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离短剑出鞘飞身冲向志悔,短剑直逼志悔眉心,志悔侧身躲过,木离腾空而起,志悔身形向后,躲开了木离挥出的短剑。木离翻身落地,短剑在手中转了个漂亮的圆圈,再一次挥向志悔,志悔不慌不忙躲过了木离。
木离与志悔在一攻一守之间走过了数招,木离渐渐恢复了平静,招式也变得凌冽了起来,木离用的招式多是母亲教的,只不过左一招右一式凌乱不堪,也因为毫无章法,志悔无迹可寻。木离身法奇特,短剑虽然伤不到志悔,却也将紧紧追着志悔不放。
志悔虽算不上是一代宗师,但在江湖中也是赫赫有名的。木离一个姑娘想要在志悔这里讨得便宜也是不容易。志悔一招一式变换极快,木离的短剑也是分毫不肯退让。又过了数十招,木离已经落了下风。
木离知道自己几斤几两,为了今日一战,木离将自己的性命也是算了进去的。志悔一掌拍在木离的背上,木离感觉自己的心都被志悔震碎了,木离脚底用力一旋面对着志悔飞了出去。木离心里默数一、二、三,志悔瘫软在地,木离的嘴角也流出了猩红的鲜血,木离傲娇的笑看着志悔,“我若不死,又怎么能算计得了大师。”
木离偷穿了金属软甲,这软甲上满是倒刺,倒刺浸了毒。木离知道自己打不过志悔,只能再一次用了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小伎俩。
“若不是大师,木离也不会有人生的各种奇遇。”木离走进志悔,看了志悔片刻,左手轻轻一挥几十颗银针嵌入志悔的身体,“我与大师的恩怨,至此两清。”木离晃了晃身子,终究还是撑不住了,木离用短剑撑着身子,半跪在地上咳着血。
“阿弥陀佛。”志悔的声音虚弱了许多,“多谢小施主高抬贵手。”
两方罢手,许多小僧人跑进场子来照看志悔,木离就那么消失在了志悔的视线里。
在赶来照看志悔的几十个小僧人中间,突然出现几个人冲向木离,木离虽然受伤,但逃命的力气还是有的,木离慌乱中借着短剑的力道一个飞身躲过了大部分人的攻击,但是最靠近自己的那条长棍还是砸中了木离的左肩,长棍砸碎了木离的锁骨,那种锥心刺骨的疼差一点又让木离失去了知觉。
木离右手握着短剑,指着围过来的人冷冷一笑,木离嘴角挂着血,多了几分狰狞的味道,“看是你们命长,还是我活得久!”
这时,一条凭空出现的长鞭将刚刚那条长棍的主人甩飞了出去。自己人可以欺负木离,但外人不行,谁都不行!霜月就是这么不讲理,霜月用鞭子生生扯掉了那个人的胳膊,痛苦的嘶吼声让人听了头皮发麻,意外来袭,众人惊悚不已。
“敢伤我暗影的人,我看你们是都活够了!”霜月长鞭一甩,噼啪的声音吓得很多人一个激灵。
暗影的寒冰、霜月只闻其名不见其人,如今看到手握长鞭的美女,众人确定这是寒冰或是霜月。
易云护在了木离身边,紧张的看着木离。
“我没事。”木离忍着剧痛,缓声说:“我吃了护心丹,穿了荆棘甲,暂时死不了的。”
“暗影又如何,难不成还敢与天启朝廷作对不成?”为首的男人扯去了僧袍,身后的几十个人也都扯去了僧袍,漏出了官服,这些人将木离、霜月和易云围了起来。
“我看今日谁敢在我索命阎王的眼皮子底下动手杀人!”孙哲声音未落,已经来到了木离的跟前,“伤我家小姐的,一个都别想活。”孙哲抬手将几支小指粗的暗器钉入了刚刚动手的几个人眉心,几个人嘴角动了那么几动,瞬间失了命,孙哲一派轻松的说:“想动手的尽管来,我十几年没杀过人了,手早就痒了。”
索命阎王的名号已经在江湖中消失许多年了,如今孙哲再一次出现,众人又惊又喜、又惧又怕。当年的索命阎王眼高于顶,如今却甘愿在暗影里默默无闻的活着,暗影的实力,再一次让人不得不刮目相看。
十几个身影闪到了木离周围,将木离围在了中间,木离抬眼看去全都带着面具,木离也没心思去看到底谁是谁,孙哲来了这里,想着羽皓睿也许很快就要到了。
“有你们在,我就安心了。”木离有了依靠,绷着的神经也就放松了,“易……云……带我走……”木离话音未落,已经昏倒在了易云的怀里。
“一个也不要放走!”为首的男人拔出长剑,还想再说什么,却看见羽皓睿一脸寒意朝着这边走过来。
为首的男人直勾勾的看着羽皓睿半晌,慌忙地扔了手中长剑,跪在地上高声说:“赵方见过瑞王殿下,瑞王千岁千岁千千岁。”穿着官服的近百人随着赵方一起跪拜羽皓睿。
少林寺的高僧都是认得羽皓睿的,也向羽皓睿行了礼,再后来众人知道了这个不慌不忙出现的人是天启的瑞王,所有人跪了满地。
“方丈不必多礼。”羽皓睿扶起志闵方丈,转身冲着其他人说,“各位免礼。”
羽皓睿沉着脸对易云说:“带她走吧。”
“他,他,他们……”他们杀了朝廷的人,就这么放走了?赵方想不通有什么理由可以让他们如此轻松地离开。
羽皓睿看了一眼许默,“谁若拦着,杀无赦。”羽皓睿说完便朝着志悔走去。
易云本以为羽皓睿是来接木离,易云忽然记起志悔与羽皓睿的关系,神色立刻暗了下去。羽皓睿只顾着志悔,并未留意这边,易云不在犹豫,抱起昏睡的木离急冲冲地下了山。
霜月走远了回头看见羽皓睿扶着志悔,霜月无奈的扯了扯嘴角。木离,你看上和看上你的不是太子就是王爷,可哪一个都不愿意把你放在心尖儿上,枉费了我嫉妒你的那么多年。霜月心说,那么好的你,怎么就不能遇见一个把你放在心里的人。
“快走吧。”易云催促说:“木离伤得重。”
易云一行人刚到山脚,一辆马车拦住了霜月和寒冰的去路。一位微胖的年轻人拱手说:“在下轩辕思清,木离姑娘有伤在身,轩辕家在吉祥镇有一处极好的院落,不如各位赏个薄面,去我家的之宅子为木离姑娘疗伤吧。”
轩辕思清话音未落,馥馥就骑着快马来到了近前,寒冰忍不住埋怨道:“你这丫头,死哪里去了!”
木离扰了轩辕山庄宴请江湖人的盛会,轩辕山庄不追杀木离就不错了,怎么还好心的帮上木离了?易云又警惕的看着轩辕思清。
“少侠,家父有一种顽疾几十年了,我想请木离宗主帮忙给看看,轩辕思清不是坏人,还请几位少侠不要介怀。”轩辕思清真怕木离就这么跑了。
“木离的伤耽误不得,去就去。”霜月做了这几个人的主。
轩辕思清带着众人到了吉祥镇的宅子,轩辕思清把镇子上所有的郎中还有自己宅子里会看病的人全都找来了,不过木离伤的太重了,谁都不敢下手,轩辕思清一气之下把那些个郎中又全都给撵走了。
霜月、馥馥把身上所有的药丸儿都给了易云,易云虽然懂得医术,可是到了这要命的时候易云竟然怂了。
“易云,你若再犹豫,木离就死了。”霜月知道易云胆怯了,但是养兵千日用兵一时,易云不能在这个时候后退,“你也学了那么久的医术,又跟着木离十几年,你现在是最了解木离情况的。”
易云硬着头皮,反反复复的确认好几次,才把方子交给霜月,轩辕思清早就等不急了,直接拿了方子看着下人熬药去了。
易云选了些温和的治疗内伤、外伤的药丸先给木离服了,又给木离施了针疏通血脉。易云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救活木离,易云这个时候才懂什么是书到用时方恨少。
易云只盼着暗影和自己的鸽子快点飞,快点飞,早些让柯斌看到飞鸽传书,早点赶来救木离。
志悔回了少林寺一直睡着,深夜,志悔总算是醒了过来,蓝洋仔仔细细的又检查了志悔的身体。
“贫僧没事,只是被那姑娘废去了武功。”自己的身子骨怎样,志悔当然是最清楚了解的。
蓝洋回转身恭敬的对羽皓睿说:“王爷,志悔大师的毒也一并解了。”
当年,木离的母亲为了抵抗志悔,伤了志悔的手臂。这二十年,志悔为了伤疤费劲了心思,志悔这许多年为了抵抗瘙痒的困扰,吃了无数毒物,身体的承受能力也到了边缘,木离解了志悔的毒,但也废去了志悔一身的武功。
志悔没有醒过来的时候这番话蓝洋已经讲过许多遍了,如今志悔醒了,这番话蓝洋又重复说了一遍。
在羽皓睿面前,志悔就像是个寻常家的长辈,只将二十年前的事情一语带过。志悔伤了木离母亲,木离母亲的短剑划伤了志悔,木离母亲痴傻半生,志悔这半生也受尽了伤痛折磨,木离解了志悔的毒,毁了志悔一身武功,这一来一去也算是平了过往,不管怎么讲都是木离慈悲心,高抬了贵手。
“即使我起了杀心,她也没有伤我性命,我活了几十年,竟然是败给了个小姑娘。”志悔叹气,“那姑娘受了我一掌不知道能不能熬过今夜,如若不能,贫僧也实在是没有脸面去佛祖面前忏悔了。”志悔懊悔不已。
志悔心中那一点点懊悔算得了什么?这一刻的羽皓睿才是悔青了肠子的那个人。志悔的话如同一道闪电,劈头盖脸的将羽皓睿击得体无完肤。
受了志悔一掌,还能活么?刺骨的寒意从羽皓睿的脚底升起,寒意席卷了羽皓睿的全身,羽皓睿从头顶凉到脚尖。
羽皓睿浑浑噩噩的出了少林寺,踏出寺门时若是不若安眼疾手快,羽皓睿就跌坐在地上了。
“她怎么样?”羽皓睿问。
若安摇头说:“不清楚。”
若安其实刚刚从吉祥镇赶回来,刚刚见过木离死气沉沉躺在床上的样子,可若安就是不想告诉羽皓睿木离的情况。
白日里,蓝洋几次三番的说想去看看木离,羽皓睿每次不是说不急就是再等等,若安有时候真希望木离就这么睡下去,看看自己的主子到底会变成个什么样子,会不会终身懊悔。
羽皓睿赶至吉祥镇的时候天已经蒙蒙亮了,羽皓睿几个人眼看着柯斌飞身下马慌乱间跌了个跟头,柯斌手脚并用爬起来冲进了轩辕家的宅子,跟着柯斌一起来的几个人也匆忙的进了宅子的门。
羽皓睿看着柯斌消失的那道门腿都迈不动了,羽皓睿知道柯斌这么急是因为木离,羽皓睿想着自己昨日说的那句冰冷的话,恨不得把自己打傻了,木离还能活多久,自己还能与木离说上一句对不起么?羽皓睿的心皱了又皱,心中那股无法遏制的悔意无处安放,羽皓睿的脸色沉了又沉。羽皓睿高高在上,是天启百姓的保护神,但在七情六欲面前仍然劫数难逃。都说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羽皓睿若不是碍于身份,真想痛哭一场。
羽皓睿呆立在宅子外,守门人叫来了轩辕思清,轩辕思清那么精明的人,自然知道羽皓睿的来意,问也没问直接将羽皓睿迎进了宅子,将羽皓睿安置在了木离院子的隔壁。
“那个,那个……”轩辕思清犹豫了许久,还是忍不住提醒易云几个人:“瑞王殿下在隔壁的院子,各位说话做事还是注意一些为好。”轩辕家的第一条铁律就是远离朝廷的是是非非。
“来与不来与我们何干?不过是见死不肯救的仇人罢了。”木离伤成了那个样子,他竟然只是叫自己带着木离离开,易云恨不得撕碎了羽皓睿那张虚伪的脸。
“殿下不知道木离受伤了。”蓝洋想进去看看木离,易云直接将蓝洋阻在院子门口。
“木离满身是血,地上咳了一堆的血,他是瞎还是装着看不见?”蓝洋若不是柯斌的徒弟,易云才懒得多说一句,“他那时在意的不是木离,现在假惺惺的来了又有什么用?你还没你师父来的快!木离生与你们无关,死也与你们无关。”
那一刻羽皓睿在意的并不是木离,而是志悔。羽皓睿在院子里听着易云说的话,无地自容。
羽皓睿以为木离是用了毒的,不然只论武功志悔是不会败给木离的,慌乱中羽皓睿忘了木离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心思,羽皓睿错了,错判了形式。
木离心思玲珑,又怎么会堪不破自己的心思?羽皓睿想着想着就不敢想了,却又忍不住想,这就像是个死循环,将羽皓睿的理智一点一点的击碎。
柯斌在木离的前心后背敷了草药,又改了易云的方子。木离的锁骨碎成了几块,柯斌割破了皮肉,重新将骨头接好了,也敷了草药。柯斌给木离吃了两颗救命的金丹,为木离施了针,在房间里点了熏香……总之,柯斌能想到的、能用的方法都用了。柯斌忙了几个时辰总算出了木离的房间,还不等众人七嘴八舌的问,柯斌也倒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