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他来到农场,果然没有一个人。我看见了装有红油漆和绿油漆的桶,旁边还放有一把油漆刷。
很快,我们把两桶油漆和刷子都搬到了他们家的院子里。他的弟弟和妹妹正焦急地等着我们回来。
我说:“那就先变一只狮子吧!”
于是,我跑回姑妈家,牵来了那只叫比昂几诺的卷毛狗。我在它的脖子上套了一根绳子,然后把它绑在院子里一辆马车的轮子上,开始在它的身上涂上红漆。
这几个小孩都没有见过狮子,我得给他们介绍一下:“狮子的毛本来是橙黄色的,但是,现在我们没有这种颜色的漆,所以只好把它染成红色。其实这两种颜色也差不多。”
不一会儿,比昂几诺完全就变成了红彤彤的“狮子”。我把它牵到太阳下晒晒,想让它身上的油漆干得快一些。
“下一个动物是什么呢?”我自己嘀咕着。怱然,看见一只小羊正在吃草,我跑过去,把它牵过来,拴在狗的旁边。对三个小伙伴说:“你们等着,我马上就把它变成大老虎。”
为了使它看起来更像一只孟加拉虎,就像我在动物园看到的一样,我把两种颜色的油漆各取出一些,把它们混合在一起,然后在小羊背上画上一条一条的纹路。瞧,身上是像老虎了,但它的脸无论怎么画,看起来都没有真老虎那样凶。
这时,我听到了猪叫,就问昂基奥尼诺:“你们家还有猪?”
“是的!有一只小猪,在猪圈里。”
我去猪圈把小猪拖了出来,它虽然小,但是很肥,皮肤红红的,很漂亮。
“你们说,把它变成什么动物呢?”我问。
昂基奥尼诺抢着说:“变一只大象!”
我问:“你看过大象吗?”
昂基奥尼诺摇摇头:“只听说过,没见过。”
我笑了,告诉他:“你知道不,大象很大很大,有这间房子这么大,可最难办的是用什么来做它的长鼻子呢?”
三个孩子惊讶地看着我。昂基奥尼诺问:“你说那个长鼻子有多长?”
于是,我把从书上看的知识讲给他们听:“大象的长鼻子有你家马车那么长。这根长鼻子可有用了,可以搬木头,能把很重的东西卷起来高高举起。如果有小孩对它不礼貌,它就会生气,并用长鼻子喷水赶走他们。”
没想到,三个孩子都不相信我说的话,也许听起来觉得好玩,他们一个个都在傻笑。
“这样吧,我让小猪变鳄鱼!”我大声地宣布。
我把马车上一条盖马用的布拿下来,裹在猪的肚子上,然后一圈一圈地往后绕,剩下最后一段布卷了几卷,把它当成鳄鱼的尾巴。最后,我把小猪和裹在它身上的布,全都染成了绿色。嗨,看上去还真像一条鳄鱼了。
我把它和“狮子”、“老虎”拴在一起后,又想到了一种动物。很快,我把一头驴子从牲口棚里拉出来。这头驴子的毛是灰色的,我决定把它变成一匹斑马。我从头到脚在它的身上都画满了红绿两色相间的条纹,不一会儿,灰色的驴子变成了一匹漂亮的斑马。同样,我把它和前三只动物拴在一起。
我觉得一个动物园不能没有猴子,可怎样才能再变出一只猴子呢?正好比埃利诺在旁边调皮捣蛋的,活像只猴子一样,我想,就是他了!我用一根长布条拴在他的裤腰带上,当成是屁股后面的一根长尾巴。
猴子喜欢在树上玩,于是,我和昂基奥尼诺一起,把比埃利诺抬到了院子里一棵树上,为了怕他掉下来,我还用绳子把他牢牢捆在树上。
这样,我的动物园就建成啦!我一本正经地当起了讲解员:“先生们,你们请看:这只四条腿身上有着一条一条斑纹的动物,名字叫斑马。它是一种很奇怪的野兽,你们瞧,它看起来像马但又不是马,吃东西和踢腿的样子像驴子,但又不是驴子。它生活在非洲的草原上,喜欢吃一种长得巨大的植物叫荷兰芹。为了避免被可怕的马蝇叮咬,它们得在草原上不停地跑来跑去。”
“马蝇是什么呀?”贾比娅问。
“好,听我讲。马蝇是一种昆虫。什么是昆虫呢?你们可能不懂,反正就像这儿的苍蝇一样,飞来飞去的,但它个头有蝙蝠那么大……”
“那么斑马旁边的动物呢?”昂基奥尼诺问。
“我会挨个介绍的。请观众不要随便插嘴,更不要乱说话,特别是当我介绍凶猛的动物时,观众一定要保持安静,不能大声说话,否则会有危险。斑马旁边是孟加拉虎,主要生活在亚洲和非洲,它会咬人,还会吃猴子……”
我话还没说完,只听见树上的比埃利诺“哇”的一声哭了起来,我转身一看,哈,原来用来捆他的绳子松开了,他被直直地倒吊在树上,看起来像一只真正的猴子。
这可是一个难得的机会,我当然不会放过。我提高嗓门说:
“观众们,刚才你们听到了吗?猴子一听到我说老虎就吓得哭了起来,这是为什么呢?因为它们通常是老虎这种凶猛动物的点心。你们看,树上的这种动物就是猴子,它们大多生活在原始森林里,吃饭、睡觉、玩耍都爱在树上。这种动物顽皮而又聪明,还喜欢模仿人或者别的动物的动作,也许因为这个原因,动物学家给它们起名字叫猴子(猴子这个词在意大利语中是模仿的意思)。小猴子!向观众致意!……”
但是,比埃利诺并不听我的话,仍然不停地哭。
我对他说:“请你不要哭了……现在我来介绍森林之王——狮子。这种动物高贵而雄伟,我们称它为森林之王,是完全有理由的。因为它不但外表高贵而雄伟,还有非凡的力量,森林中所有的动物都怕它。它能一口吃掉一头牛,当它肚子饿了的时候,就会对人类不客气了。但它并不像其他凶猛的动物那样只知道伤害人,相反,它是一种很善良的动物。有本书上讲了一个故事,说有一次,在佛罗伦萨的大路上,一只狮子遇到一个迷路的小女孩,它小心翼翼地用嘴叼起小女孩的衣领,帮她在马路上寻找妈咪……”
关于狮子的故事还有很多,但是小猴子比埃利诺还在树上又哭又闹,如果我再讲狮子的话,他准会吓得从树上掉下来了。所以我开始讲另一个动物——鳄鱼。
“先生们,请看这只可怕的两栖动物,它既可以在水中生活,又可以在岸上活动。它们多数都住在尼罗河边,吃那些凶猛的野兽,就像吃小薄荷片一样。它叫鳄鱼,身上穿着鳞甲衣服,这种鳞片就像新鲜的椰子壳一样坚硬,有了这身鳞片衣服,其他的凶猛动物就不能吃掉它了。”说着,我使劲打了一下猪的屁股,猪没命地叫了起来,而观众们却笑得喘不过气来了。
“先生们女士们,要想抓住鳄鱼是非常困难的。你们看,它身上的鳞甲无比坚硬,就是锋利的刀剑也会被砍钝,枪也打不着它,因为子弹一打到它身上就飞了。但是,聪明的猎人却找到了一个捕获它的方法。他们把一根短木棍的两头都削尖,然后在中间系上一根绳,用这种特制工具去捕捉它。”
为了让这两个孩子更能明白我所讲的抓鳄鱼的方法,我决定当场制作一个简易的抓鳄鱼的工具。我找了一根短木棍,用刀子把两头都削尖,然后用根绳子系在棍子中间,工具做完后,我走到猪的身边,想办法让它张开嘴巴,然后勇敢地把木棍塞进它的嘴巴里,接着我继续讲解:
“就是这样,在鳄鱼打哈欠的时候(我补充一句,鳄鱼要经常打哈欠,因为它只能在尼罗河边走过来走过去,久而久之它就厌倦了周围的环境。在那里,有的动物就是这样因烦恼而死的),猎人就把两头削尖的木棍扔进鳄鱼的大嘴巴里。接着发生了什么情况呢?鳄鱼在打完哈欠闭上嘴巴的时候,它的双腭就被棍子的两头戳穿了,就像你们现在看到的这样——”
实际上,可怜的小猪在闭嘴的时候,嘴巴被木棍戳破了,疼得嗥叫起来。
就在这时,我一回头,看见昂基奥利诺的爸爸妈妈从田里朝这边飞快地跑过来。
“啊呀!我的猪……”他爸爸叫道。
昂基奥尼诺的妈妈一把抱住挂在树上的比埃利诺,一边哭一边喊道:“我可怜的比埃利诺啊!”
没办法,他们就是这样,对什么事都大惊小怪的。
他们发起脾气来恨不得把孩子们都掐死,而不是像我这样想办法增长他们的知识,把他们没有见过的事情讲给他们听。
我想跟他们讲道理,但我明白,这是很困难的。为了尽快逃脱他们的恶骂,我把拴驴子的绳子松开,跳到驴子背上,打了它一下,往姑妈家跑去。卷毛狗也跟了上来,在驴子后面拼命汪汪地叫。
很快,我就回到家了,姑妈看见我骑在驴子上,吃惊地叫起来:
“哎呀!你在干什么?”
突然,她看见浑身红漆的比昂几诺,好像看见了真正的狮子,吓得直往后退,但是,她马上就认出它是比昂几诺了,于是她气得全身哆嗦,捶胸顿足,伤心地说:“我的比昂几诺,亲爱的比昂几诺,我可怜的宝贝,我的心肝,你怎么变成这样了?哼!肯定是你这个小混蛋干的!”
我怕她打我,快速地跳下驴子,飞快地跑进了家门。
“等着你爸爸来把你接走吧!”贝提娜姑妈说着,从外面把门给锁上了。
过了一会儿,我听见昂基奥尼诺的妈妈来到了姑妈家,她向姑妈讲了我在他们家干的事,把每件事情都夸大了。她说猪嘴也被捅出了血,比埃利诺被弄得多么的可怜等等,还要我对这些事情的后果负全部的责任。她一个劲地对姑妈唠叨:“你想一下,女主人,如果我的比埃利诺真的从树上掉下来,那后果是多可怕呀!”
我不和他们计较了,我可以原谅这些人,因为他们没有罪过。正好,一会儿,爸爸就要来了,我希望爸爸能说句公道话。
10月17日 晚上
终于回到家了,回到自己的房间里真让人高兴!正如一首歌唱的那样:
“我的家,我可爱的家,
你虽然窄小,
但像寺院那样圣洁……”
现在我来写一写昨天离开姑妈家的情况。这一天麻烦事可真多啊!
我的日记刚写完一个段落,爸爸就到了姑妈家,贝提娜姑妈把我的英雄事迹(她是这么说的)从头到尾给他说了一遍。最可气的是她夸大事实,把所有的过错都归罪于我。我急着想出去,为自己辩护一番,于是我用脚踢房门,大声地叫着:“放我出去,我要见爸爸!我要出去!”
贝提娜姑妈把门打开了,我冲出屋子,激动地扑向爸爸。
爸爸对我说:“捣蛋鬼,你知道吗,你这么偷偷跑了,家里人有多着急呀!”
“捣蛋鬼!”贝提娜姑妈骂道,“你看!他把我可怜的比昂几诺糟蹋成什么样子了!”
爸爸看到满身红漆的小狗,忍不住笑着说:“哈哈!真有意思!”
“还笑,这都是你儿子干的好事!这一身红漆怎么洗得掉呀!我可怜的比昂几诺啊!”
“洗不掉有什么关系嘛,以后你就叫它小红狗不就行了。”我小声说。
“你说什么?”贝提娜姑妈一听,顿时火冒三丈,她气得浑身颤抖,尖叫道 :“你这个厚颜无耻的东西,清早一起床就惹我生气,哎哟,快把我给气死了。”
“我怎么惹你生气啦?我是好心弄断了龙胆草,但我并不知道它是费尔狄纳多先生送给你的生日礼物,也不知道龙胆草身上附着他的灵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