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场所有的人都会被缉拿,明日可能就送去下狱。
狄青招了招手,这位和孙二郎关系交好的武侯走过来,狄青附耳过去告知了自己的身份,说要去大理寺上任,这身份是抓不了他的。
还将存放在杨柳家的箱子钥匙递过去。
“不信你去看看我行囊里的官凭和公验,今日午时入城来大理寺上任!”
武侯眼神垂眉一瞧,这钥匙确实印着杨柳家的印记。
但是不敢拿啊,手抬起来放下好几遭,最后将狄青一提,声气有些恶狠狠的。
“我看着你去拿,你要敢跑,我就把你同伴当夜闯宵禁者,当街开瓢打死。”
说着召人把印许揪住,金瓜锤还在他的脑袋顶上试了一下。
印许愣了一刹就开始扭动身子,呱呱大叫:“凭什么?我认识他才不过十二个时辰,我也是来上任好不好,同路巧遇而已。你敢伤官员?”
狄青一手摸摸鼻子,暗自发笑。
发现印许只要涉及到生死这件事儿上,反应总是格外的大,可谓是相当的惜命……
他朝着杨柳家门廊走去二人错身时,印许挣扎着乱叫:“我这眼睛你要记得!敢跑,我做鬼都不会放过你!”
狄青看了一眼印许,他双眼紧闭,血迹应是什么时候擦了,干干净净的小脸。印许有天眼,行走无碍,视物无碍,他都快忘了印许双眼有损!
狄青点点头,拍了拍他的肩,带着短促的笑。
“放心。”
印许抖着肩甩开他的手,放心个鬼!坏的很。
武侯半羁押的推搡着狄青往杨柳家走,到了门槛他却停在门外。
狄青回头看了一眼,邀请她跟着一起进门,武侯直接拒绝,怒斥斥说:“快去快回!还有,小心你朋友。”
他用金瓜锤指了指狄青的脑袋,赫赫威胁。
狄青进去后招手,找了最近的一个小娘子,和声和气的说:“烦请娘子把我的箱子搬来,我要取些东西。”
十分有礼节。
那小娘子拜了小礼就朝厅里走,存放的箱子没一会就被她抱出来。
狄青道了谢,从钱袋子里摸出两个钱赏给她,她欢快的捏着钱站回了属于她的位置。
他拿着钥匙打开这个箱子,行囊露出来,伸出手去翻了两下,却怎么也摸不到东西,除了衣裳……
面色当即晦暗起来,真是要听孙二郎的话,这杨娘子有问题!却没有防到这一处。
再摸了印许的行囊,和他一样,除了衣裳什么也没有了……
狄青起身,钥匙朝箱子里面一丢,笑了笑。
踹了一脚箱子,那盖子‘嘭’得一声箱子合住了。
门外的武侯看着这颇有些熟悉的动作很有先见性的吼道:“你不要找理由,说什么东西不见了等等,今日拿不出就下狱!”
狄青和这武侯动静不小,引得厅里的人都朝着他看过来。
立马有位年纪不甚好大的仆从贴上来,恭敬一个叉手礼。
“郎君可是哪里伺候的不满意?直言便是,我等都能改。”
狄青踢踢脚下的箱子,一只手挂插在蹀躞腰带上,气息中正地问:“谁动了我的箱子?”
这可是盗窃的罪,杨柳家一个多月未开张,今日算是来了一位不知情的外乡人开了一席,怎么就会有东西不见?
这仆从慌忙跪下,声线极具平稳。“这箱子一直在大厅里锁着,没人有钥匙,怎么可能会有东西丢失。”
后面不少人跟着也跪下来。
仆从整个人形态是慌忙的,但是语调平稳。将丢窃说成丢失,直接抹去一个盗窃的罪名。
一字之差意思那就完全不一样了,巧舌如簧,真是厉害。
狄青将这个人多看了几眼,约莫十八九岁的样子,面色清秀,身形也不错。
他一跪后面其他仆从娘子们都能跪下来,说明这人在杨柳家的地位不小。此时杨娘子从一旁的廊下踩着灯影扭着腰过来。
“怎么了,都跪着做什么?”
然后看了一眼狄青,面色平淡毫无波澜。
当她视线挪看到狄青脚下的存放箱子时,眼神极快闪烁一下,狐疑不解地问到:“这位郎君可是发生了什么事?”
语气里还是和善的亲近感。
狄青还是那番动作,踢踢箱子。重复了一遍讲:“东西被盗了。杨娘子可要给个说法!”
她面色不动,也不惊讶客人行囊被盗,只是雅淡的笑着走到了厅门前。
转过身子对着厅里头上下的人,颇带威严的斥责:“你们谁看到有人碰过这个存放箱的吗?最好如实招来,不然,一会我就全就扭送到万年县令手上了,被不良人查出来,可别怪娘子我不替你们作保!”
她的话直接忽视了这样的事情要先到当地里正处登记才是,怎么抛开里正直接上升到了县令手上?
这里正次次被越级无视,真是有些奇怪。还是说现在平康坊的所有事件都有上升?
从到长安城附近开始到现在,狄青没有遇到一件正常理解的事儿。全是有些怪异的,真是离奇连连。
但又偏生事事都是开头,不清不楚的没法处理。
狄青此时此刻才理解到接旨时那个太监为什么让他即日启程——当时还觉得太快了是不是有事儿,那太监还三缄其口,现在看来,这调任真是好时机。
如果哪天圣人直接压下令来,非破了这些个悬案来安抚民心,那极有可能狄青会被推出去背锅,因为他是新来的,什么都不懂……
只要大理寺卿将案子甩给他,办理不下来那就是他的能力不足。轻则贬官,重则???流放――
顺着武侯和杨娘子对此处里正的态度,狄青已经看到了他来大理寺的前景了……
有些堪忧。
而且这案子起在杨柳家,杨娘子是跑不掉的。
孙二郎死前让注意她,随后就死在这园子外,真是不让人起疑都不行。
刚才里正和武侯都来的太快,他都没来得及问孙二郎是怎么遇刺的!
现在狄青看着杨娘子一脸歉意的看着他,摊开手表示无人动他这箱子。这断定可真快啊,狄青感叹。
在人家的地盘上,没有搜查令很难行事。而且像这样的地方,要说这个杨娘子背后没有大山也是不可能的。
她能把店开在一个坊的中正街道上,没点实力根本不可能租的下来,或者盘的下来这样的位置。所以狄青现在只能认栽。
但是不是栽在杨娘子手上,而是她背后的势力上!
狄青行囊没拿直接出门去跟那个武侯说,“明日本寺丞去吏部调出我的官凭告身来,就是流程有些复杂。”
武侯跟神经不对一样,根本不干,直接用金瓜锤对着狄青,不怀好意的笑了笑。
“哪还有什么明日,今日就请吧。我们武侯铺子就在那个街角,也不是好远的路。”
狄青看着他,眼中尽是匪夷所思。张口不解的讥笑,从嗓子里哼出声音。
“如果我真是大理寺新上任的官员,你可知道今日将我拘压在武侯铺子里是什么罪过吗?你一个八品下级的敢拘压一个六品的寺丞,明天你又会落在哪一处你可知道吗?”
这个武侯也不知道是真觉得狄青冒认官职,还是他脑子不清醒,金瓜锤再一次抵在狄青鼻子前,粗里粗气的啐了一口痰在狄青脚边。
“孙二郎是不是死在你手里的,是,你就要走!”
完全蛮不讲理的姿态,说着一个反手就将狄青押在墙上。狄青扭动反抗之际,这武侯突然在他耳边小声说了句。
“救孙二郎。”
狄青:???
狄青确定他没有听错话,瞬间想了片刻,赌一把!
然后直接放弃挣扎,任由这名武侯将他压制住。武侯伸手把蹀躞后侧挂着的一把麻绳抽出来,直接干净利落把狄青绑上。
一行人和孙二郎的尸体一起带回了武侯铺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