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爱卿,此幅画作,你最好还是不要观之,否则又该来闹哀家。”
听完陈琳的阐述,刘娥顿时放下心来,随即喜笑颜开。
“启禀太后,若单论文采和博学强记,越州齐航当称得上天下第一。”
“吾之孙女……”
果然得不到的,才是最好的吗?
闻言,吕夷简旧事重提,心中暗叹。
挤眉弄眼,恍惚觉得趣味心起,刘娥竟当面装聋作哑,看得众臣直乐。
赵祯却控住得相当辛苦,郁闷啊!
难道自己还比不上一个孩童?
“启奏陛下,齐相公此举定有深意,正是扬我大宋国威,何不派出使团随同前往鉴证?”
“一来保护,二来,振奋民心。”
如火如荼,声势浩大。
在朝廷的默许和多方势力的有意推动下,不仅是越州,凡是沿海地区的各个主要港口,越来越多的行商和海客们纷纷在那里聚集,要求加入到队伍当中,分一杯羹。
暴利面前,人人平等。
茶叶换黄金?
瓷器换香料?
因此,名义上还是由谭成武统一进行指挥,紧锣密鼓,严格遵照齐航给出的设计图纸,加班加点,不敢有丝毫差池。
而他非但没有怨言,反倒是积极配合,乐见其成。
根据齐相公所说,此行漫漫,前路凶险异常,当然是去得人越多越好。
“门下,朕膺昊天之眷命,敕曰:杭州谭成武,忠肝义胆,勇武可嘉,特封观察使兼上骑都尉。”
“……”
按理来说,商贾不得入仕,这样做明显有违祖制。
可刘娥何曾在乎?
“谢,谢谢,主,主隆,主隆恩。”
“吾,吾皇,万,万岁,万岁万万岁!”
谭成武激动得热泪盈眶,瞬间从地底升到天上,都是正六品的官员。
“嗯,平身吧。”
唉,世人皆言齐小相公名声高洁,怎犯得如此糊涂?
见他态度,传旨公公不禁嫌隙地微微摇头叹息,暗道卑贱。
谭成武浑浑噩噩,面对着周围的虚情假意,恭贺声中,依旧置若罔闻,如坠梦境。
羡慕,嫉妒,恨!
没有人理解他们的苦衷!
衣食无忧,外表看似风光,却永世不得翻身。
如今就因为齐小相公几句尚未证实的言语,就已是朝廷命官。
虽死犹荣!
《望海潮》
谭成武,杭州人氏者也。
恰岁暮天寒,舍生忘死,此为大宋亿万百姓谋福。
劳苦功高,创历史之先河,踏前无古人所至之地域,诚壮举也。
小子不才,特嘉敬其上,唯愿平安矣。
东南形胜,三路都会,钱塘自古繁华。
烟柳画桥,风帘翠幕,参差十万人家。
云树绕堤沙,怒涛卷霜雪,天堑无涯。
市列珠矶,户盈罗绮竞豪夸。
重湖叠懈清嘉,有三秋桂子,十里荷花,姜管弄晴,菱歌泛夜,嬉嬉钓叟莲娃。
千骑拥高牙,乘醉吹箫,吟赏烟霞。
异日图将好景,归去凤池夸。
“快看,那是什么?”
光阴似箭,转眼已是年关将至,船只也基本已经改造完成,目前正处于调试,修整阶段。
从登州到密州,再到海州,楚州,扬州,苏州,杭州,明州,台州,温州,福州。
从琼州到雷州,再到广州,惠州,潮州,泉州。
由北至南,由南至北,谭氏商行原本只有七条船而已,但随着时间的流逝,如今都已经发展成了实力相当雄厚的超级舰队。
海面上密密麻麻,仿佛盘踞的洪水猛兽,无比震撼。
粗略估计,最起码也得有二百五十余艘。
总人数,近三万人的庞大规模。
再加上宋朝廷调拨的那一千名战士,谭成武这个观察使兼上骑都尉也终于算是名副其实。
“扬帆,启航!”
举世瞩目,正式出发的那天,越州百姓,以及沿途各地的大小官员,也都自发地主动前来替他们祈福,送行。
而那首《望海潮》,尽管齐航不能亲临,但也托人准时交在谭成武手上,以兹鼓励。
谭成武感概万千,眼睛湿润。
“孩他爹,多多保重!”
“记得,一定要平安归来,我和狗剩会在家里等你!”
“父亲!”
“呜呜呜!”
“我不要你走!”
道道欢呼声中,船队渐行渐远,啜泣着洒泪挥别,缓缓,消失天际。
乘风破浪会有时,直挂云帆济沧海,果然是既快又稳!
伴随着他们的离去,空气中少了一丝惆怅和悲凉,多了一份期盼与牵挂。
整个世界的心,似乎都被一个人纠结起来,无时无刻。
刘娥在等待,赵祯在等待,宋朝的文武百官在等待,商贾们在等待。
甚至就连最普通的山野村夫,同样,也在等待。
如果一切顺利,如果他们真的能从大宋的另一端活着回来,那么就验证了小家伙的神奇。
或许会带来更多的粮食品种和作物,或许会客死异乡,尸骨无存。
老儒们怅然迷惘,此举一旦成功,无疑将打破数千年来的传统观念。
不知不觉间,齐航,那个身处在越州会稽代父守孝的娃娃,已经成为了大宋复兴,称霸世界的希望。
然而,最令人感到困惑和不解的是,朝堂上的忠奸两党竟然默契地握手言和,都对齐航抱着积极肯定的友好态度。
“众位爱卿,你们说,江南真有他描述得那么好吗?”
日月如梭,又是一年元宵节,开封府内一片繁华景象,欣欣向荣。
繁星点点,自从齐航的《青玉案》传出,举国上下,普天同庆,家家户户都会选择在这一天购置灯笼来挂上门前,将整个大宋都映衬得灯火通明。
“回禀陛下,微臣虽不知江南有没有那么美好,但也听说过当年隋炀帝三下江南,把个整个天下都丢弃的典故。”
赵祯的话,可是把吕夷简给吓得不轻,生怕他再出什么幺蛾子,没事玩个失踪,偷偷溜出去胡闹。
那还得了?
搞不好就被太后抓住把柄废掉,或者直接将其抹除,取而代之。
并非没有可能啊!
再说皇帝出行,哪那么容易?
圣驾所到之处,都需要建造阁馆供栖居休息,还得在道路上铺满黄沙凸现尊贵,其间所花费的大量人力物力和财力,以现在的国库空虚,怎么承受得起?
赵祯郁闷,吕夷简也比他好不到哪儿去。
碎碎念叨,怎么得罪人的活都是他干?
玛德,你个小混球,写词就词吧,干嘛把个江南写得那么好啊?
这不是明摆着竟往外勾引圣上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