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马拉尼律师暴跳如雷,他吼道:“好啊!你居然成了我的小灾星。我没结婚时,你弄伤我的眼睛,我娶老婆时,你又想炸死我!”妈妈看见爸爸要打我,急忙把我带回了房间里。
幸运的是,当他们开始吃点心的时候,我已经提前吃饱了。
12月13日
由于我写诗嘲笑“肌肉”老师,校长让我停课一个星期,在家写检讨。今天,妈妈送我去学校。
“我陪你到学校去,因为爸爸发誓,如果他陪你去的话,就要像踢皮球那样,把你踢到学校的大门口。”妈妈说。
我一到学校,首先就被校长训了一顿。妈妈站在我旁边,她叹着气,只能顺着校长的话说:
“您说得对……是,是的,他很不听话。他以后会好好尊重、好好感谢教育他的老师的。”
“好吧,既然你已下决心改正自己错误,那就来上课吧。但愿你能吸取教训,如果再发生那样的事情……”
我开始还认真听,低着头不停地说“是”。可是校长他瞪着眼睛、咧着嘴巴,像拉风箱一样说个没完没了,我听得不耐烦了。
“你应该感到羞耻!居然给一个勤勤恳恳为你们讲课的老师起外号!”
我忍不住插嘴回应说:“那家里人叫我捣蛋鬼加尼诺呢!”
“家里人这么叫你,是因为你到处闯祸啊!”校长接着说。
我们就这么你一句、我一句争个没完。
为此,我又被他们说成是不尊重校长。我就不明白:孩子应该尊重大人,而大人却可以不尊重孩子。
这就是大人们的讲道理!他们相信这样能说服我们改正错误!
今天我在学校表现还好。回家后,妈妈让我暂时不要和爸爸见面,怕又惹得爸爸发脾气。
在我上楼的时候,我看见几个泥水匠在修客厅壁炉的烟囱。
12月14日
哎,我心爱的日记本,今天晚上我见到爸爸了,可又被他揍了一顿!现在屁股还疼得不行。我只能坐着简单写几句了!
多么让人沮丧呀!
我要说这次风暴是强加到我头上的。我不仅屁股挨了打,而且人格也受到了侮辱。
12月15日
我的屁股好疼,还是只能站着写了。
昨天挨了打是由于卡泰丽娜乱翻我东西引起的。她总是爱多管闲事,但事情最终总是我倒霉,哪怕是很久以前的小事。
昨天晚上,在没有征得我的允许的情况下,卡泰丽娜就翻我的衣柜。她找到了一条我秋天穿过的裤子,在裤子口袋里发现一块用手帕包着的碎怀表。
我想,如果她有教养的话,应该把东西放回原处。但遗憾的是,她不但没有这样做,反而马上把表拿到了妈妈和阿达那里。可就在这时,爸爸回来了,他询问是怎么回事。
于是,他们都来到了我的房间,要我解释清楚。
我说:“没什么,这仅仅是一件小事,不值得大惊小怪的……”
“什么!一块金表是小事?”阿达说。
“是的,但它现在已经成废物了。”
“是被你砸碎的?”
“是的。很久以前我玩魔术时砸碎的。但这件事已经过去很久了。”
爸爸突然吼道:“站起来!你马上给我说清楚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于是,我就讲了前些日子在院子里给玛莉内拉他们变魔术的事:玛丽内拉把奥尔卡夫人的表拿出来,被我放在罐子里砸碎了,我把妈妈的表还给了她。
我刚说完,一阵暴风雨般的责骂就冲着我来了。
“什么!”妈妈火了,“噢,现在我才明白!现在我才弄清楚!原来奥尔卡夫人是由于粗心,才没发觉自己用的是别人的表。”
“是啊!”阿达也大声说,“我还以为她得了偷窃狂病呢!唉呀,我们居然也让她的丈夫相信了这回事,真是太丢人了!”
妈妈气得浑身直打哆嗦:“你——你这个捣蛋鬼!为什么当时不吭一声呢?”
我正等着妈妈的这句话。
我回答说:“我记得清清楚楚,当时我是想说的,可我刚开始说奥尔卡夫人没有偷窃狂病时,你们就打断我的话,让我不要多嘴多舌,说我不懂得这件事的重要性等等。是你们不让我说话,这能怪我吗?”
妈妈不吭声了,接着她又转移了话题,问我:
“那么,我们家的银瓶是怎么跑到奥尔卡夫人家去的呢?”
“是我为了好玩,拿到奥尔卡夫人家去的。”
这时,爸爸瞪着眼睛走到我面前,他吓人地吼道:
“好哇!你就是这么玩的?现在我让你看看我是怎么玩的!”说着爸爸抬起手就要打我,为了躲避他,我一边围着桌子转,一边辩解:
“难道她们冤枉奥尔卡夫人患偷窃狂病也是我的罪过?”
“你这个恶作剧的小坏蛋,现在你就赔偿这一切!”
“可是,爸爸,你想一想,”我哭着,“你想一想,这些事已经过去好久了……鞭炮是我在露易莎结婚时放到壁炉烟囱里的,怀表的事是十月份干的。我知道你要打我,但现在请你别打,因为这些都是过去的事。爸爸,你不要老记着这些事。”
这时,爸爸抓住我了,他狠狠地说:“相反,今天我要让你记住每一件事!”
结果,我又在日记上写了这么多……
按爸爸的说法,我两岁时候干的事,今天也要翻出来算账吗?那他小时候犯的错呢,怎么不拿出来说说?
12月16日
今天是我非常满意的一天。
早上,我和妈妈、阿达商量好了,今天下午放学回家后,就一起去奥尔卡夫人那里,把我所犯的错误全向她坦白,并请求她宽恕。
下午,我们去了她家。我老老实实把表演魔术时弄坏她金表的事儿全说了,奥尔卡夫人认真听着,还不时好奇地问我一些细节。
我终于说完了,低着头,等待着她的埋怨和批评。谁知,她却说出了让我惊讶的话。
她说:“哎呀!你看我多糊涂!用了这么久别人的表居然都不知道!请你们等我一会儿。”
说完,她转身走进了卧室,很快就把那块金表拿出来了,双手递给妈妈,还不停地说:
“你看看,我有多糊涂呀!真不好意思!”
你们瞧瞧!人家是多么的有教养!多么的通情达理呀!如果奥尔卡夫人当时就发现表不是自己的话,那么她一定会把事情弄清楚,然后把表还给妈妈。难道奥尔卡夫人马大哈也是我的过错吗?
最精彩的是,妈妈和阿达你一言我一语地向奥尔卡夫人讲她们是如何怀疑她患偷窃狂病的时候,奥尔卡夫人听得津津有味,好像这是在说别人而不是她自己一样。最后,她哈哈大笑,笑得安乐椅前后晃动。笑完后,她擦了擦笑出来的眼泪,说:
“啊!太有趣了!真的太有趣了!怎么?是你们让我丈夫给我吃药治病?哈哈!这件事情太有意思了,都可以写一本小说了……而你,小顽皮,你拿我来开玩笑,是吗?你觉得很好玩吗?”
她捧住我的脑袋,亲了我一下。
多么善良的奥尔卡夫人!对所有人都那么友好热情,一点也不像我的妈妈和姐姐!
妈妈和阿达坐在沙发上,显有些不知所措,因为她们没想到结局会是这样。谁知道她们是怎么想的?在回家的路上,我很想认真地对她们说:
“你们应该好好向奥尔卡夫人学习学习,看看人家是怎么对待男孩子的!”
我被打的屁股现在还痛,只有我自己揉揉了。
12月17日
今天我在学校里和同学切基诺·贝洛乔吵了一架,主要是为了维吉妮亚。
贝洛乔拉着问我:“听说你姐姐和那个爱发表煽动言论的马拉尼律师结婚了?”
我回答说:“是的。但马拉尼姐夫不是你说的那样,他是一个正直的人,而且很快就要当议员了。”
“当议员?吹牛吧!”贝洛乔嘴角带着嘲笑。
看到他那种神态,我生气了。
“有什么好笑的。”我对他挥了挥拳头。
“你知不知道,当一个议员需要很多钱。”他说,“你想知道什么样的人能当议员吗?我告诉你吧,像我叔叔加斯贝罗,他是著名的评论家而马拉尼不是,他当过市长而马拉尼没有,他有许多显赫的朋友而马拉尼没有,他有汽车而马拉尼没有……”
“这跟有没有汽车有什么关系?”我说。
“当然有关系呀。这样我叔叔加斯贝罗就可以坐着汽车到各个地方,甚至农村去讲演;而马拉尼只能一步一步走路去演讲……”
“去农村?告诉你,我姐夫是工人和农民的领袖,即便你叔叔坐汽车跑到了农村,迎接他的将是打人的棍子!”
“什么领袖!吹牛!”
“绝没有吹牛,全是实话!”
“去!去!吹牛鬼。”
“请不要再这样!”我警告他。
“去!去!”他还这样说。
“放学后,我就让你‘去’!”我愤怒地对他说。
他不吱声了。在学校里大家都知道的,我——加尼诺·斯托帕尼可不是好惹的。
放学铃声一响,贝洛乔飞快地跑出了教室。我赶紧去追他,我一边追一边向他喊:“站住!我们来算账。”
他不但没停,反而还加快了步伐,一出校门就钻进了他叔叔的汽车里。等我快追上时,汽车鸣着喇叭,一溜烟就跑了。我只能干瞪眼,又气又羡慕。
没关系,明天有教训他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