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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写到这儿,我的眼泪再次流了下来……

我锁好大门,把钥匙放回原处,又悄悄地回到了寝室,没有吵醒室友们。

奇奇洛还坐在我的床上等我,他不知道我到哪儿去了,因此非常着急。

看到我回来,他小声说:

“他们都回去睡觉了。可惜你没看到刚才……”

我示意他别说话,自己爬进了壁橱,又招手让他也上来。奇奇洛费了很大的劲才挤进来,我俩把壁橱挤得满满的,简直无法动弹。

隔壁房间还是一片黑暗。我们听见低低的哭泣声,奇奇洛说:“是杰特路泰夫人。”

是的,正是校长老婆在哭,她的尖嗓门已经嘶哑。她边哭边哀求:

“叔叔,请您饶恕我们吧!……我忏悔!……我们以后再也不做亏心事了!”

“皮艾巴奥罗·皮艾巴奥利,我们可以点灯了吗?”那个可恶的厨子颤抖的声音传来。

我没有看到他们是怎样挨揍的,所以很想看看他们被揍成了什么样,就回答:

“是……是……”

之后就传来了有人摔倒的声音,接着是划火柴的声音。然后我看到一团鬼火一样的火光在黑暗中飘摇了半天,才点着煤气灯。

灯光下的屋子展现在我们眼前,我一辈子都会记得这场景。

屋子里乱七八糟,桌子、椅子都打翻在地,桌上的东西全都掉到了地上,有的已经摔得稀烂。

厨子靠着墙瘫坐在地上,无精打采地望着画像。他的头上有好几个乌青的大包。

杰特路泰夫人跪在屋子的一角。她的头发像一蓬乱草,衣服被撕成了条条布巾,满脸都是伤痕,眼睛肿得像红桃。她满眼恐惧地盯着画像,边哭泣边忏悔:

“叔叔,您惩罚得对!我们是不配继承您创建的这所学校!您派鬼魂来鞭打我们、惩罚我们,是拯救我们,谢谢您,叔叔!我发誓,今后一定好好地照顾孩子们,改掉吝啬苛刻的毛病。对吧,斯塔里斯拿奥……”

说到这儿,校长老婆转过头来,用眼睛寻找她的丈夫。接着,她尖叫起来:

“啊,斯塔里斯拿奥不见了……”

我看了看,校长真的不在屋子里。难道秘密组织的同学们把他抓走了?

“斯塔里斯拿奥!”校长老婆开始大声喊叫。

没有人答应。

“皮艾巴奥罗·皮艾巴奥利,是不是您让那些鬼魂把斯塔里斯拿奥校长抓到地狱里去了?”厨子对着画像说。

我不出声,想让他们认为皮艾巴奥罗先生的亡灵已经走了。

厨子果然上当了,他说:“皮艾巴奥罗先生已经回去了。”

听了这话,杰特路泰夫人似乎松了口气,不再像刚才那样紧张恐惧了。她站起来,四处寻找她丈夫,“斯塔里斯拿奥!你在哪?斯塔里斯拿奥!”

这时,从卧室门口慢慢悠悠地飘出一个长长的黑影,样子十分滑稽,以至于逗得刚刚还沉浸在恐惧和痛苦中的校长老婆和厨子都大笑起来。

斯塔里斯拿奥校长好像一下瘦了很多,看起来像根细细的竹竿;假发不见了,脑袋变成了灰白色,就像一个白色的小球;两个眼圈乌紫。他的样子实在是太可笑了,让人忍俊不禁,也就难怪校长老婆和厨子都笑了。我和奇奇洛拼命忍着,用手捂住嘴,但我们还是忍不住笑出了声。

好在杰特路泰夫人和厨子的笑声掩盖了我们的笑声,但是斯塔里斯拿奥校长好像听到了,他猛地转过头盯着画像。他的模样实在太好笑了,我们俩又笑出了声……害怕被校长发现,我们急忙爬出了壁橱。

回到自己的床上,我们迅速脱了衣服睡下。我用被子蒙住头,听见自己的心扑通扑通地跳着……一晚上我都没睡着,老想着校长是不是已经知道真相了,害怕他们来检查……好在什么都没发生。

2月14日

从昨天到今天上午,学校都乱糟糟的,流言纷飞。

巴诺佐逃跑的事同学们都知道了,大家纷纷交头接耳,相互打听详情。老师也常常在学生们中转来转去,似乎也想打听点什么。

据说,学校已报告了警察局,请他们通缉巴诺佐。还说,学校也在进行秘密调查,要查出巴诺佐的同谋,看看是学生还是教工。

还有传言说,校长老婆被巴诺佐气得得了麻疹,躺在床上起不来;校长为这事到处奔走指挥,不小心撞伤了眼睛,还恶心呕吐,只好用头巾缠上,但是他的另一只眼睛也是乌紫乌紫的……我们秘密组织的人都知道校长受伤的真相,但我们不能说,只能在目光相遇时会意一笑。

中午吃饭时,斯塔里斯拿奥校长来了。自从他踏进餐厅,就不断有压抑着的笑声传出来。很多同学都用餐巾使劲擦嘴,以避免自己因看到校长的狼狈相而表现出的高兴被发现。

不能怪大家要笑,实在是斯塔里斯拿奥校长的样子太可笑了!光溜溜的脑袋上缠着黑头巾,但遮不住头上肿起的大包;一只眼睛也肿得鼓起,就像一个油汪汪的煎鸡蛋……下午,学生被一个一个地叫进校长办公室问话。

“校长问了些什么?”我问一个刚结束问话出来的同学。

“哦,没问什么。”

我马上知道了,斯塔里斯拿奥校长一定威胁了他们,不让他们说出问话内容。

不久,马利奥·米开罗走过我身边时,小声说道:

“小心!凯尔布里奥好像发现了什么!”

晚上我才知道我的“活动窗户”被发现了。

睡觉前,我问奇奇洛:

“他们叫你去问话了吗?”

“没有。”

现在除了我和奇奇洛,其他学生都被叫到校长办公室去过了。为什么没叫我们呢?

我担心校长他们已经怀疑我俩了,说不定已派了人监视我们,就决定今晚不到壁橱里去了。

晚上我躺在床上,翻来覆去都睡不着,又开始想他们为什么没叫我和奇奇洛,怎么也想不出原因。脑袋里就冒出了去壁橱看看的念头,心想说不定能偷听到我需要的答案。

我坐起来,观察了一会儿,看室友们是不是睡着了,屋里有没有监视我的密探。确定安全后,我才轻手轻脚地下了床,爬进壁橱。

天啊!我拼命捂住自己的嘴巴才没叫出声来。

我没想到,昨晚还在的“活动窗户”已经没了,砖被重新砌好了,墙也重新抹过了。看到这些,我的脑袋一片空白……我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回到床上的,躺在被窝里我反复推测他们是怎么发现的。

最后,我想一定是昨晚斯塔里斯拿奥校长听到了我和奇奇洛在画像后面发出的笑声,就开始怀疑有人在捣鬼。于是今天早上他就搬来梯子,爬上去取下了画像。这样,他就发现了画像背后的秘密。他立刻让工匠封了这个洞,也查出了这个壁橱是捣蛋鬼加尼诺·司陀帕利的!

一定是这样的!

危险就要来了!这个时候,我的日记千万不能落到校长他们手里,否则我们秘密组织就要暴露了!我不能再把日记本放到箱子里了。我决定用绳子把它系在我的身上,我就不相信,他们敢搜身!

心爱的日记本,我不知道写完这些字,什么时候才能再向你诉说我的思想和故事!

2月20日

心爱的日记本,很抱歉,我一个星期没和你见面。这一个星期发生了太多的事儿,而且都充满着惊险刺激,我根本没有时间写日记。还有,我的经历就像一部精彩的小说,我不想草草记下,我要把它们生动详细地再现!我多么希望我有萨尔加利的写作才能,把我的经历写成一部让全世界的小孩都入迷的小说,让所有的海盗故事都黯然失色!

好吧,现在让我来告诉你,这些天发生了什么事。

首先,我此时此刻在家里,在自己的房间里。

是的,我被赶出了皮艾巴奥利寄宿学校,我一点都不觉得遗憾,反而感到庆幸,我终于可以回家了。

十四日早晨,我一走出屋子,就感觉周围的气氛怪怪的,并且一些人的脸色也怪怪的,我就知道要出大事了。

我在走廊碰见了卡罗·倍奇,他说:

“除了我、马利奥·米开罗与德·卜泰,大同学都被叫去问过话了。”

“小同学也是这样,除了我和奇奇洛,其他人都被叫去过了。剩下的全是我们秘密组织的。”

“看来,他们什么都知道了。据说,杰特路泰夫人躺在床上指挥凯尔布里奥盘问学生。我们商量好了,如果问到我们,我们就什么都不回答。”

“我和奇奇洛也会一个字都不说。”我向他保证道。

这时,一个校工走到我面前,

“校长让你去他的办公室。”

我跟着他走向校长办公室,心里十分紧张,但又有点兴奋。但我来到校长面前时,反而不紧张了,心里充满了镇定和自信。

斯塔里斯拿奥校长头上仍然裹着那可笑的黑头巾,乌紫的眼圈让他看上去更加可怕。他站在桌子后,绷着脸盯着我,半天都不说话。他想吓倒我,那是做梦!我可不是胆小鬼。我也不理睬他,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走到书架前去看上面的书。书塞满了书架,但我敢肯定,校长一本也没读过。

他突然厉声问道:

“你,加尼诺·司陀帕利,十三日凌晨,你有一个小时不在寝室,对不对?”

我继续看着书架上的书。

“回答我!是不是?”斯塔里斯拿奥校长吼道。

我仍然不说话。

校长的嗓门更大了:“告诉我!你到哪里去了,干什么去了?”

我走到另一边,去研究墙上的地图。

斯塔里斯拿奥校长霍地站了起来,手把桌子敲得砰砰响,声嘶力竭地吼道:

“你必须回答我!你这个小混蛋!”

我仍然不理睬他,打定主意不说一个字。

这时,杰特路泰夫人从旁边的房间出来了。她穿着一件皱皱巴巴的绿色睡衣,脸就像睡衣一样绿。她一出来就狠狠地盯着我。

“怎么啦?你在吼什么?”她问校长。

“这个小混蛋什么都不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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