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笙和莉露伊沿着走廊跑出城堡。一路上仆人们都略显慌乱地来回走着，但看得出还是在各司其职。
二人来到中庭，看到数十名士兵已经列队在外墙下面，城堡的高处也闪烁着火光，应该在那里也布置了弓箭手。相比城堡中慌乱的气氛，中庭的士兵们并没有那么慌张，而是冷静地进行着作战准备。
卓盛抬头看去，一时找不到塞班的身影，突然发现卡塔法也在城墙上，正在从射击孔向下方观察。他爬上楼梯，走向军士长。
“发生什么事了？”
卡塔法见到他二人过来，稍微松了口气。
“正好有你们帮忙。就在刚才，城门突然被大力撞击，原来不知何时我们已经被下面那些怪物围困了。”
卓笙从射击孔向下看去。虽然天色已晚，射击孔的视野也不好，但借着火把微弱的光芒，他仍然隐约看清了墙外的情况。
莉露伊的夜视能力更好，她也看到了外面的情形。
“这些……是？”
围困城门的明显不是人类。那些生物仅有人形，但体型大小不一，都远超正常人类的高度，从2米多到5米不等。它们的形态也都极为诡异，每个生物的外形都不一样，有的没有双臂，有的却长着四五条胳膊，腹部竟然有一个大洞。
看上去，简直就像小孩拿泥巴胡乱捏的泥偶。
“哨兵和侦查完全没有发现他们行军接近，一直到刚才的攻击，我们才意识到已经被围了。……简直就像是从地底下冒出来的一样。”
地底下……
卓笙又看了一眼下面的怪物们。它们中的大多数都没有五官，也没有发出任何声音，只是一动不动的站在下面。在阵列的中后方，有一个又大又黑的圆球，但仔细一看，似乎也是那些怪物中的一员，只是长成了那副样子。
“刚才撞击城门的应该就是它。不过似乎撞了两下都撞不开，就没有更进一步的行动了。”
一片令人毛骨悚然的安静正随着夜晚的微风渗透进城堡的每一个角落。尽管敌人没再有进一步的攻击动作，但每个人心里都明白，现在只是战前的平静。
一名身穿锁子甲的士兵小跑着从城墙内的楼梯爬上来。
“报告！已经准备完毕！”
卡塔法点点头。
“好。那些家伙不是喜欢在下面当靶子吗？”他突然深吸一口气，用极高的嗓音喊道：“全体弓箭手预备！”
城门这一方的士兵们开始有了动作，所有持弓的士兵都架起长弓。这里面应该也有塞班，但是昏暗之中，卓笙没有找到他。
“点火！”
士兵的长弓之前开始有了光彩。现在每支箭羽上都点起了火。
卡塔法等待全体弓箭手都做好准备后，再次大声命令：
“放箭！”
嗖嗖嗖嗖嗖嗖！
在卓笙耳边响起了无数的弓弦的震动声。上百支火箭短暂地照亮了夜空，又直直的射入敌阵。
在夜晚的守城战中，首轮的火箭除了杀伤敌人，还有震慑敌军和进行照明的作用。不少火箭都射在了怪物身体上，但不是牢固的插在他们的皮肤表面，而是像射入了奶油一般，融进了她们的身体。也有些怪物被高冲击力的箭羽撕烂，逐渐融化后分裂开来，并形成了新的、更小型的体态。大部分被箭射中的怪物都没有受到太大伤害。
“这……！”卡塔法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同一时间，所有在城墙上的弓箭手都目睹了这一幕。敌人们只是静静地承受了射击，没有躲闪，没有哭喊，也几乎没有倒下。地处偏远地区的城堡士兵本来就没有多少正规的战争经验，更别说是面对这种怪物的经验。这一轮箭雨下去，无形中对士兵们的士气打击是巨大的。
随着城堡中的第一轮射击过去，怪物们也开始了移动。几百具人型的黑色怪物开始无声地向着城堡涌动过来。
吉斯特领地地处王国偏远的山区，这建立在陡坡上的城堡周围是没法挖什么护城河的。多年的和平让城堡周围被农田覆盖，陷阱和栅栏都在兵器库中收着，来不及拿出来布置和对抗这些形如鬼魅的沉默的突袭者。很快，最前列的怪物就逼近了城墙下面。
那些怪物用将身体贴在城墙的墙面上，就像是黏胶一样死死地固定在上面。随即后面的怪物也跟上来，开始与前面的怪物融合在一起，那场面简直令人作呕。
随着怪物们越来越多的融合在一起，它们的高度也越来越高，很显然，他们是想通过形态的优势向上爬！
“虽然我不确定……但那些东西……我感觉到十分邪恶的气息……”莉露伊在一旁小声说道。
卡塔法的指挥并没有停顿。
“只要不能穿墙，就没什么好怕的！”他再次提高了声音：“沥青队！”
随着他一声令下，士兵们都聚集在城墙上的大锅旁。不知何时，大锅下方的火焰早已熊熊燃烧，这应该就是刚才那名士兵所说的“准备”了。
“让那些家伙尝尝人类滚烫的愤怒！”
“是！”
一时之间，城墙上响起了整齐的回应。卡塔法调动士气还是很有一手的，卓笙暗想。
卡塔法又再次喊道。
“预备！倒！”
滚烫的沥青从锅中倾倒而出，那深黑色的液体从灰石墙上冲击而下，浇入了同为黑色的那片逐渐向上涌动的邪恶的躯体中。
那片墙下的分分合合的怪物的身体突然有了反应。固体的箭羽无法造成太大的损害，但是这种液体的烧灼却似乎非常克制它们。怪物们攀登城墙的速度变慢了。
“继续！第二锅！”
沥青不停地从墙头上浇下。虽然墙下毫无声音，但那高频率扭动的怪物躯体却说明了防御行为的有效。
一阵箭雨，一轮沥青，时间才过去了不到十分钟。卓笙一直观察着黑色怪物们的行动。在这段时间中，他也发现塞班就在离他不远处。于是在第二轮沥青浇下时，他终于拿定了主意。
在四周一片嘈杂而有规律的士兵的呼声中，卓笙闭上了眼睛。他熟练地在以太中链接着那些他早已操纵了几遍的符号，然后在一片灰色中睁开眼。
“偵——魔！”
在夜间，这灰色的视野反而要更亮一些。《侦测魔发》的侦查能力是不会受到黑暗的影响的。
卓笙定定地看着战场，然后他转头大喊：
“塞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