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不说话好坏，语气是极其温柔的了。林风慌忙住了手。随即捶捣之声愈加频频。他反应也是快，当即手抱胸前，深深鞠躬道：“小生是来谢过姐姐多次来相救的。”
房间里只有捣花声。林风有些尴尬了，走了不是，不走也不是，过了片刻，只见她捣花慢了下来，又往里面加了一种不知名粉末，研磨了会，花瓣终于碾成花泥，顾雨欣道一声“好了”，才放下手中臼锤，说道：“也不用多谢，我出手相助是因为看他们恃强凌弱，实在不顺眼，跟你没多大关系。”
这反射弧好像有点长了。
这时顾雨欣道：“刚才到了紧要之处，我来不及给你说话。”
“你弄这些花泥做什么用？”林风问。
那顾雨欣已用竹筷正将花泥从石臼中挑出来。动作极具舒缓和温柔了。
“这是我做的百花膏，”顾雨欣道，“护肤，美容，养颜。”
说话间，顾雨欣已用筷子挑了些许，背过身去轻轻掀开面纱，将那“百花膏”敷在脸上了，顿时屋中弥漫了很好闻的花香，很是迷人，甚至还带着甜甜的味道。林风还是很好奇面纱之下，到底有着一张怎样貌美的脸啊，便忍不住伸头瞭望。
“不要看的呢，”顾雨欣有些嗔怒说，“倾城派有规矩，我们容貌不能被外人看去，否者就要杀了那个人。”
“你若看到了，我杀不杀你？不杀你，有违教规，杀你，又有些于心不忍。”顾雨欣又道，“那次在饭馆，你冒犯我，没有杀你，已是破例了。”
林风赶忙缩头回来了。心下想，她说冒犯她的事，就是指第一次在饭馆见到她和冒牌青城派掌门时，不小心抓了她胸的那事了。林风冷汗涔涔，又想，原来当时自己已是命悬一线了。
顾雨欣见他紧张样子，忍不住莞尔笑了：“其实，倾城派只对容貌有严格要求。”
林风松了一口气，想到，那天他抓了她的胸，顾雨欣没跟他计较，说到底还是她性格良善了。林风忽然感觉，这跟以前认识那个顾雨欣有些不同了，以前那个顾雨欣，火辣，高冷，酷，神秘，总之就像天上之物，只可远观；而眼前这顾雨欣，平静，温柔，善良，健谈，总之就像一普通人，很真实。
“你们倾城派，为什么不能露出面容？”林风禁不住问道。
“这是我们倾城派历来规矩，具体原因，我也不是很清楚，”顾雨欣道，“反正就是规定，历任倾城派掌门都不得让世人知晓我们的面容，直到找到如意郎君成婚，才能正常露面……”
“成婚？你们倾城派可以结婚？”林风有些惊讶了，他原以为这样门派，肯定就像武侠小说那种不食人间烟火要冰清玉洁不能结婚的，比如古墓派什么的，“这样说，你们在结婚前，就连自己夫君，也是不能看到你们容貌的？”
“我们倾城派又不是邪门魔派，为何不能结婚？”顾雨欣说，“其实，我本来不该这么早继承倾城派掌门的，就是因为上任掌门，也就是我师父，很快找到意中人成婚了，我才成了倾城派掌门。”
“在成婚前，夫君不能见到我们容貌，确实如此，”顾雨欣又道，“或许是因为这世间男子大多太欢喜女子外貌，往往忽略其内在品格，所以才有如此规定吧。”
林风忽然有些理解这倾城派古怪的规定了。林风眼前莫名浮起了古月心样子，心下无不苦涩，口中喃喃说，或许人丑也有爱情？我是不是也应该弄块面纱遮脸？好像已经晚了？
顾雨欣又道：“爱情么，这东西各种各样，比如因为颜值，才华，人品，生活依赖，生理冲动，甚至是占有……无论哪一种，我认为，这世间真正爱情，还在于时间的沉淀里，在于点点滴滴的陪伴里，在于相濡以沫的相识相知里，只是这样感情，人间太稀有了……”
林风吃惊地看着顾雨欣，然后点头问道：“说的很有道理，你可有男朋友？”
顾雨欣茫然。林风告诉她男朋友就是意中人的意思。顾雨欣笑着摇头道：“没有意中人，也不影响我对感情的理解，不是？”
其实，林风不是这个意思，还未解释，顾雨欣便递过了一包百花膏。
她道：“这是送给你那位的。”
我那位？林风愣了下神才明白，顾雨欣说的那位是指古月心了。
“她可不是我的那位，我才不喜欢她，真的。”林风道。
“是吗？”顾雨欣说，“喜欢就是喜欢，是骗不了人的，当然，你可能自己也不知喜欢，有一天，总有一天，你会明白的。”
……
到了晚上，林风还在思索“知心姐姐”顾雨欣的话。他坐在小屋的草坪上，望着窗内灯影下的古月心，更是有些茫然了，喜欢，不喜欢？正自烦恼时，那个黑衣人又来了。他来还是问夫人的事情。林风便让他陪自己唠一会。
林风将这事与那黑衣人说了，便问道：“你说我是不是真喜欢上那个野丫头了？”
那人吭吭哧哧说：“这事我怎么知道。”
“前辈，”林风道，“看年纪你也比我大，论经验你也比我丰富，不给点意见？”
那人更是不明白了，反问什么经验。
“你这天天来问夫人情况，还用明说？”林风给了他一坏坏眼神道，“我懂，我都懂，毕竟咱都是男人嘛……”
“不，不，年轻人，可不要乱说，”那人明白过来慌忙按住林风道，“我来询问她情况，可不是那个意思……”
“那你为何如此上心夫人身体？”林风忽然好奇了，“你究竟有什么目的？”
“我来只是为了，为了……”那人慌忙转口道，“反正我没有恶意，记住这点就够了。”
那人说完起身就要离开。
“且慢。”林风将他叫住道，“你到底是谁？”
“我想以后你会知道的。”那人道。
“真的现在不打算告诉我？”林风走到他身边道。
那人摇了摇头，又要迈步了。这时林风忽然惊叫道：“夫人！”
“夫人你醒了？身子还这么虚弱，怎么就出来了？”林风道。
那人转头朝小屋看去。就在这个瞬间，林风以迅雷不及掩耳盗铃叮当之势，噌一下，就将那人的黑面纱揭了下来。可是，等他露出脸的那一刻，林风震惊了。
“你……你……”林风张口结舌道，“怎么是你？”
这个人竟然是申虚老道。
“是我。”申虚道。
“你竟然是个武林高手？”林风怎么也不敢相信自己眼睛，“我傻，我真傻，当初我愣是没看出来，高，真高，我没想到，你才是真正高人呐！”
申虚正要说话，忽然，林风像是想起来一些事道：“憋说话，我想想……是了，那天比武招亲我能赢，是你在背后搞的鬼吧？还有，山庄那个黑衣人影，也是你了，在悬崖上救我的人是你，从诸葛二蛋手下救我的人，也还是你……”
申虚嘿嘿笑道：“是我，是我，还是我……”
林风突然觉得眼前申虚老道很熟悉，又很陌生了。
“笑，笑，笑个屁！”林风愤然道，“我拿你当朋友，当徒弟，没想到你竟这样骗我，你会武功竟然都不告诉我，说，你刻意接近我到底是为了什么？”
“你那时连饭都吃不上了，我接近你？”申虚反问道。
林风忽然想起他们在一起坑蒙拐骗的日子了，想想也是，那时他身无分文，拐卖人口的贩子都不要他，有什么可接近的，可是总觉哪里不对劲儿，道：“那你后来做的这一切到底是为了什么？”
“我说了，以后会告诉你的。”申虚道。
“你是不是有什么难言苦衷？”
“或者有迫不得已缘由？”
“还是背后有人威胁你，不让说？”
申虚摇了摇头道：“别加戏了好伐，到时机自然就知道了。”
“骗子，没想到你才最大的骗子，到现在你都不告诉我原因，还能不能做朋友了？”
“骗子？骗你财，骗你色了？”申虚打量林风道，“好像你都有似的。除了一而再再而三的救你们，我骗你们什么了？若说骗，刚才你不就骗了我？”
“……”林风道，“你变了。”
申虚一愣。林风继续道：“你变坏了。”
……
“我们好久没见了，不多唠五毛钱的？”林风看着又要离去的申虚道。
“我好像听到方圆十里内有人向这边靠近了……”
林风刚想说牛逼啊，方圆十里你都能听到有人靠近，想当初咱们骗人失败被打时，你干嘛去了？早知道你有这一身武功，那还用得着坑蒙拐骗了……
忽然，他们就听到古月心尖叫道：“娘你醒了，娘？！”
夫人果然醒了。夫人醒了，终于揭开了诸多谜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