍小脑袋,快步走了出去。
陆流风心中暗道遇到了好心人。“姑娘待我不薄,那我便倾囊相助。”
说罢,就立即起榻伏案写起文字来,书名《食考纪》陆流风将其唤做工具书,因为这本书随时查阅便可找到相应的方法。
此书乃陆流风15岁的时候坐粮商时,在路边救了一位老妪所编纂。
内容之丰富,结构之奇特,确实是陆流风生平仅见。
据那老妪所说是一辈子雇农所得的经验。看陆流风颇有眼缘(其实就是看他长得帅),而且心地善良。就把这本书传给了他。,让陆流风发扬光大。
但陆流风有一种神奇的本事——无论所做行业多么兴盛,所用经营之法多么先进,都只能维持一个月,一月之后,不管再做什么努力,都无济于事,全都以破产而告终,遂了平生意。断了做生意的念头之后似乎就只能帮人打工勉强维持得了生活这样子。
但是,打工是不可能打工的,这辈子都不可能打工的,那些阔佬板们一个个见利忘义,唯利是图,目光短浅,陆流风心怀鸿鹄之志,怎能与麻雀为伍!大丈夫应有所为有所不为,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莫欺少年穷!穷......穷......确实是穷啊!
正是因为这股不甘寄人篱下,一心想大展宏图的满腔热血,导致了他现在的落魄境地。所以,陆流风现在只想尽快还完人情,找一处宝山福地,盖一座清幽道观,提早步入老年生活,每日吟诗作句,挥洒笔墨,跻身于草业,融入于自然,悟天地之大道,岂不快哉!
陆流风不再多想,点起灯烛,伏案一直写到深夜,直至眼冒金星,才爬上床去,昏沉睡去。
翌日一早,大雨已经停了,街道上再次出现了热闹的景象,人们踩在被大雨冲刷的愈发光滑的青石板上,赶集的早已步入人头攒动的市场,出货的也趁着凉风,卖力的吆喝着。
空山新雨后,天气晚来秋。陆流风醒来时发现早饭已摆在桌案上,肚中不由得响起咕噜的声音,仿佛有个小人在里面抗议一样,陆流风这才响起自己已经三日滴水未进了,但是,不能着急!头可断,血可流,君子气节不能丢!(陆流风常常自诩无华君子)即使再饿,也不能狼吞虎咽,尽显粗鄙!我陆流风就算是饿死,死外边,也不会狼吞虎咽的!
半柱香后,陆流风将最后一粒米送进嘴里,重重的打了一个饱嗝后,心满意足的同时,心中不由的有些懊恼,不解自己心中闪过的“真香”是什么意思。
打卡房门,陆流风大步迈出,书生意气,挥斥方遒。
该去大干一场了!
然后............随着房外的景色渐渐明郎,陆流风也终于注意到了一位怒气冲冠的中年男子和面露担忧之色的柳夕曦。
“爹,你听我狡辩,不是,听我解释,女儿和他没有您所想的那种关系,只是他在雨夜是在门外混昏倒,正好被小翠发现,我不能见死不救,才引他进柳府的。”
柳父听后更为激动“就因为一个臭小子,就和你爹撒谎了是吗?”柳父越说越激动“想当年你母亲走的早,是为父起早贪黑,没日没夜的为你找来的专业奶娘。”
说道这里,柳父稍稍停顿了一下,用力的眨了几下眼睛,酝酿了一下情绪道:“你知道请来奈酿奶娘公司的奶娘有多不容易吗!”
柳父擦了擦不存在的眼泪,换了一个姿势,四十五度角仰望天空“没想到啊,女大不中留,为父十六年的养育之恩,还是不如那小子的几句花言巧语吗?曾经小女初长成,如今......”
“爹,别说了,还有人看着呢。”柳夕曦尴尬的娇嗔了一句,显然觉得这样很丢人。
“哼,你不要说了,我今天偏偏看看这小子有什么本事,把我这姑娘迷得神魂颠倒的。”柳父很是不悦。
说话间,柳父大迈步走进了进去,却是遇到了正准备大展宏图的陆流风。
柳父见到陆流风的身影,便如同见到了仇人一样,大声喝道“小子,你......”
劝阻无果的柳夕曦也只好让他误会下去了,于是娇呵道“爹,你想想,他是男人啊!”
“男人,男人........”这几个字如魔音一般如在柳凝元的脑海中彻响。
他这才想了起来,因为曦曦的怪病,自己可是操碎了心,找来了许多女道士都无济于事,就当自己认为柳家的香火就要在这里断了的时候,竟然有一个不受曦曦影响的男人送上门来,看起来还是和曦曦两情相悦(也不知道他是怎么看出来的。)这...这赶紧绑起来和曦曦入洞房啊!
柳凝元激动了,天不绝我柳家啊!
只见他长叹一声,然后大呼道“原来如此,原来如此!”陆流风见到此情此景,不由有些疑惑,只是还未来得及出声询问,就听见柳父似乎是很高兴的笑道,“天要兴我柳家啊!”
说完,便仰天大笑起来。追来的柳夕曦都蒙了,爹地这又是搞得哪一出?难道是太悲伤了,得了失心疯?
想到这个可能性,柳夕曦不由慌了神,急忙冲到爹地身旁,摇晃着爹地的手臂,娇声喊道“爹地,你莫要吓我奥!”
可柳父像是没有听到一般,反而笑得更大声了。
柳夕曦看到如此,更加坚信自己的判断了,焦急之下,似乎也想不出什么办法了。柳夕曦紧咬银牙,毅然决然的点了点头。
想罢,柳夕曦也不再犹豫什么的,鼓足了力气,用力一掌往柳父脸上拍去,只听到“啪”的一声脆响,柳父的脸上被印上了五根鲜红的指印,刹那间,空气安静了。
一种叫做尴尬的情绪在空气中蔓延............
过了好久,似乎是被一巴掌扇晕的柳父才悠然开口,不过他也没有继续追究亲生女儿对他的特殊“关爱”,而是开口道“咳咳,嗯,这个,年轻人的事情我也不好多管,那个,夕曦啊,为父为你们挑个良辰吉日你们就尽快把婚礼办了吧。”
“爸,你在说什么啊!”柳夕曦此时脸上已经羞红一片了,她也能想到,自己爹地突然地转变肯定是因为自己的怪病,可是...自己...自己也没有说不嫁吗,这不是还得培养一下感情吗?着什么急啊!
昨天柳夕曦几乎是一夜未眠,想了很多,终于想通了,既然他不会受自己怪病的影响,拿自己好像也没有别的选择了,只要他平行端正,那自己嫁便是了,更何况,他还长得那么帅......呃,不对,自己可什么都没说!想到这里,柳夕曦更羞涩了,小脸红扑扑的,如四月最美的人间理想,尽显可爱。
然而,呆萌的陆流风,再次误会了柳父的意思,他以为柳父突然地转变,是因为认识自己。于是没有犹豫,呆呆的问道“先生可是认识我?”
陆流风这有些天下谁人不识君的自负,可是柳父的态度转变的如此之快,不是因为自己的容貌出众,就是听说过自己的“英雄事迹”了。
别的不敢说,自己走南闯北这么多年,虽然没有一项生意能够长时间的成功,但也是短时间的迅速崛起,在商业中也颇有些人脉,三教九流中也流传着自己的故事,有一称号为“玉面圣手一月跌”一来二去,倒也在岭南攒起了些人气,不过,虽说如此,可是没有人敢找他合作——昙花一现虽惊艳,不如蒲菊四季散。
不过,陆流风“千金散去还复来”的气魄也足够让一干老商行高看一眼了。
柳父听到这话,不由一愣,这才开始端详起陆流风来,刚在因为太激动了,都不知道这小子长什么样子。
不看不知道,惊讶于陆流风颜值的同时,柳凝元竟然发现,他还真的认识陆流风。正是前些日子商会上大放异彩的年轻俊杰。
求德玛得!柳凝元一瞬间心如电转,这位陆公子好像并不知道小女的怪异体质,不行,一定不能让他知道,万一把这么好的夫婿吓跑了怎么办?而且看他的样子,好像误会了我的意思,不过,我也的确认识他,只要我说敬佩与他的经商才能,才同意了这门婚事,这样他就不会起疑心了,对,就这样!
“是啊,小兄弟。”柳父似是有些感慨“了不得啊!小小年纪就能经营起那么大的产业,虽然最后结局不怎么样,但是如此胆识智慧,虽败犹荣啊。”
“唉,天地还是交给年轻一辈去闯,我等这半截身子入土的人,干不出什么成绩”柳父
又变得有些落寞。
“去年在大会上见到你的时候,我就知道你乃人中龙凤,前途不可限量啊。”
陆流风忙道“先生言重了,我等只不过是做出了一点小小的成绩而已,成不得大气候,只有先生等艰苦创业的成功人士才是我辈之楷模啊。”
陆流风的这番吹捧,让柳父也有些受用,微不可查的点了点头。
陆流风当然晓得他说的“大会”是什么,一个土老财举办的商业交流会,那土老财大字不识几个,却用仅限的知识兴致勃勃的取名为“岭南大商界互吹互捧大会”简称“商双互”这土老财原意是想要卖弄一个四字词语“互帮互助”不知怎的就搞成了“互吹互捧”。
然而,有意思的是,大会上的气氛竟然真的被搞成了商业互吹,到处都是老王你光头锃亮,聪明绝顶,良田必能碧波万顷,老李你红光满面,福字当头,涨价必涨米面粮油。
一时间,热闹非凡。
而作为一颗冉冉升起的新星,陆流风在大会上发表了演讲,内容为《论豚肉养殖的必要性》受到好评如潮,柳父也是在这时注意到陆流风的。
“好,那就按我说的,选一个好日子尽快成婚吧。”柳父为了女儿的婚事也是操碎了心,喜欢夕曦的青年才俊可以绕着东裕城转一圈,但是女儿就没有一个能看得上眼的,现在总算出了一个陆流风,也算是了解了自己的一桩心事。
“先生............”陆流风还想再解释一下,却听得门外有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那传信之人也并未进府,只是站在大门口报倒“老爷,您快去看看吧!咱们东,南粮仓的粮食都被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