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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且把心来驻

周家村村口的几代传下来、当年专门请关内先生题字“坐山观海”打造的牌坊门头,断了一半,另一半碎在地上角落;村口供给族老们聊天打发时间的茅草亭不见了;三人抱的槐树下,石桌、石椅也都支离破碎,散落一地。虽然大雪覆盖了更多的杂乱,但明显村子是遭劫了!

“别急,先进去看看。”冠军候毕竟是大将军,进退有度。

一路上所有的屋子都是空无一人,让周定鹤都急的流眼泪了。马也不要,愣是将在军中当斥候的看家本领都使上了,腿上一用力,奔跑向村中祠堂。周家村有点特殊,一个村就一个姓,实际上就是一个大家族。最重要的地方就是祠堂,祠堂在村子在!

这时候在祠堂前的空地,黑压压的立着全村所有的男女老少,肃静、挺立。连大秃瓢都被嘱咐要管好自己的黑狗,不要乱叫。因为今天要在祠堂举行百年来,周家村最重要的仪式,神祭仪式。村里所有居民都要供奉肉糜,按照“恒祭”的规格,上禀祖先,周家村要拜徐先生为宗老。这是大事情,用小黄狗的话说,就是“徐先生一下子比爷爷的官还大了”。

祭祖事宜庄重繁琐,由专门负责祭祀的族老主持,族长周国栋则面无表情、实则内心兴奋的面对一众族人。这时看到周定鹤风驰电掣的冲向祠堂,后面还跟着飘飘然、看慢实快的青衣年轻人,一时错愕无比。

“定鹤怎么回来了?还跟着个明显是上位的年轻大官?”

虽然诧异,但祭祖是大事,不得干扰,赶紧向周定鹤使眼色。而周校尉看到祠堂的情景,也立即安心,人群最里面看到族长大人给自己使眼色,立即收住手足心神,对自家将军表达了一个对不起的表情,和其他人一样,拱立在祠堂前。

一个家族拜宗老,和一个国家拜国师的规模宏大程度虽然不可同日而语,但繁文缛节缺丝毫不差。用儒家二老爷说的,“国之大事,为祀与戎”,祭祀就是一个礼字,讲究的敬天法祖、尊老爱幼,讲究秩序,讲究一个形式!要是形式上都不重视,怎么由内而外呢?

周定鹤自从有了小屠夫的称号后,待人做事,都是一个干脆利落,尽管只是一个“第八小屠夫”,也是刀来事了,对“规矩”二字,最近五年很少看得到的。这也是冠军候,让他多学学圣人之学的原因。收心猿难啊。

今日回到村里,周小屠夫就是一千个熊胆,也不敢造次。人都软肋,周家村就是周定鹤的软肋。去疾大将军,心理乐呵了。“小子,这下看我怎么收拾你。”话又说回来,但凡还有所畏惧的人和事,特别是畏惧自己的亲人父老的,基本上都是好人。

大将军一直认为自己是个好人。

就在大将军,心里想着以后怎么收拾自己小跟班周定鹤,想着自己如何是个好人的时候。他的脑海里,冷不丁的一个声音冒出来,“什么时候屠夫也是好人了?”声音有点冷清中夹着戏谑。

徐大仙人整端正坐在周家祠堂的最上手左边的位置上,面前是一堆肃穆的“老人”,一遍遍的读着无聊的“上禀文书”和《周训》,年纪轻的和妇女小孩,都在祠堂外面。之所以说老人,那是相对他而言,还真都是小小孩子。实在无趣,但周族长当夜晚上的一坛老酒,几个老方子,真是让徐大仙人心惊肉跳,就是在玄天宗被大长老打入神刀逃命,也不至于这么吃惊。

没有办法,自己在上面也只能算个年轻人,除了修炼就是修炼,但怎么也是个千年的老妖怪了,红尘炼心,是山上修炼必过的关口。人情世故,道理通达,这是“有道”的前提。圣人说的“无为而治”,不是不作为,而是有所为、有所不为。看人心,徐浩然,还真正的比这些初界最老的老祖宗都不差。至于那个看起来老实,实则奸猾的族长大人,用这个世界的话怎么说,叫虎落平阳。自己的神魂和神体都是支离破碎的,本来都只能破罐子破摔了,那坛老酒缺让他有了绝处逢生的希望,不得不从了。徐仙人现在心情很好,看人、看事也会从上仙视角凝视,天地蝼蚁嘛。

这下面黑压压的几百号老周家人,除了一些外姓媳妇外,几乎都是修习大道的好苗子,之前只顾着自己,没有仔细看,这下认真研究后,也是几百个疑问。这周家村和自己玄天宗的附属修真家族几乎没有什么区别了。最不济的年纪大的,过了筑基年限的“老人”,也是可以通过合适的功法,配以秘方,强生健体、返老还童的,虽然没有机会修得永生道,但得个长寿长生是不在话下了。

百无聊赖中,远远就“看到”两个年轻人冲进了村,也是微微一乐。嘿,这个叫小鹤子。还有那个叫丁去疾的,这是有点来头的啊,周身三十六本命天罡穴位全部被人封住,本来是个上佳的练气胚子,却走上了武道路子,好像还快修到这个天下凡人武道极致。有意思。

丁去疾吓一跳,四周张望,也没有见到异样,一滴冷汗顿时流下。自小修习武功以来,神觉异常,就是在村口也早已感觉到村里大致情况。以往与人对敌,无论千万人战场,还是江湖血拼,都是“从容自若”的。也只有偶尔几次遇见“山上”的修道人,才让他有“如临深渊”的感受,但从来没有这样过的经历。

“别找了,里面”

大将军看向祠堂里面,一位年轻人面带微笑向他点头,身穿不合体的一袭青衫。

“这青袍,不是我的”

丁大将军刚刚一个“感觉很奇怪的念头”起来,那个声音又在他心头脑海里响起。赶紧收拾心绪,再不胡思乱想了。这明显是个宗门修道之人,而且道行不低,非常的不低。他丁大将军从雄霸文坛,到笑傲江湖,见到的“神仙”也不少,武道之途艰辛,除了与人相争躲那定数武运,也要和山怪精灵、各路神祗、山上宗门之修争夺那天地精华和道运。一个“争”字,才是大将军的心湖之秘。遇到高人,或者那“高仙”,还是要避让的,不然就是“非礼”了!

在三拜宗老后,轮到徐大仙人上场,他只寥寥说了一句,“以后就是周家村的人了”。

去疾大将军脑海里响起来的声音却是,“聊聊?”。

脸上一片片的无奈,“好像我们很熟似的”。大将军恨不得用自己的月牙宝剑,先自劈了自己几个轮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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