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羡庭就这么走了,留自己一人在屋里。
雏晓氚明白,杨羡庭对自己始终有一种畏惧心理。如果总是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出现,去博得想要的温暖,那这样的爱情终究是昙花一现。最重要的,两个人的互相理解与信任,一直都没有过。契魂人和凡人之间,终究是有距离。
包括自己现在都无法解释的问题:那个和自己长得一模一样的神秘银白发女子到底是谁?这场突如其来的稀里糊涂的结婚是怎么发生的。
按母亲的话说,星球之间“临道穿梭”不存在时间差。所以,那个小区监控录像里的和自己长相完全一样的白发女子根本就不可能是自己。
想到这里,雏晓氚不由地从抽屉里拿出那两个结婚证翻开看了看,也许没过几天,这结婚证就会变成离婚证。也许强扭的瓜,真的甜不了。
因为这次回地球的初衷,就是找到皿氘姐。
她最坏的打算:今后杨羡庭若是真心要撇清关系,自己不再勉强。
时间过得飞快,不经意间天已清亮。
红桥市车水马龙的街道上,留下了上班族迈着的匆忙脚步。雏晓氚来到人流传动的餐饮、娱乐、大型超市为一体的大商圈,找了一家快餐店,走了进去。
快餐店里服务员打包早点的速度,实质性地影响客流量。外面的司机焦急的按着汽车喇叭,又环顾着4周排队取早点的年轻人们。雏晓氚知道,此时此刻的杨羡庭,也许跟这些人一样,在某一个卖早点的地方,一边看着时间,一边排着队,这就是他最真实的生活。
雏晓氚也不便跟他们去争这点时间,先找了个位置坐了下来。当早高峰过去之后,她才随便点了一个套餐,不急不慢地吃了起来。
没过一会儿,只见4名男子朝她的座位走了过来。其中一名打扮很有气质的男子在雏晓氚的对面坐下,雏晓氚看着眼熟,似乎在哪里见过。他是另外三名男子在附近的邻桌也坐了下来。
雏晓氚眉头一皱,看着眼前的这个人。
男子伸出握手的姿势,率先开口说:“你好,认识一下。我叫方快!东方的方,快慢的快!门外的三位分别是阿常,阿宽,阿高。都是我的朋友。”
雏晓氚并没有跟他握手,语气冰冷地说道:“可我并不想认识你们。”
方快举止是温文尔雅,语气是和蔼轻柔:“今天过来是想跟你道歉,那天我父亲的司机,失手将你打伤,真的对不起!”
一听这话,雏晓氚算是想起来了。这男子就是昨天的方家少爷。
“没关系,他也得到了应有的惩罚。手术后,三年之内是不能做剧烈运动了。”
方块下意识的看着雏晓氚的额头,并没有发现明显的伤痕,自己甚是奇怪。
“现在会武功的女孩子很少了,很好奇你是那个体校训练的?”
雏晓氚不想回答,也懒得告诉他自己的身世来历。即使今天这四人是来寻仇,作为契魂人,自己肯定是不虚的。
“你们找我有什么事吗?是不是对昨天的事情心里有所不服?”
方快立马回答:“这倒不是。我见那天司机把你也打了个重伤,而且他说是在你站着不做任何防备的情况下攻击了你。所以,我是真心过来道歉的。”
“我没有重伤。我站着挨打,只是为了在法律上站住脚而已。”
方快觉得对于这事再纠扯下去,双方只会更加尴尬,很快转移话题。
“银白色的头发,沧桑中附有坚韧,我是这么理解的,不过现在很少人会染这种银白色的头发了,你这头发特别有金属材质感,很新鲜的格调。”
雏晓氚侧着脸答道:“我的头发不是染的,生来就是这样。”
看到雏晓氚手上并没有带任何戒指,方快直接进入正题。
“你有男朋友吗?”
面对这样的问询,雏晓氚心里有一点点的冒火。但是回想一下,自己要在地球寻找姐姐,多跟地球上的人聊聊天,熟悉人们的所思所想,也是自己必须要做的。于是把语气平和了下来。
“没有。”
得到了想要的答案,方快面露欣喜,将双手手指交叉搭在桌上,衣袖下滑的瞬间,露出了手腕上金亮的名表。
“其实,我很欣赏你…不知道你可不可以考虑一下我。我这个人,自认为不够体贴,有点大男子主义,但是我很会做生意。地产方面,我们家在这座城市里,就有不少商圈。如果你愿意,我可以教你一起做生意?我特别欣赏你的性格,我觉得以你的性格,在生意场上一定会大有作为的。”
从这段言语看来,雏晓氚觉得眼前的这个男子,特别像阿拉尔利星球上,那个一直追求自己的寒佳硕。都是出自名贵望族的大家庭,对人毕恭毕敬,谈吐大方得体,相貌堂堂,不乏个人魅力。心想,要是杨羡庭也有他们这般自信,那该多好。
她发出一声叹息,说道:“我不能找男朋友。”
方快很疑惑,但他还是成功的抑制住了他那急切的语气。
“嗯···没关系,能跟你成为朋友,我心中也是满足的。”
“我要是找了男朋友,我的老公会很不开心的。”
“你已经结婚了?”方快又一次将目光扫向了雏晓氚的手指。
“是的。”
方快显的有些失望。
“哦,那他是做什么的?”
雏晓氚指着远处的1栋办公楼。
“他在附近一家公司上班。”
方快一听是上班族,他觉得自己还是有扳倒对方的可能,微笑道:“其实…这个商厦里所有的名牌衣服,可以说,如果你喜欢,都可以拥有。穿这些大方得体的高档衣服,可以最大程度地衬托你的独特气场。如果你对你现在的生活不满意,你还是可以考虑一下我。”
从小在阿拉阿里星球文明长大的雏晓氚,真的对金钱这种东西没有任何的感觉。要知道,那里的文明根本没有货币这种东西。
雏晓氚质问道:“你这···算是‘直接’地‘含蓄’呢?还是‘含蓄’地‘直接’呢?说实话,我其实是个粗野的人,你真的看错我了。”
方快淡然一笑,“不一样的人生就有不一样的思维。当我只考虑我自己时,我觉得我真的需要你这样一个具有独特魅力的伴侣,这样我今后的人生才会不一样。当然,只考虑自己是不对的。今天很冒昧,但是不得不承认,我见到你,实在忍不住自己的冒昧。对不起了。”
遗憾中,依旧彬彬有礼。但雏晓氚并不为之所动。
“你的人生很出彩,但你给不了我想要的东西。”
方快明显感觉自己刚才的暗示不对雏晓氚的胃口,便开始峰回路转。
“可能是我太擅长在物质方面表现自己了,其实我更表达的是我可以给你带来更高的眼界,而且在情感方面,我相信,为了你,我可以变成一个细腻的人。”
听到“眼界”一词,雏晓氚气得直接站起。在她看来,地球上战争与分歧不断,不成熟的社会体系依旧在加深着人与人之间的矛盾。刚在“信息时代”中露出点“智能时代”的苗头,就向在阿拉尔丽星球“普及时代”中长大的自己展示什么叫做“眼界”。
但看到方快毕恭毕敬的样子,自己也不愿失礼,便转换成嘲讽的语气,道:“不!我说的就是你在物质上满足不了我!”
方快有些不解。他抿嘴微笑,上身靠向椅背,习惯性的摊开双臂,说:“你说说看。”
雏晓氚则是轻蔑的笑容,一边把玩着手中的饮料杯,一边说:“我需要月球上的石头,你可以帮我取一块下来吗?”
方快甚是不解。
“你要月球上的石头干嘛?女生一般都喜欢品牌的衣服或者皮包什么的,你的品味很独特,的确是一个不一样的女生。”
“那不好意思了,我对那些东西没有任何兴趣。我更喜欢自己设计自己的衣服穿。”
阿拉尔丽星球上的社会制度下,女生都是自己设计自己的衣服。在这种环境下长大的雏晓氚,自然对商店里琳琅满目的女装提不起兴趣。
方快一听这话,笑了起来。“难道你的老公,他能去月球上帮你取块石头回来?”
“他不能!”说完她便起身,朝门口走去,。
方块发起的最后一问:“那为什么你还会选择他呢?”
雏晓氚定了定神,回过头来直视方快。
“我说过我会一直选择他吗?也许我们今天就分手了。”
随后,雏晓氚砰地一声推开了快餐店的大门,甩着大步走出去。
这时,方快的那三个跟班兄弟却急了起来。其中一个问道:“方少爷,这种女人太易怒了,咱最好还是躲得远远的。”
另一个也附和着说:“我觉得她真就是个疯女人。”
方快叹了口气,“我第一眼看到她,不知道为什么就有一种淡淡的喜欢的感觉。她身上有其他女生都没有的东西。”
“那接下来怎么办?”
“让人事局的朋友查查她的老公,劝她不行,我可以劝劝她的老公。我虽然不是他理想中的伴侣,但是我笃定她老公也不是。”
“我这就去办。”
雏晓氚走出快餐店后,心里是越想越气。回想一下,杨羡庭真的是一点优点都没有,第一没有给自己好的物质条件,这倒她自己也不怎么在乎。第二,从相遇开始,就没有理解过自己,还回忆什么前女友,伤害婚姻感情。第三,他一点都不自信,昨晚自己生气了,他竟然只想离开。想到这里,雏晓氚气的牙痒痒。她立即拨通了杨羡庭的手机。
雏晓氚:喂!人呢!
杨羡庭:哦,我在上班。
雏晓氚:上班?我很不开心,你却还在上班!
杨羡庭:那···又是谁欺负你了吗?
雏晓氚:你!你欺负我了!
杨羡庭明显感觉这次雏晓氚来者不善。
杨羡庭:那我···给你赔不是,晚上给你做好吃的。
雏晓氚:我不管!你现在必须马上出现在我面前!
杨羡庭:可我得上班啊,上一个任务没做完,早上领导开会,又下了新任务。
雏晓氚:你那破班有什么好上的,都是些重复性的工作,还以为自己厉害的不得了。你懂有机材料吗?你懂4d打印吗?你知道粒子赋予势能的时候,先上电磁力还是先上引力吗?你一个月才挣多少钱?破工作有什么好做的!
杨羡庭听到她这样贬低自己的工作,心里也不敢愤怒,乐呵呵的笑了起来。
杨羡庭:好好好!破工作!但是我这破工作不光是为了工资?有社保也有公积金呢。我也在努力的生存。
雏晓氚:社保?你信不信?我打你一顿,能把你今年的保险额度给你打没咯!
杨羡庭听出来了,雏晓氚是真来脾气了,她可不是什么普通人,真要把自己打一顿,那可能除了人寿保险,也不需要什么其他保险了。
杨羡庭:我信!我信!那我中午去找你?
雏晓氚:什么中午?现在就给我过来!我在你单位门口!
杨羡庭:好!好!一会儿见!
杨羡庭挂了电话,想起了那50万的事,心里感叹道:哎…谁让人家是债主呢,自己处处受制没办法。又想起昨天晚上她‘雪头狼’的样子,担心她又出什么事情。
雏晓氚的嗓门大,在一旁的阿涛是全听到了。问道:“这是你说的那个···那个新婚?”
“唉,就是她,惹不起。领导现在正好不在,我出去一趟。”
“什么叫做把你的医保额度都给你打没了,她是在社保部门工作吗?”
面对如此可爱的疑问,杨羡庭无奈的解释道:“就是她把我打我一顿,我被送进ICU,医保报销顶满,完全不够用···”
阿涛不由得咽了一下口水,看着杨羡庭急匆匆的跑出了办公室。
雏晓氚的怒气也消的差不多了。她开始犹豫:要不要利用这次的生气,索性完全撇开关系,结束这场不清楚的婚姻。毕竟两个人是既没有浪漫,有没有恋爱,真是硬合在一起,彼此都难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