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似晴天一个响雷,秦老夫人被震傻了,好半天才找回自己的声音,不可思议地问道:“贞儿,你刚说了甚?”
秦天勇揉了揉眉心,无奈地望着女儿。
“祖母,我想去从军。”
秦兰贞再次重复了一遍,见到秦老夫人瞬间白了的脸色,她已经明白从祖母这怕也是走不通了。
哪怕秦兰贞说了两遍,秦老夫人犹自不信:“贞儿,你是个女娃娃,如何能从军?那军营里都是男人,你如何能去?”
“为何不可?我从小学武,我也能上阵杀敌!我又不是没杀过人。”
秦兰贞大声回着,满满得不甘心。
这话不得不让秦老夫人想起前一段时间的经历。
那一天,孙女站在他们身前,抵挡着源源不断的敌人,手起刀落时,一个又一个的人倒在了她面前。她没有丝毫恐慌,也没有丝毫怯弱,仿佛杀人与喝水一般。
此刻想起来,秦老夫人一时失了声。
她不知道秦兰贞在草原的经历,只以为她天赋如此,心下骇然又带着点自豪。
“贞儿!”
秦天勇眼瞧着秦老夫人神色不对,再不能任由她胡说下去。
“我原当你已经想清楚,放弃了。没想到你竟是还有这念头。这事我与你祖母都不会同意的。你安心准备出嫁吧。”
“爹爹!我不甘心!”
这事根本不是秦天勇能决定的,他虽然宠爱女儿,但让女儿进军营是断断不可能的。若真那样做了,这世间人的唾沫星子都能将他们家给淹了,更别说皇上和朝臣们必也是要阻止的。
到时候他们家必将成为众矢之的。他断不可能为了女儿让其他家人受这份辛苦。
“够了!此事无需再议。”
秦天勇断喝一声,屋子里瞬间寂静下来,只余下秦兰贞的抽泣声。
红桑战战兢兢得走进来:“国公爷、老夫人,李公子来了。”
闻言,秦天勇揉了揉眉心,无奈对着已经眼泪泛滥的秦兰贞道:“你先回去吧。我和你祖母还有事与静晖说。”
秦兰贞哭着跑了出去,一阵风似得刮过了李静晖身旁,连招呼都忘了。
李静晖一怔,紧抿着唇站在台阶上,看着那背影渐行渐远,有云飘过来,挡住了头顶的阳光,盛夏的季节里,微风一吹,他突然感到了几分凉意。
红桑走过来请他进去,他点点头,正了正衣冠。
屋子里气氛凝重,李静晖行了礼,秦天勇和秦老夫人见了他,勉强扯了笑。
“静晖,来,坐。那丫头闹脾气,我训了几句,让你看笑话了。”
谁也不是傻子,秦兰贞这么跑出去,李静晖必然是看到了,怕他有想法,秦老夫人解释了一句。
然而这解释还不如不解释。
李静晖是在秦兰贞喊出那句不甘心时到的,闹脾气会喊不甘心吗?他可不这么认为。有心想问一问,是不是秦兰贞并不满意这门婚事,便听到秦天勇的声音响起。
“静晖,你来了。可与你祖母、母亲说了?她们可同意?”
作为当事人之一的李静晖,并不应该参与进来,但这门婚事迫在眉睫,秦天勇也顾不了这么多了。谁也不知道宫里何时会下旨意,只能越快越好了。
李静晖心下犹豫,秦兰贞这么跑出去到底让他不自在,他并不想勉强她做任何不想做的事。
“先生,五小姐·· ·”
他犹豫着张了张口,可说着说着又不敢问出口。
“不必理会她。”秦天勇以为他问的是刚刚秦兰贞哭着跑出去的事,想想就糟心,此时此刻他不想提。
李静晖失落得垂下眼,所以她是真的不愿意了。
想也是,从小到大,她都与荣郡王亲近,荣郡王将来要当皇帝,若是要嫁人,她大约是想嫁给荣郡王的吧。
他垂下眼,掩盖心中的情绪,冷静得回道:“回先生的话,祖母和母亲自是愿意的,只怕我配不上五小姐。”
秦老夫人还在震惊于孙女的想法,并没有察觉到李静晖的不对劲。
秦天勇烦心事太多,也没察觉,顺口劝慰:“不必顾虑这些。你是我从小看到大的,脾气秉性都清楚的。我那女儿被我宠坏了,嫁于你真真是拖累你。以后还要烦你多多照顾了。”
这话一出,再明白不过,这事已然定下,只等过礼了。
“先生说哪里话,五小姐若真嫁于我,是我三生有幸。只这亲事不知五小姐是否满意?”
秦天勇得了李静晖的准信,满脑子想的是请谁做媒人,这男方家要请媒人,女方家也要请媒人,请了媒人,还得想怎么瞒过上头,尽快将这门亲事定下,闻言想也没想就回道:“她没有甚不满意的。”
刚说完,便瞧见了李静晖的神色,心头一动,又解释了一句:“静晖别多心,那丫头并非因为婚事才闹脾气的。”
秦天勇本欲说,想到两人就要成亲,怕未来女婿知道了影响亲事,到底没再细说。
这原也是秦天勇忧心女儿,患得患失了。李静晖从前就听说过秦兰贞的志向,若是没有这门亲事,说了也就说了。可有了亲事,虽对未来女婿有所了解,心里还是怕将对方吓跑了。
李静晖听了,强自压下了心头的疑惑,将祖母的嘱托说了出来:“先生,老夫人,祖母让我带个话。请你们放心,五小姐金尊玉贵,愿意入我李家,是李家之福。我们断断不会因时间仓促,就委屈了五小姐,必是会按礼数来。”
这话说到了两人的心坎里,对李家及李静晖都满意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