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感寺在延兴门附近的新昌坊,从新昌坊南门进去,南街没走多远右手边就是寺院高门,大气的很。
这规模可比西明寺要宏大许多,就连入寺的三门也要高大好几尺。
入寺不走正门,他们现在都在右边的门前,一道就往右边走,这无作门是讲规矩的,入寺先迈右脚。
进去之后有一位年逾四十多的老法师直接上前合十,目标很明确的立在他们前面。
“阿弥陀佛,是狄青与印许两位施主吗?”
也是和素问一样,一身白袍。
印许看了看法师又看了看狄青,狄青一听就知道,显然是素问有交代过,那么接下来就很方便。
他合十回过去。
“正是。请问素问法师现在在何处,我们能求见一番吗?”
小法师领着他们往里走,不怎说话,就是抬手指着一处。
“素问师兄正在与主持在后面的碑楼谈话,此时正闭门,小僧带二位过去。”
有其它僧侣将他们的马匹牵下去。
这一路走,狄青随意搭话。
“素问法师何时交代我们会来的?”
那法师说:“前日夜里师兄特地寻我说,日后只要是狄青狄施主和印许印施主找他,不必等候通报。”
前日夜里?
那不是他和印许去西明寺的那天晚上吗?也正好是他们遇到的第一日,素问到底是为什么寻他们?
到现在也没说清楚来意,令人有些费解他的意图。
印许看了看狄青,二人眼神交流一番,各自晦暗。
一路走过去,这灵感寺建的庄严肃穆,令人心生宁静。
走了许久之后,狄青又试探性问道:“前日夜里素问法师寻你是什么时辰?”
印许也跟着竖起耳朵。
那僧人合十了下,脸上淡淡。
“阿弥陀佛,小僧不知。师兄就是入夜后来寻我,交代了这句话后便离去了,并未看时辰。”
狄青点点头。
“冒犯了。”
随后就缄言,没再说其他。
这个和尚心中还设有戒心,故而模糊了时辰。
狄青就是想知道素问是在寻他们之前交代的还是寻完之后,看看时辰罢了,但是人家不肯说,也没法子逼问。
印许却问:“素问法师看着年纪不大啊,怎么会是你的师兄?按进寺时间、年纪也不该会是素问是你师兄阿。”
带路僧人规矩,脸上总不甚有情绪变化,依旧淡淡。
“师兄是主持的关门弟子,辈分比小僧高。”
狄青和印许都觉得有些诧异,素问年纪不过看着像是二十出头,辈分却这么高,还是主持的关门弟子,这来头就不小了阿。
长安城里寺庙不在少数,但是灵感寺和其它的可有些不一样,它格外受宫中人重视,所以这边香火十分鼎盛。
你要是说外地人来长安,这个寺就是几座寺里必来的一座。
所以,素问这个关门弟子......身份在长安城里都能跻身皇族宴会里了,可谓是算高了。
狄青在心里‘啧啧’叹了一番。
那既然是这样,素问为什么要寻他们?这下子更加迷了。
怀揣着疑窦,他们经过大雄宝殿前面的院子,拐着往左走,碑楼出现在视线里。
顶部为重檐歇山式,与钟鼓楼楼顶样式相似,碑楼是寺院用来安放大型石碑所建筑的楼阁,作用是防止石碑因日晒雨淋而风化破损。
造型多为方形,四面开门,中间端放大碑。
正看着一位老主持留着白色胡髯,一身仙风的飘然慈悲之相,而素问乖顺的站在身边,他们面前地上正是那草席,就这么摊开在地上。
草席裹着的那一身衣裳颜色不甚鲜亮,但是印许一眼还是认出来了。
“那衣裳是你朋友穿过的吧。”印许拐了狄青一肘子,问道。
这个询问的方式格外不一样......撞到了肚子,他捂着点头。
“你记忆力还不错。”
印许瞪过去,嘴上动着,骂了好几句之后才愤然说了句。
“印象深刻,没办法忘阿!”
这辈子第一次见到亡魂这样的东西能忘才是怪事!只能怨自己学识太渊博,一眼就认出来了。
这位僧人也不知听从素问什么的交代,明明看见了主持与素问在谈话,他还是直接上前,准备开口禀报他们来了。
狄青一把没捞住,就没再捞第二下,看着去门前禀告。
远远看着他们相言数句之后,带路僧人过来请他们过去,说是主持有请。
狄青、印许一道上前,到了碑楼门前两个人规矩的合礼,主持与素问回礼。
然后素问介绍起:“师父,这是狄,狄青,大理寺,寺丞。这位,额……”
他不认识印许,目光一滞,正要问,突然又想起来昨天晚上在芍药家听到过狄青叫他。
连忙介绍:“这位,叫印,印许。”
印许嫌他说话磕磕巴巴,眉头一皱,破脾气上来正要大声,狄青一把拦住。
有礼的问:“你怎么知道我们会前来?”
这个时候主持突然和善的笑起来,并没说话。
素问:“阿弥陀佛,我,我并不,知道你今,今天会来。”
阿弥陀佛这句倒是不结巴。
狄青就只想问一句,然后急不可耐地问:“你埋的那个人长的什么样子?”
素问一下子脸涨的有点红,这要说好长的话,他偏生是个结巴,没法说清。
主持也看出来狄青急忙的很,中间打圆场说,指着地上的草席裹衣说。
“这人死后,魂魄被人诱骗,可与世人相见三次,下场却是灰飞烟灭。这齑粉成新,应该是这几日刚与世人完成第三次相见,狄寺丞你想想最近可有见过什么不可能见到的人吗?”
???
魂魄被诱骗是什么意思?
明明是认识的五个字,合在一起说这个意思怎么这么难理解?
印许应该是听懂了,听到这个地方,这张脸肃穆的厉害,额角上的青筋隐约爆出。
素问一脸安静,眼瞳颜色却闪动的厉害。
狄青:“魂魄被人诱骗,这是什么意思?”
印许这个时候脸色泛青,素问的也不好看起来,只有主持算得上平稳。
狄青喃喃:“这是一件很不好解释的事情,还是说多么不容于世的事情?”
素问正准备张口解释,狄青一把拦住,听他解释一场怕是天都要黑了。
印许脸色越发的难看起来,长长的吐了好大一口气,一掌拍在狄青的肩头……
“那你要做好心理准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