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斯特男爵看上去十分年轻,也就不到二十岁的样子。
毕竟去年父亲才去世,他也刚刚继承爵位,眉宇之间看上去总是充满焦躁与忧虑。他的面色苍白,似乎颇有倦容,健康状况也不乐观。
乔斯亚引领着三人来到男爵面前。
“大人,这两位就是来自多元竞技场的客人,还有今天为他们作向导的塞班。”
“请坐吧。塞班,你也入座。”吉斯特并未掩饰自己的疲倦与愁容,只是简单地点点头。
“是,大人!”塞班对领主的命令简短有力的回答着,可以看出卡塔法对他们进行了严格的训练。乔斯亚陪侍在男爵身边。
“两位今天前去勘察,有什么收获吗?”
“是。”卓笙答道。“塞班大致介绍了当晚的情形,随后我们又与开垦地附近的村民们探听了信息。”他大致描述了一下今天的行动,只略去了格克所说的村民在集资私自发布悬赏一事。虽然这件事不可能隐瞒太久,但卓笙不想由他来把事情搞得更混浊,更何况领主很可能已经知道此事了。塞班是在村中长大,也不会多嘴。
当他说到彼特瑞尔和库塔联手杀害了昆恩时,吉斯特男爵的眉头皱得更紧了。
“……内讧?”
“具体的情况,那位迪妮莎拒绝透露更多情报,也不让我们见他们二人。”
“林中竟然真有女巫……看来父亲所言……”男爵说到这里,便随即停口。
“迪妮莎倒是坦称土地荒芜事件是她所为,但拒绝停止施展神力。她说自己这么做是为了保护人类。”
“保护个屁,杀了她,土地不就正常了吗?”吉斯特领主忍不住突然爆发,然后又咳嗽了一阵。乔斯亚从腰间掏出一个小瓶,将瓶口放在男爵的鼻子下面。男爵又咳了几下,渐渐平静下来。
“失态了,抱歉。想必那女巫的实力也不容小觑。你们后来就回来了吗?”
“是的。男爵大人,我有一事不明,想要请教。城堡前铺设草坪,既为美观,也是彰显城堡实力,这是当然之举。只是那些迁徙的农民,为何不让他们就近开垦,而是要挪到距离城堡较远的吉斯特森林附近?”
屋内一片寂静。
“当然,这涉及到复杂的规划和长久的政治考量。”良久,乔斯亚说道。
“领主大人,如果真如迪妮莎所说,她使用荒芜的力量阻碍开荒是另有目的,而我们不知道内情的情况下就贸然行动,恐怕也解决不了真正的问题!或许我们会被迪妮莎杀死,或许我们杀了迪妮莎,但不搞清楚真正的敌人是谁,可能会中计啊!”
莉露伊少有的见到卓笙激动的样子。她心中也飘移不定,担心的注视着他。
“围绕土地荒芜事件的怪事实在太多了,虽然现在看上去风平浪静,但我的直觉和今天一天的探查告诉我,恐怕真正的暗流很快就要来到了。我们是真心想要解决问题,所以现在最需要的是您的合作!任务失败,我们最多回到竞技场,没有赏金而已,处在危险之中的人是您啊!”
“卓笙先生!”
一向温和的乔斯亚此时厉声呵斥。
“没事,乔斯亚叔叔……”吉斯特男爵双目游移不定,显然是在做着重大决定。他沉默半晌,开口道:“此事容我再考量一下……”他突然回过神来,重新恢复了领主威严的面容。“二位还未用餐吧?塞班,你引着两位客人先去餐厅。”
劝说他人如同放风筝,不能一直拽着绳子。自己也有些失态了,收拾下心情也好,卓笙想着。而且莉露伊也饿了吧。
卓笙没再说话,起身躬身一礼,也不顾是否符合礼仪,便与莉露伊一起跟着塞班前往餐厅。
当他们消失在走廊尽头时,吉斯特男爵重新陷入了沉思。乔斯亚在一旁犹豫地说道:“大人,或许告诉他们真实的情况会好一些?他们作为外来者,现在反而是最可信的……”
“我会考虑的,乔斯亚……现在先退下吧……”
————————————————————————————————————
进餐时,三人都不发一语,只有女仆的脚步声,在寂静的餐厅中发出轻微的“哒”“哒”声。
还是塞班打破了沉默。
“吃完饭,我就先回营地了……还要向老大汇报。卓笙,如果你们明天还有其他行动,请一定要叫上我!我不相信彼特瑞尔大哥会做那种事!”
“塞班,我会叫上你的。你能给我说说这位彼特瑞尔吗?”
“嗯。彼特瑞尔大哥比我大十岁左右,他跟我一样也是在村子里长大的。我是被父母遗弃的孤儿,从小都是村里的人一直在照顾我,几乎每家的饭我都吃过。村子里最照顾我的就是彼特瑞尔大哥了,他不光照顾我,对村里的人都很热心。后来他离开村子,去城堡里当了士兵,我就以他为目标努力,现在我和他一样都是城堡里的卫兵了。”
似乎没什么值得问的了。
“他结婚了吗?”
“嗯,不过大嫂的来历也很离奇。是彼特瑞尔大哥在我们领地更北边打猎的时候救下来的,据说是逃难跑过来的。大嫂的身体很差,之前还能做做饭,现在就每天都卧床在家了。唉,大哥如果真的出了事,以后照顾大嫂只能靠我了。”
“来历不明……逃难?她得的是什么病?”
“不知道。只知道大嫂的身体越来越弱。不过去年冬天反而好很多了,也不太咳嗽了。只不过今年开了春,她的病情就又恶化了。”
塞班已经吃完了。他帮着女仆收拾了一下餐具,就拿起身边的短弓,说道:
“如果有什么问题,随时找我吧。我先回营地报到,明天一定喊我一起出发啊!”
“嗯,一言为定。”
吃过晚饭,莉露伊的心情似乎也好多了。二人聊了聊今天一整天的见闻,也交换了一下意见。
卓笙同意莉露伊的看法,无论是看行动和动机还是看本人的表现,迪妮莎都不像是对人类抱有敌意而故意破坏土地的德鲁伊。相比之下,吉斯特男爵领这边却疑点重重,一切问题似乎都是随着去年老男爵的死而开始的。二人交流了一下意见,也没有什么新的想法了。
当务之急是撬开男爵的嘴,卓笙决定明早再去见一次男爵,当面问出情报。如果情况继续这么恶化下去,恐怕他们也无能为力了。
莉露伊走后,卓笙也很快入睡。明天可能又有很多事情要做,他必须有充足的睡眠来恢复魔法的使用次数。
—————————————————————————————————————
卓笙突然感受到一阵巨大的撞击声传来。
似乎整个城堡也为止震动了一下。
紧接着又是一下撞击。黑夜之中,凄厉的号角声划破了夜空的寂静。城堡内部突然人声大作,所有人都慌乱起来。在那突然爆发出的一片噪声之中,卓笙清楚的听到了两个字:
“敌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