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香月圆。
本是团圆好时节。
古月心正要放下夫人,与她母亲说话,不料小石头忽然惊叫了一声,因为他发现夫人背后竟中了数箭,原来,在半月庵时,夫人就已中箭受伤了,只是大家厮杀逃命,谁也没有注意到。夫人久困幽渊身子本就虚弱,又有箭伤,终于见到日思夜想女儿,心绪激动,登时就昏过去了。
林风看了完好无损南宫不举想,以后自己遇到类似情形,千万记得不要别人背……
倾城派顾雨欣原本也是要林风这干人出谷的,但见此情形,也只好说带他们到倾城疗伤暂歇。深谷之中就是倾城派总坛了。只是林风瞧着这倾城派总坛,不免有些吃惊,说是总坛,却没有别的人,想必就是顾雨欣所说,倾城派只有她一人,她足以倾城;这里更不像其他门派,雕梁画栋雄伟气派,有的只不过是一间谷中小屋。
这屋有三四隔间大小,木质结构,坐落在深谷之中,屋前是一片草坪,旁边还有一溪流水,木板铺地,走起来咯吱咯吱作响。这谷中小筑虽然简陋却别有一番风味了。
顾雨欣将夫人箭拔除了,敷上药膏,又缠了纱布。可是夫人依然没有醒来,或许她身体太过虚弱了。古月心便留在夫人房间照顾。众人安置好了,林风站在小屋窗前眺望,心下无不松了一口气,忽然,他看到窗外一道黑影。
“兄台莫走。”林风叫住了那人。
那人就是刚才救了自己的黑衣蒙面人。林风左手抱拳右手施掌,立定躬身道:“在下谢过兄台刚才仗义相助。”
那蒙面人停下了脚步,并没有转身,只轻轻道了声:“嗯。”
说完,他抬脚又要走。林风很是好奇了,心想,我都这般恭恭敬敬谢你了,一般人也都会客套几句的,比如区区小事何足挂齿,或说锄强扶弱江湖之人应做之事什么的,可你一个“嗯”也太不客套了。
“兄台可否留下姓名,日后容我们报答?”林风道。
那人脚步未停,扬手朝后摆了摆道:“不必了,不惹事就是最好报答。”
林风:“……”
“兄台且慢。”林风还是叫住了他,因为林风发现这人背影有点熟悉。不,不是有点熟悉,而是非常熟悉,只是一时想不起在哪见过。
“我们以前是不是认识?”
那人听后脚步迟疑了下,可仍未停下,继续朝出谷方向走去。
“悬崖上救我的那个黑衣人,从诸葛二蛋掌下救我的黑衣人……”林风缓缓道。
那人咯噔下终于站住了,也只是一秒钟时间,便道:“你说什么我听不懂。”
林风望着那人远去的背影,几乎肯定,这人就是前两次救过他的黑衣人了,当然悬崖那次他并没有亲眼所见,只是诈他的。眼前黑衣人走了,林风并没有想到,这人却没有离开,因为接下来的几天,这人总能莫名其妙冒出来。这人来的目的似乎只有一个,那就是询问夫人有没有醒来,问过之后,他就会消失。林风一直忍不住猜想,这个人到底是什么身份?他为何对夫人如此关心夫人,难道他是夫人的……
却说夫人昏过去后,一连好几天。在这几天里却是是发生了不少事情。
古月心一直守在床边,几乎寸步不离,别人想去替她一替,她却是不肯的,说是不放心别人照顾夫人。起初古月心吃得也不太多,但每次开饭都能吃点。然而三天后,古月心见夫人还是未醒,便心下焦虑,吃不下饭去了。那天古月心几乎整天没吃饭了,到了傍晚,林风心想,夫人何时醒来还是未知数,她这样不吃不喝怎么行,便盛了一碗银耳莲子羹,端去她房间。
可是,林风没有想到,这事已有人捷足先登了。
这人便是南宫不举。林风在门外看到,南宫不举也端了一碗银耳莲子羹,好像也是刚进去,正劝慰古月心多少吃点。古月心仍然很愁绪,说吃不下,便让南宫不举放在桌子上了。
这时南宫不举并没有离开,而是搬了一板凳与古月心一起坐在夫人床前了。
“我问过顾掌门了,箭上没有毒,夫人只是身体虚弱,应该就快醒来了。”
古月心嘤了一声。其实,这样的话,她早就问过了。可是经南宫这样说,好似多了一分宽慰,她心情顿时好了些许,话也便多了起来,问他那天有没有受伤什么的。南宫不举摇头称没有,说完便取了银耳莲子羹催促她喝。古月心端起那碗银耳莲子羹,又放下了,忽然道:“有件事我一直还没来得及说。”
那南宫不举闻言愣了下,不知是何事。
“谢谢,”古月心肃然道,“谢谢你把我娘救出来!”
“这都不叫事,不用谢的,”南宫不举似乎轻描淡写道,“快喝羹吧,就要凉了。”
“毕竟那无乐渊险象环生,是你冒了生命危险才将我娘救出来。”古月心望着他道。
南宫不举也只是嘿嘿笑了,只说这真不叫事不用挂在心上云云。门外林风无不愤然地想,咱俩差点就死在里面了,这还不叫事?南宫兄可真牛逼啊,牛逼坏了啊,若不是本宝宝精彩绝伦表现,你可就没机会在这吹了,这事也不提下,不厚道啊……还有你古月心,若是谢难道也不应该谢我,不应该先谢我么?
“真不用谢,因为月心妹妹的事,就是我的事。”南宫不举道。
古月心愣了下神,低头道:“为什么,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因为咱两家是世交,我是你南宫哥哥,你是我月心妹妹。”
古月心抬头望了他,喉咙动了下,只是哦了一声。随即,她又小声嘟囔了一句,声音虽小,可还是被南宫不举听到了。她道:“就只是这些?”
那南宫不举沉思下,好像下定了很大决心似的道:“其实,也不光这些。”
“嗯?”
“有件事,我知道,在这时候说似乎不太妥,可是憋在心中好久了,我还是想说。”
古月心睁大了眼睛,示意他说下去。
“月心妹妹,你知道我喜欢……喜欢你吗?”南宫不举终于竹筒倒豆子般道,“自从那天晚上我再见到你时,我就喜欢上你了,虽然我知道你和林兄成婚多半是假,我也不止一次告诫自己,不能对不起林兄,可是,我还是做不到,因为这是我有生以来头一次认认真真喜欢一个人,真的,其他女孩子我向来都是不屑一顾的,可是,自从遇到你,我就不在是我了,我每天脑海里全是你,心心念念还是你,月心妹妹……”
古月心脸色羞红了,咬着嘴唇低头思索。林风还是第一次见她这样子。林风很生气,他生气的不是南宫不举的表白,毕竟他早就知道南宫不举这心思了,因为男人嘛,太特么了解男人了,他真正生气的是古月心的反应。
“所以说在我心中,月心妹妹的事就是我的事,我愿为你做任何事,哪怕赴汤蹈火,哪怕粉身碎骨,我愿做你刀下之魂,我愿做你裙下之鬼……”南宫不举说话间便上前攥住了古月心的手。
“南宫哥哥……”古月心脸色绯红,正要说什么,这时夫人好像微咳了下,她慌忙挣开南宫不举的手说,“南宫哥哥还是先不要说了。”
古月心转头去看夫人。夫人依然没有醒来。
这时林风咳嗽了一声,才敲门而进。林风觉得不能不进去了,孤男寡女的,再任由剧情发展下去……却说林风进去后,说明来意,古月心只是哦了声,说放那吧,便也无话了。林风问了一些情况,她也不很答。待到南宫退出房间后,林风也便出来了。
林风当夜在床上辗转反侧。他生气地想,她为何不立即挣脱南宫不举的手,还有我给你送羹时,那脸色分明像是换了一种了,羹是同样的羹,碗也是一样的碗,为什么前后差距就这么大呢,就因为送粥的人不用?林风又想,难道自己真的喜欢上她了?随即又否定,这种活泼有余温柔不足的霸道女孩子,可不是自己喜欢的那款,可为何自己心里又觉得不是滋味,老感觉自己白菜,让别的猪给拱了?林风安慰自己说,这就是占有欲了,只是习惯性拥有,容不得他人夺去,只是人性中自私的一种,不是喜欢,不是爱,嗯就是这样……
林风胡思乱想着,便昏昏沉沉进入梦乡了。
翌日清晨,他被一片捣药声扰醒了。那时天色已亮,也不知何时,只是看到窗外地上的草挂满了露水,一颗颗,晶莹剔透,就像仙女洒下的水晶。林风寻声到了小屋西间房。房间半开着,林风见顾雨欣在里面,一下下地捣着石臼,石臼中放的并不是药,而是花瓣。顾雨欣依旧是往常打扮,身着细纱罗裙,面纱掩脸。
“早啊。”林风进去招呼道。
那一声声捶捣之声并没有停下。似乎林风的话淹没在其中,顾雨欣压根没有听到了。林风又道了几声早,可顾雨欣还是不紧不慢捣花。尽管林风与她交往不多,可也知道她还不是那种高冷到不理别人的人,尤其这几天下来,林风觉得她既不高冷,也不骚气,平时样子更像倾城派掌门。
林风想,难道是在梦境中了,这面纱下到底是一张什么样的脸,他突然很是恶作剧地想,是不是梦境,试一试不就知道了,忽然他将两只罪恶双手伸向了她……不过,在揭开面纱前,他还是小心翼翼试探了。
林风挥着左手道:“嗨。”
林风又挥着右手:“哈喽。”
顾雨欣似乎仍然没有反应,林风便要伸手去揭面纱了,这时顾雨欣忽然道:“你敢揭我面纱,今晚我就让你们吃上一道名叫‘红烧猪蹄’的菜了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