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秀嘴角露出一抹微笑。
对于曾传宗这般可怕的领悟能力,以及内功修炼方面的绝佳资质暗暗称妙。剑法与弓法可远攻,可近击,《搬山功》亦已登堂入室,仅半天便修出充沛的搬山内力,虽然没有定弦那般逆天,但也是数一数二的顶尖。
曾传宗又点了点头,心领神会,两人说说笑笑,留一旁的曾老翁一个人在搔首弄耳,不知所然。因为修神卷难炼,又是族传之物,因而苏秀并未提及。
二十几个埋伏的帮匪,已葬身黑沟,苏秀用剑和箭两种武器,给曾传宗详细演示了进击的要义,匪徒成了现成的课堂道具,为曾传宗上了生动的一课。这些匪徒生前烧杀虏掠奸淫欺拐干尽一切坏事,临死却做了一次好事,即便他们很不愿意。
客栈老板与店小二早已不知所踪,三人在客栈点上灯笼,找到客栈后的厨房,里头正热气腾腾地蒸煮着鸡鸭鱼肉和面食,打开饭锅,几瓶烧刀子正泡在沸水中浸煮。
三人见了都是一乐,敢情这群盗匪打家劫舍惯了,抢下客栈打埋伏,还提前做好酒食,完事后还能立即大快朵颐,当真情操高尚,只是没想到会最终便宜了苏秀他们。
当下三人真正大快朵颐,吃得嘴滑肚圆,通体舒泰。
正在酒足耳酣之际,客栈大门走进来一名黑衣剑客,披着黑纱帽,看不清样子,在入门当头的一张桌子边坐下,把剑解下往桌子上一放,一言不语。
身上一半的衣裳已被鲜血浸透,血滴正在往下滴淌,砸在地上“滴答滴答”响着,不一会儿地上已聚了一小滩,那剑客却毫不理会。
曾老翁心底害怕,看向苏秀,见苏秀正闭眼饮酒,眉头紧皱,而曾传宗则大口嚼着鸡肉,大口下咽,撑得脖子青筋爆起,仿佛生下来就没吃过肉的。
曾老翁一见,不免感到心酸。曾传宗吃饱饭,盘坐在桌子旁炼功,对身边之事充耳不闻。
不一会儿,大门口又闯进来一名蓬头垢面的邋遢男子,身子瘦成人干,仿佛一阵风就能吹走,松松跨跨的衣服上打满补丁,但肩膀上却扛着一根杯口般粗的铁棒,不下两三百斤重,进了客堂找个位置坐下,手中铁棒往地下一杵,火星四射,石头地面砸出个杯眼,铁棍直挺挺地插在地面上。
持棍男子看了一眼苏秀三人,不作理会,努了努嘴,在身上狠狠地抓了几下,然后就把手指伸进鼻孔挖了起来,半眯着眼,似乎甚为享受。
挖了几挖,掏出来一搭油黄之物,黑黄之中带着脓白,朝着大门边上的黑衣剑客方向弹了弹,汁液四溅地弹甩到了黑衣剑客身前的桌面上。
持棍男子嘿嘿冷笑道:“这位遮脸不让看的兄弟打哪儿来的,到我们这地界来做甚。”
黑衣剑客眉头皱了皱,但并未发作。
男子继续挖鼻孔,将掏出来的秽物统统弹到黑衣剑客桌上,道:“这地界没有我干尸鬼风陌生的面孔,有的都已经死了,说,你是哪来的奸细,来此作甚,不说今日不让你走。”
黑衣剑客喘着粗气,缓缓将头上帽子摘下,露出一张苍白惊悚的脸,一道剑伤斜跨整张雪白的脸,皮肉外翻,如张开的巨嘴。那干尸鬼风一看,惊得弹起身来,失声道:“怎么,大哥,是你吗?你还活着?你的脸…?”
“干鬼,你还能认出我来,不枉我们结拜一场,我旋风剑岂能这般容易死去。”说完,面露痛苦之色,额头沁满汗珠。
干鬼上前扶住旋风剑客,说道:“大哥,你受伤了,是谁伤得了你?。”
“干鬼,闲事莫提,我这次来,是要找你来,和我一起做一件惊天动地的大事,你愿不愿意?”
干鬼一听,道:“大哥你说什么事,我一定按你说的去做,绝无二话。”
“好!干鬼,你一点没变,还是和从前一样,是我的好兄弟。这件大事若我们兄弟俩能做成功,从此江湖唯你我二人独尊,号令天下群伦,一呼百应。”
干鬼倒吸一口气道:“大哥,你说的可是真话,到底是什么大事,能让咱们有能力号令天下英雄?”
“干鬼,这件事是我从安乐国历经生死,以巨代代价探听得知,千真万确,你瞧我脸上这道疤痕,便是因此而来。只是中途出了奸细,将我知晓此事的消息泄露,这一路上历经生死,好不容易逃到这儿。”
干鬼急道:“大哥,莫怕,有我干鬼,谁来了也伤害不了你。”说完,抓起铁棒,冲门口而去。
旋风剑客一把抓住干鬼的手,拉了回来,大手一挥,劲气将大门关上,急道:“干鬼,时间紧急,大哥不能久留,否则将置你于险境之中,你可还记得我曾与你说过的符果?”
干鬼一听,疑惑说道:“大哥交待的话我岂能忘记,你说的符果,可是‘宝贝一出仙神惊’中的仙家宝贝符果?”
“正是,能知晓符果存在的人寥寥无几,被视为绝密,有传闻说那是一枚玉石,已经传袭了千万年之久,没人知道它的样子,拥有它的人,即使是一个凡人,一个废物,也能立即承袭仙力,拥有移山填海的仙人本领,成为仙人,天上地下哪都去得。”旋风剑客赞叹道。
“拥有它的人可得长生吗。”干鬼问。
“自然是长生不老,寿与天齐。那符果一千年一出,每次临世,都将度化一人成仙,之后便再次流落世间,留待有缘人认主,故而无数久远的年代以来,已经不知度化了多少人,我们若能拥有这枚符果,立马便可得道成仙,直抵上天。”
干鬼咽了口唾沫,轻声道:“大哥,难不成,你知道那符果的下落?”
旋风剑客点点头,说道:“干鬼,我已有详尽计划,只待你我一同出手去取,手到擒来,你耳朵靠近来,我细声与你说。”旋风剑客正色道。
干鬼立马近身过去,一边听一边点头。
旋风剑客说完,调息片刻,从身上搜出一块木盒子,打开后取出一枚黑色药丸,扔入嘴里吞了下去,不多一会儿,鲜血便已止住。
两人面对面点了点头,旋风剑客拿起宝剑离开,刚起身之时,客栈的大门突然被一脚踢开,走进来一个凶神恶刹的壮汉,旋风剑客立即停下了脚步。
那壮汉进入客栈内,看了一眼里面的情形,神情倨傲,找了张桌子坐下,解下后背紫金锤,冲内堂厨房里头大喊道:“店小二,店小二,快滚出来,饿坏了你家爷爷,把你们店砸的稀巴烂。”
过了一会,仍然不见有人出来招呼,登时大怒道:“他奶奶个熊的,看清楚你爷爷我是简升,前天定了刀子酒,快拿出来,别装死。”
见仍旧没人理会,起身冲进厨房,见柴火未熄,水温滚烫,但熟食已经空空,出了客堂一看,见苏秀三人身前的桌面上,那叫一个丰盛,敢情把全客栈好吃的都端上去了。
尤其是那最小的小子,瘦得像只猴,可嘴巴老大了去了,满嘴是肉,还在不停往里塞,活像是个饿死鬼投胎。
此凶神恶煞的壮汉简升大怒道:“你们这三个泥腿子,白白糟蹋了一桌好食,饿得爷爷肚皮贴着后背,快快让开。”
说完往桌前一坐,四方桌占了一边,伸手从桌上扯下一个鸡屁股就嚼,鸡油溢了一嘴,那满足劲儿,像吃了人参果一般。
吃完鸡屁股,又把鸭屁股撕下,苏秀看着这白吃,嘿嘿笑道:“一只屁股一两金。”
粗汉简升大咳几声,哈哈哈浑不在意,边吃边甩头:“爷爷我吃过一两金的人肉,可没吃过一两金的鸡鸭屁股,不值这个钱。”
“你吃了我的肉,我说了算,一只鸡屁股一两金,一只鸭屁股也是一两金,一共两两金。一次付清,不赊帐。”
简升看着苏秀手里的酒瓶,嘿嘿笑道:“敢情爷爷进了黑店了,看看,看看,你手里攥着的,可是咱二十年份的红刀子,这酒贼贵了,都送你喝得了,咱们两清,你也别问我要鸡屁股钱了。”
“嘿嘿,泼材,还讲起道理了,先看看你哪来的胆气。”曾传宗拔出利剑,朝简升当头一劈,简升举紫金锤去挡,一股大力涌来,紫金锤飞出。
粗汉简升一看吃亏,起身移步,抬手将飞出的紫金锤抓住,攥了回来,朝苏秀当头当脸砸去。
曾传宗抬剑一挡,将紫金锤挡在苏秀头上三寸处,简升使出吃奶的劲,锤子却怎么也压不下去。
只见曾传宗剑尖向上一挑,搬山内劲咆哮涌来,简升连人带锤“蹬蹬蹬”往后倒退,刹不住脚,一屁股坐在地上。
坐在一旁的曾老翁揉揉浑浊的眼睛,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幕,看着眼前的孙儿如看怪物一般。
简升摔了一屁股灰,从地上爬起来,双手已被内劲震得发麻,不停颤抖,见坐那桌边的小子只高出桌面半个肩膀和脑袋,一手抓利剑,一手抓鸡翅,边吃边往自己这儿看来,那目光看到哪儿就哪儿不舒服,头皮发麻。
简升突然将紫金锤一扔,回到桌子边,拿起半个鸡子侧过身去狂啃,也不害臊,大有鸟为食亡的觉悟。
“嘿,那是我的鸡肉,你这沷货,抢了快放回去。”曾传宗一急,将手中利剑扔到地上,跑过来抢,两人你争我夺,不停往嘴里送。
苏秀看着曾传宗,闪过一丝赞赏,又喝了一口刀子酒,似乎不胜酒力,晕呼呼半眯缝着双眼,连背上伤口处传来的剧痛也浑然不觉。
体内魄阵已重新凝聚,真灵粒子发出十色之光,正不断地将最后一丝残留的阴柔元力逼到伤口处。
“这般进展下去,再过半个月时间,便能恢复之前的修为,很快便能回去和族人团聚了。”苏秀想着族人,内心涌起浓浓温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