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我的身体如定时闹钟般自动苏醒。敏感的神经依旧紧绷着,几乎身上的每一个细胞都预感将要发生什么事情。再勤奋的人群中也会出现几个偷懒的家伙,尽管身体维持警戒状态,我的大脑却一副无所事事的状态。
“这慵懒的样子,才是我的兄啊!”如果真白在这里的话,肯定会说这样的话。
唉,已经超过24小时没和真白说过话了吧。换做平时,我可能已经哆嗦地连话都说不出了。“为什么现在仍然能保持这种心情?”这才是我最为担忧的问题。房间里空荡荡的,也不见室友诸葛佚的身影。昨天还真是多亏了他,我们才得以逃脱灵灾。不过说句真心话,多亏了我,在重要关头做出了最恰当的选择。
瞄了一眼墙上的挂钟:8:15分。
糟糕!早自习迟到了!我连忙穿上衣服,顾不上洗脸刷牙,直接往教室赶去。换做以前,我肯定赖在家里玩网游,谁高兴去学校那种鬼地方受罪呢?不过现在是异世界,这里甭说是网游了,就连一个能够正常使用的网络都没有。整座迪乌斯·学园都市的科技如此发达,网络技术却受到这种限制,真是气人。
“哎呀,撞到你真是抱歉,真是对不起啊,我赶时间。”没有多余的停留,我只希望尽可能地早些感到教室。
“慢着。”对方喊住了我,“黑麻君?”
“是我。”我回过头,一位身穿华丽西服的白发男子映入眼帘——是校长先生。
“嗯哼?看你的表情,不记得我了吗?”他语调怪异地试探我说,“我是传说中的魔法师,学校的校长灯不梨多啊!”
“你不是叫米斯兰·多尔吗?而且灯不梨多是谁啊,喂!你是不是和那个名人搞错了啊?”
“迪尔。”校长先生推了推鼻梁上的方框眼睛,纠正我的话,说,“我是叫做米斯兰·迪尔的说。”
“管你叫什么呢,我得赶着去上课啊!”
我猛地回头,刚要抬脚离开,对方的话改变了我的行动:“我就是来通知你,课不用去上了。”
“哈?”
“我以校长的身份正式通知你,阿尔伯特·黑麻先生,您今天的课不用上了。顺便提醒一句,明天是星期六,下周一再来上课吧。”
“我,我的学园生活……就这样度过了一星期?”
“取而代之的,”米斯兰校长略有停顿地说,“命你现在去晴明阴阳术分院的传送区,阴阳连的人请你协助调查。”
“好吧。”我无奈地回答。
“等等。”
“又怎么了?有什么话,您老能不能一次性说完!”
“这是浮士德教授托我交于你保管的东西。”说着,他空手一挥,一本被棉布包裹的书籍赫然出现,“罗洁爱尔之书的断章。”
接过罗洁,见它似乎是在睡觉。会说话的书,会睡觉也没什么奇怪的。我谢过校长,便跟着校园内的路标,往晴明阴阳术分院去了。
传送区是一个不大的房间,房间的地面和墙壁上有序地贴着符纸,等待外头的阴阳师念咒就能在眨眼间抵达阴阳连本部。身体没有任何异样,也无需闭眼等待,一瞬就来到了另一个房间。这里与先前的传送区差别不大,估计是相同作用的房间,也就是说这种术只能从一个传送区移动到另一个传送区。
“兄真是聪明呢!”
我一惊,往身后定睛一看,竟是真白。
“刚刚在最后一刻,挤进来的,是不是很厉害呀?”
望着真白天真的大眼睛,我也就不再多问了:“真不愧是吾妹!”
“校长先生也通知我了,让我来陪你过去。”
妹的解释我总是当成耳旁风,因为不论她如何说明原因,我总是相信她的每一个字。就算她没有任何理由,我也会毫不犹豫地理解她。哪怕全世界都与她为敌,我也会不顾一切地站在她的身边。这就是黑白战队,黑麻与真白真正的羁绊,永不可摧的感情。
“黑麻先生,您能来这里,真是太感谢了!”前来迎接的是诸葛佚,我多少知道阴阳连想要调查的事情了。
诸葛佚把我们带到一个位于地下的房间,房间内一颗巨大的球状物体十分引人注目,它占据了几乎半个房间的位置。房间里分散着两位穿着与诸葛佚相似服装的男性,以及一位女性。他们都身披白色道袍,头戴圆顶高帽,与我印象中熟知的阴阳师角色基本相同。
没过一会儿,一位穿着黑色道袍的男人走入房间,气氛一下子变得紧张起来。那个男人大摇大摆地走到我面前,随意瞥了两眼后,又慢慢悠悠地走到最前面,环顾了好些时间才开口说话。
“汇报一下情况吧。”他指着唯一的女性阴阳师,用命令的口吻说。
“几天前,在迪乌斯·雅威综合学园发生了级数7.6的甲级灵灾;昨日又在城外东郊发生级数8.8的甲级灵灾,并伴随鬼车出现。”
“按照常理来说,这种大规模灵灾几年甚至几十年才有可能发生一次,而最近却频频发生。”那个男人指着我的鼻子,质问说,“两次灵灾发生,你都被卷入其中,快点老实交代吧!”
“交代?交代什么?”从第一眼我就看出他是哪种人,和我预想的如出一辙。
“你这个不知道从哪儿来的小子,捅出了这么大个麻烦,还不赶紧坦白从宽?还是想我耍点手段?”
“如果你是想问些问题,我可以回答你。但我也是灵灾的受害者,没什么大事的话,我回去了。”
“心里有鬼?”
我认为没必要在这里和这种渣滓浪费时间。正当我准备夺门而出时,又一个男人走了进来,同样是穿着黑色的道袍。他看上去岁数稍长,应该是个明事理的老前辈。
“父亲大人,您怎么来了?”诸葛佚的话让我了解了男人的身份。
“同样是当家候选人之一,论经验、资历还是品行,徽岚小儿都还不够格!”
“老东西,怎么说话的?”
老先生无视那家伙的话,板着脸问诸葛佚说:“昨天是不是没经我的批准,私自使用了家传密咒?”
“家传密咒?难道指的是那个观星什么符的吗?”我心里猜想。
“父亲大人,我知错了。”诸葛佚低下头,诚恳的道歉,却不料招来父亲一个巴掌的教训。
“老东西,教育儿子就回家去,灵灾的事情让我来处理!”
这位父亲忽然想起什么,转变回老道的阴阳师,仔细询问我两次灵灾的经过,我一五一十地回答了他。
“代号Quantum?的确是个棘手的家伙。”诸葛先生捋着胡须,意味深长地说道。
“和那种人作对,就算有上百条命都不够用。”另一位黑色道袍的男子听到这个名字,惊慌失措地劝阻说,“你这把年纪,还是回家养老吧,省的像你妻子一样,在灵灾中丢了性命,诸葛慕!”
“不许你……”
诸葛佚愤怒的吼声被对方打断,那个男人用更加过分的口吻讥讽说:“就凭你儿子那怂样,说不定你全家都会葬身于灵灾之中!”
“住嘴!”或许是触及了底线,诸葛慕老先生放弃保守的姿态,一本正经地怒骂说,“老夫就算是灰飞烟灭,也绝不会让你这种阴阳界的败类继续嚣张!”
对方也气急败坏,随手抽出一张符纸,快步走来。眼看双方的大战一触即发,这时我想起了盟约上的那句话“禁止各文明种族间的恶意争斗”。如若二人在此处违反规定,则必定会收到处罚。
等等。禁止各文明种族间的恶意争斗?那昨晚和那人的战斗又如何解释?假定这条盟约是绝对有效的,我们几人包括爱丽丝至今都没有受到所谓的法律制裁。难道是因为那个原因吗?排除所有的不合理性,也只可能是因为这样了。
“看在他昨天帮过我们的份上,阻止这场斗争吧,兄。”
白的恳求打断了我的思路。于是,我暂且停止了跳跃式的思维,把目光聚焦在当下。既然妹开口了,我就没理由推辞,况且诸葛佚曾搭救过我,我就想个办法帮帮他父子二人吧。
“双方先别激动。”我闭上眼走到二人中间,用最快的速度说,“这里是星辰世界,所有的矛盾不都应该以‘游戏’的方式来解决吗?”
估计是二人很快想起了盟约中的“惩罚”一说,纷纷放下符纸,停止脚步。
“是老夫失态了,多谢黑麻小兄弟提醒啊!”诸葛慕果然是老谋深算,他立即表现出一副诚恳认错的态度,好让自己下台。
截然不同的,另一个人则迟迟不愿退步,就像只死咬不放的恶狗。他一声又一声的吠叫着实让人心烦。为了拉拢诸葛一族的关系,我主动提议代替父子二人,与对方进行游戏。与我猜想的一样,他只是想找一个人发泄自己内心的情绪,就和见谁就吼的疯狗没有丝毫差别。这种人只能用棒打,绝不能因其表面的凶狠而轻易示弱,那样只会越发增长小人的气焰。
协议:
“规则:用[星辰棋]一局定胜负,限定时间60分钟。若在限定时间内未完成胜利条件,则以分数计算。
赌注:举办方胜利,挑战方承担近期灵灾暴乱的一切责任;挑战方胜利,举办方从此要学会尊老爱幼的传统美德。
举办方:土御门徽岚。
挑战方:黑白战队。”
“以盟约为誓,签署刻印!”我们不约而同地举起左手,胸有成竹地说道。
然而,不到万分之一秒,我便意识到了一个天大的问题——所谓的“星辰棋”到底是个什么鬼?
“STOP!”
“随便你怎么挣扎都不可能赢过我的!”那个叫土御门徽岚的男人重新树立起自负的旗帜,独自一人先往游戏场地去了。
“那个……”我贴着诸葛佚的耳朵,悄悄地问,“那个棋,是要怎么玩的?拜托你在一百个字以内概括游戏的规则!”
诸葛佚先是表现出震惊的样子,很快恢复以往的慢条斯理,他低下头沉默片刻,说话了:“和古代的国际象棋规则相近,但棋子都附带魔力和不同的性格,可操纵的棋子种类也会因每个人当时的心态、能力、身体等各种因素作出相应的改变。而且当达到特定条件时,战场会随机变化出新的地貌,甚至拓宽出另一个战场。”
“刚好一百字,不错嘛,大致上明白了!”我追问说,“游戏的背景……”
诸葛佚看出我想问什么,抢先回答道:“背景就是这个星辰世界,只不过应该是很久以前的古代了。”
听完这席话,我会心一笑,便迈着轻盈的步伐往棋室去了。我的这份自信并非空血来潮,毕竟我不是一个人在战斗。
“吾妹啊,这场游戏就靠你了,地球排名第一的天才象棋少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