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林中疾速奔跑的两人没过多久,马上感受到那一道道森然视线注视着他门。
就算是现在穿着晶铠,沉诚还是无法压抑住那恐惧的感觉,腿肚子都微微發酸起来。
“又是这个感觉……“
“嗯?看来他因为蜕皮到一半的关係,对那些蛇的控制力下降许多,数万条蛇同时传来的杀意让连开化者都不是的你也感觉的到。“
“来了!“
话音刚落,地面赫然鑽出数条盲蛇,把正在快速奔跑的沉诚一拌,摔得灰头土脸。
而老头子则只是轻轻一跃就轻鬆闪了过去。
当沉诚从土堆中爬起来时,發觉天色忽然间整个暗了下来,巨大的阴影垄罩着这片森林,他定睛一看,几乎不敢相信眼前的画面。
早在黛奥莉还没跟他分开之前,二人在逃跑的途中曾经过一条巨大的峡谷,他那时还惊叹于狭谷美丽和壮阔,毕竟他以前都待在孤儿院中,没有看过外面世界的风景。
但就算是那般深邃的峡谷,跟出现在他眼前的白蛇相比,却显得那般淼小。
两颗犹如小月亮般的蛇眼毫无情感的的盯着他,就像在看着一条虫子。
少年的大脑出现短暂的空白,他完全无法想像,这世界上怎么会有如此巨大的生物,
而且这条白蛇如此巨大,行径之间不知道会摧毁多少东西,可竟然完全无声无息的出现在他们面前。
沉诚这才注意到,白蛇身上分泌出许多透明的黏液,将附近的土地植物一瞬间就被腐蚀殆尽。
没有给他们一点思考的馀地,白蛇如小山般的头颅向他们袭来,空气剧烈的翻涌,带着一股红糖与铁鏽溷合的风暴。
老头子似乎来不及反应,就这样被白蛇辗压下去。
而白蛇的头颅下方分泌的黏液轻鬆的将地面溶出一个巨坑,不停發出滋滋的腐蚀声,森林的一角就这样消失在地表上,不留一丝证据。
啊啊啊!
沉诚见老头子被压在下面,目眦尽裂,正要冲过去救他出来,却听到一声响彻林间的尖锐叫声。
白蛇触电般的弹起,在地面痛苦的扭动,连带着大地摇晃,震地山摇。
蛇血如瀑布般从牠下颚那个小山洞般的伤口四处飞溅,将原本就被白蛇摧残的森林弄得更是千疮百孔。
而在血瀑的下方,正是一根巨大,由老头子那种奇异晶体所构成的巨大锥子。
原本已老头子现在的力量是无法对白蛇造成这么严重的伤害,所以刚刚白蛇那一压相当于拿石头砸自己的脚。
看着那憷目惊心的血洞,老头子没有乘胜追击,一把抓起沉诚,头也不回的继续赶往分歧的方向狂奔。
沉诚正觉得奇怪,为何不直接了结这条白蛇时,数千条盲蛇不知从哪冒了出来,鑽入白蛇的伤口。
盲蛇间互交缠住对方,将自身的蛇躯绷得更长,以此变成足以填合白蛇伤口的“线“。
这些线井然有序的交错堆迭,竟然就这样缝合住白蛇的伤口!
如山岳般的影子再次垄罩住两人,由于双方体型太过悬殊,不过几个喘息间,白蛇就如影随形的追赶上来,腥红血口张开,要将他们吞噬。
还来不及担心,只见老头子剩下那隻完好的手臂竟發出一股金光,狠狠拍像扑来白蛇。
金光并不强烈,却透着一股神圣的味道,比天上的那两颗太阳还要让人无法直视。
白蛇的眼中闪过一丝人性化的凝重。
啪!
一声清脆拍打的响起,竟然将巨大的白蛇打的向后一仰!
但也就仅此而已……
白蛇晃了晃脑袋,没见多少外伤,愤怒的嘶喊一声,眼中的凝重消失无踪,再次张口想要生吞老头子。
啪!
白蛇再次一滞。
奇怪的是,这次牠的眼中没有甚么愤怒的情绪,好似确定了什么事情般,又再次扑咬上去。
老头子就这样与白蛇缠斗在一块。
说是缠斗,其实也不太对,远远看过去的话,就像巨人在拍打蚊子,但怎么也打不到,反而被蚊子偷偷叮了好几口。
一人一蛇越打越打,不知不觉间就来到一个山丘上。
金光一次次的绽放,打得白蛇翻腾,却明显没有实质的伤害。
反倒是周围的环境因为白蛇那腐蚀性强烈的黏液变成枯败一片。
随着老头子一次次的反击,沉诚明显地感觉到,那股神圣又熟悉的金光变得越来越淡薄,他心中微凉,白蛇冲击的频率加剧,老头子无暇照顾他,将他丢置在一旁赶紧道:
“快用你刚刚撞石头的狠劲撞过去!“
虽然听着很笨,但沉诚也没有其他办法,牙一咬,如砲弹般不顾一切的撞向白蛇的身驱。
踫!
眼前一白,沉诚就用比刚刚冲向白蛇更快速度被撞飞在地,尘土飞杨。
晶铠几乎承受了全部的冲击力,胸口附近的部分出现无数细不可见的裂纹,而仅仅透过来那一丝丝冲击就让沉诚胸口一阵火辣的痛楚。
但显然这一撞也不是毫无作用,白蛇被沉诚这蛮横的一撞,竟产生一丝停顿。
咚!咚!咚!咚!咚!
在山丘上的老头子抓准机会,数掌连拍,掌声比之前沉重许多,竟發出有如钟槌撞击在古钟般的声音。
钟声响盪在白蛇体内,产生奇异的共鸣,让沉诚下意识的摀住耳朵。
白蛇终于再次發出痛苦的嘶嚎,连下巴下方的蛇线都崩落许多。
因为方才的缠斗,老头子手掌的皮肤早被白蛇表皮的酸液腐蚀,比跟索兰战斗时更加严正,留下憷目惊心的伤口。
但老头子的表情却没有任何变化,如同当时他断的那令外一隻手时一般。
他血手一挥,流淌在手上的血珠纷纷飞溅在空气中后凝固,变成一条条美丽的红线,无限的延伸。
血手再次挥舞,无数条血线互相交错重迭,变成一张巨大的网子。
猩红的网子如血夜,轻飘飘地披盖在白蛇身上,上面的点点红光如一颗颗星星般沉重,压的白蛇發出痛鸣。
白蛇没有坐以待毙,剧烈挣扎起来,恐怖的酸液将地表腐蚀出一个巨大的坑洞,却仍然没有挣脱那张如夜般的网子。
沉诚顾不上胸口的疼痛,奋力地往老头子的方向跑去。
刚一到山头,沉诚见老头子面无血色的躺在地上,整个人彷彿被抽空似。
少年当即二话不说将他背在自己身上,看都不看那正在挣扎的白蛇一眼,急掠的跑往山丘后面的那座被些许雾气掩盖住的峡谷。
峡谷极深,且一片漆黑,就像有什么不知名的怪物,将周遭的阳光都吞噬殆尽。
常人根本不会不知道这底下通往何处,但根据老头子刚才的描述,这个峡谷的下方与大溶洞相连,那边就是通往深渊的入口!
峡谷很深,却不宽,以白蛇那庞大的身躯肯定是无法进去,只要逃进去裡面,它们便暂时安全了
“老头子失血过多,首先得想办法找到水源和食物。“
趴在少年背上的老人的身子很轻很轻,皮肤如多日滴水未沾般的乾匾、毫无色泽。与刚逃出监牢时相比,沉诚發现老人的衣袍宛如变得宽大了许多。
少年眼中残留对白蛇的惧意逐渐消弥,取而代之的是如湖水表面般的平静。
紧紧束缚住白蛇的血网發出巨大的崩裂声,上面如星辰般的光点闪灭不止,但白蛇就是无法挣脱。
看着师徒两就要进入那峡谷内,白蛇突然不在挣扎。
沉诚遥遥回头,以为白蛇要放弃之时。
白蛇的腮帮子鼓了起来,对以置于峡谷入口处的方向,吐出了一团由无头蛇尸所缠绕的呕吐物。
那团呕吐物的大小恰好穿过那些血网之间的缝隙,精准落在两人身前。
远处白蛇巨大的身躯开始剥落液化,好似遇热的奶油。
缠绕无头盲蛇的呕吐物中,一双手从中猛然伸出,并向外撕裂,一道熟悉的身影从中走了出来。
“原来你一直躲在这条白蛇体内。“沉诚轻轻的将老人放下,肌肉紧绷着,摆出了备战的姿态,没有因为面对那个男人而胆怯。
特瑞格斯就像没看到似的,慢慢向他们走过来,“这个说法不对,白蛇本就是我的血肉所化。“
沉诚脸上那股平静让特瑞格斯感到有些意外,有些满意。
“至少不是太丢脸。“原本以为这个少年会痛哭流涕,甚至向自己求饶,或着独自逃走。
他现在决定,给这个少年一个体面的死法。
沉诚清楚以他们现在的状态是不可能躲过特瑞格斯的追击。
只有一方死去,另一方才能存活。
只能一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