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头高照,秋日阳光透过大树层层枝丫树叶与黄色树叶间缝隙照射在草地上,映出一片斑驳。
一只黑色渡鸦弯着脑袋看着眼前的生物,在它那黑色瞳孔里映现出一头白色毛发的生物,趴伏在草地上也有一人多高,尖耳、长鼻、长着獠牙、长指甲,在渡鸦记忆中这是一头狼,一头白狼,可在某些地方不一样了,那头狼的下半身穿着黑色长裤,从微微起伏的身躯以及那张巨嘴里发出呜呜的声音可以判断它还活着。
就在渡鸦试图进一步观察这到底是什么的时候,那头生物慢慢变了,皮毛慢慢褪去,尖耳、长鼻也在变短,光滑肌肤取代了皮毛,体型逐渐缩小,缩小到一半才停止。
那是一个青年模样的人类,白色短发,精致五官给人一种野性,左耳挂着一个银环,口中流出的口水快滴到地面上,他擦了擦口水,将左手遮挡住双眼,试图适应光线,好一阵后,他与眼前渡鸦对视,渡鸦抖抖翅膀,飞上枝头,消失不见。
“又一次,活下来了。”青年熟练的检查一番,显然不是第一次面对这种情况,在确定自己没有受伤以及伤害到他人后向森林深处走去。
尼克.兰多,男,现二十岁出头,生长在单亲家庭,由母亲温妮莎抚养长大,母子二人居住在蔷薇国度灵谷镇上,靠一些针线活零工度日。
尼克来到这里已经十年了,对于自己的亲生父亲已经记不清楚,只记得自己坐在秋千上,有个高大的男人站在自己身边推动秋千,至于其他的什么,他想不起来了,他也不愿去刻意回忆,在他的世界里,只要和母亲一起生活在灵谷镇就足够了。
熟悉尼克.兰多的人都喜欢叫他刺猬,这个金发碧眼的青年继承了他母亲的贵族美,一种华丽、儒雅,可尼克那些伙伴能与他在一起玩耍绝不是因为他的外表,而是尼克骨子里自有一股疯狂,一股不属于这个年龄段的狠劲,与叛逆无关。
第一次表现出来是在十五岁,将猥琐邻家小妹的四个小混混堵在巷中开始,那一天,单枪匹马的他,一对四,打得几个小混混头破血流,嘴角流血的尼克啐了一口吐沫对他们说:“你们,以后要听我的。”
第二次是同年,在集市上,只因为看到无良商贩以次充好,将坏了的果蔬混进自己篮子里,被识破后,引起其他人非议,恼羞成怒对尼克出言谩骂,嘲讽尼克像个娘们,尼克对无良商贩笑了笑试图离开,随后得寸进尺侮辱尼克的母亲是妓女,尼克面无表情的将那把水果刀插入他的手掌,钉在摊子上,自那以后,尼克成了家长眼中的坏孩子,混混们的老大,他的母亲不知道这件事。
锈蚀酒吧门前,在哪标志性的扭曲箭头下,几个烟鬼在哪里吞云吐雾眼睛盯上了对往来行人扭动身子抛着媚眼的妓女,灵谷镇白天看起来和和气气,可在晚上就是那些三教九流出入的地方,他们会在锈蚀酒吧内纵酒欢歌,消磨一天的疲惫,日复一日。
尼克来到这里可不是为了放松,而是接送货物,只要有人愿意托付来路不正的东西,但运送起来又比较棘手大多数人都会选择多绕几个圈子,让货物看起来正大光明些,锈蚀酒吧就是其中一个环节,拜托吧台将东西按价运送,付一定酬金给送货人,走的是货到付款,钱货两清的路子。
虽然各国之间货币不同但货币兑换是一致的,无论哪国的标志,哪国的统治者头像印在上面都是一金日币等于十二银月币等于一千二百铜星币。
白天的锈蚀酒吧基本没人。
“令函”吧台内黑衣侍者停止了擦拭酒杯,对尼克低语道。
尼克则从黑色夹克内取出一张印有奇特花纹的金属卡片轻放在吧台上。
侍者取走那张卡片,翻看无误后,手心翻转,卡片消失不见。
“不错的魔术。”尼克由心赞叹,尽管不是第一次看到,但尼克始终没有看透侍者将卡片藏在哪里。
侍者轻敲吧台后其中一扇木门,木门开启一条缝隙,侍者伸出手臂示意尼克走进去。
门后是一条绿玻璃打造的长廊,绿色光芒充斥整片空间,并不刺眼,甚至有些昏暗,但就是这条幽暗长廊,却自有一股力量推动人走向尽头。
尽头处是一座石台,半人高,四方基座,台面微倾,一个人头大小的黑色木制箱子放在上面,在其上是一张三寸长,一寸宽的纸条。
尼克走近石台,拿起纸条,上面写着:“将木箱交给居住在灵谷镇浊石巷开古董店的老者伊蒙斯,取得货物后一日内交付。”
尼克试图举起木箱,很轻,几乎感觉不到重量。
“还好,上次是一把三尺长剑,上上次是一块成人手臂长的铁匣子,送的地方都很远,费了一番功夫,这次也许轻松些。”尼克心里想到。
将木箱裹在怀里,推开石台后面一扇小门,一名早已等候在此的侍者为尼克打开后门,门后是通向大路的小巷,尼克看起来与来时无异,离开酒吧后,一名侍者在石台上放了新的物品,新的纸条,等待下一位送货者。
迫于生计,尼克选择了这条路子,他不想节外生枝,没有告诉任何人包括自己的母亲,自己会去那,去做什么,只要向往常一样即可。
他并不想因此欺骗任何人,这是天性,与职业无关,他不会因生计问题而破例。
午夜,浊石巷外没有什么人经过,这里远离市集,也不是通往大路必经的地方,给人第一印象是破败,杂草从地面石缝生出,老鸦在巷口枯树上筑巢,十户倒有九户荒。
尼克在巷内缓行,他一度怀疑自己来错了地方,什么样的家伙会在这种鬼地方开店?直到他看到用寸长铁钉钉在墙上的木板才能确定自己没有来错地方,木板上刻着浊石古董店五个字。
店门大开着,或者说一直敞开着,从来没有关过,门下堆起的灰尘肉眼可见,屋内倒是可以看到几道烛火光亮。
轻轻叩响门扉,屋内没有动静,试着加大力度,依然没有动静。尼克无奈:“我总不至于明天再来吧?期限到了,代价我可付不起,毕竟是开店的,我先把东西送进去。”尼克硬着头皮走了进去。
看清屋内摆设后,尼克惊呼,这简直就是个杂货店,还是特大号那种。
除了正中柜台上零零散散摆了几样东西外,左右两边一排排货架上可谓是应有尽有,锅碗瓢盆、金银铜铁、琴棋书画、笔墨纸砚,你能想到的,但凡与古董、艺术品沾边的都能找到,而且就没有一样看起来新的。
将木箱放在柜台上,尼克越发好奇什么人会开一个这样的店来,他的目光掠过几个人型的小雕像,一架黄铜天平,几串首饰,最后停在一个石碗内,石碗并不出奇,出奇的是碗内的东西,一枚硬币,硬币上刻了一个牛头怪物,有四只手臂,尼克伸手去拿,方便看的更清楚些。
“你喜欢这枚硬币吗?且拿去,只要你能帮我一个微不足道的小忙就好。”一道干瘪声音突然从尼克身后传来,有气无力显得极其虚弱。
尼克回头看去,是一位看不出具体年岁的老者,鹰钩鼻,头顶稀疏毛发贴紧头皮,一圈圈的皱纹向下耸拉着,驼着背,一身亚麻布,伸出右手食指指向硬币,长且尖的指甲尼克毫不怀疑能够在自己身上划下一道血淋淋的口子,这是一位动作神态都极为神似某种鸟类的老者。尼克心想,看来这就是这家古董店的主人伊蒙斯了。
“不,伊蒙斯老板,我只是个送货的,别的我可管不了。”尼克尴尬的笑了笑,将伸出的手缩回来。
伊蒙斯没有理睬尼克,自顾自的走向柜台后,从下面取出一个白色木雕面具,只有半面,只能遮住眼睛、鼻子,雕的是某种兽类轮廓,狭长眼眶、尖鼻子,狐狸或者狼。
“好吧,既然你帮我送了东西来,那么我可以送你一样东西,狼面具。”老人话语中带着遗憾,与面具一起递给尼克的是一张令函与一袋钱币。
“谢谢您,没事的话我就离开了。”
伊蒙斯没有答话,看着尼克离去的背影慢慢坐在柜台后面的躺椅上,将木箱抱在怀中,打开后,满意的点点头,灰色瞳孔泛起一丝红光。
尼克在大道上鬼使神差戴上了面具,世界变了,变成了黑白色,有什么不一样了,尼克震惊的将面具摘下,自己又可以看到颜色了。
尼克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了家里,机械般的将面具、令函、钱袋藏在小木床下,与母亲温妮莎
道过晚安后回到自己房间尼克罕见的没有数钱袋里的钱币数目,而是拿起了那副狼面具。
拇指与中指扣住狼面具眼眶,借着烛光能够清楚的看到面具上的木纹,光滑的触感,透过眼眶,视线那边的世界并没有什么不同。
“错觉吗,还是说…。”尼克再一次将面具戴在脸上,世界再次变成黑白,尽管是夜间,却与白天无异,清晰,细致,可以清楚的看到墙上放大几十倍,上百倍微小的地方,感受着身上细微的变化,尼克能够感受到自己的速度,力量都得到了提升,他迫不及待的想要寻找一个无人的地方实验一番。
“为什么?摘不下,唔,嗷。”尼克口中发出野兽般嘶吼,面具紧紧的固定在脸上,蓝色瞳孔变得细长,宛若长针,脸上身上生出了一些白色毛发。
“不可以,不能在这里。”尼克打开窗户,一跃而起,沿着屋脊手脚并用飞速攀爬着,速度之快,只听到蹭的一声,已经奔袭过十数间房屋,而尼克的个头飞快增长,毛发也越来越多,面具与尼克融为一体。
一些屋顶砖瓦因为承受不住发出咚咚的声音,许多家刚刚进入睡眠的人们被吵醒,站在院子里破口大骂:“谁家的熊孩子半夜不睡,在老子的屋顶上爬开爬去?”“哪来的野猫,信不信抓到你,扒了你的皮?”而真正的罪魁祸首早已逃之夭夭,消失不见。
“嗷呜”一声狼嚎自灵谷镇外山林中传出,惊起了无数飞鸟,猛兽咆哮声此起彼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