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馆沐按照原计划开始了一天的祈福活动,先是晨起沐浴更衣,抄写经文,再去寺庙烧点香火,摆出提前准备好的供奉之物,跪在佛前念经祝祷,随后听大师讲解经文。不知不觉间便已到了正午,馆沐去方丈处领来午膳素斋,她虽然是国朝公主,可为表诚心,特意嘱咐不必为自己单独准备饭食,就取素斋来吃便可---这里每日都有大锅素斋提供给寺庙众僧和前来祈福的各位施主。
馆沐并非如官历官恒所想,是一个整日养在闺阁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只会花前月下伤春悲秋的娇贵公主,这么些年时常同馆薇一起到处游走,也自是练就了一番本领可以自我保护。
从馆沐离开皇宫那一刻起,虽说是在忙着祈福的各项事宜,可眼睛始终四处观察着,心里始终有所戒备着,避开了所有可疑之人。馆沐在领饭食之时也是千万小心,亲眼看着大师傅将锅里的素斋盛出,碗筷杯具也是自己从厨房随手拿的,并未接下任何人特意提供给她的任何器皿用具。
馆沐如此,使得一华趁人不备在饭食里下药的计划根本无从实施,然而官何并不知道这一切,依旧按照原计划偷偷摸摸地只身前往馆沐那里,临出发前还特意在衣袖里藏了瓶酒。
美人配美酒,这才够尽兴。
毫无意外地,当官何一脸色相闯进馆沐住处时,馆沐正好端端地坐在那里吃饭。馆沐大惊,一脚踢翻旁边的座椅,顺手抓起个碗朝官何扔去,趁着官何侧身躲闪之时迅速起身拔出床边的剑,喊道:“你是谁?”
小时候,馆薇偷偷跑去看皇族男子们习武,回来后便拉着姐姐练习,当时两人还很小,没有被那么多的礼法规矩束缚着,只当是有趣。她们常常私下避着嬷嬷和众人,拿着树枝和石头,想象它们是自己的武器,霍霍哈哈地打闹,而一旦玩起来就总是会忘记时间,非得要日落晚膳时分被人抓回去了才罢休。
“我......我......我......”
官何见事情不对,也大惊,浑身哆嗦,豆大的汗滴瞬间便从脸上划下,额头被馆沐砸过来的碗具撞出一个大包。只可惜他是个毫无胆识谋略之人,又狂妄自大,行事前根本没有考虑失手后的应对之策,面对眼下的情况,官何除了吓得语无伦次跪下求饶外,什么也干不了。
馆沐这边刚刚传出了打碎杯碗的声响和人的喊叫,不知藏在何处的官恒便立刻出现,他理了理衣角,手里拿着佛经和斋饭,伪装成一副恰巧路过的样子。官恒深吸一口气,准备好慌张的姿势和不明所以的表情。
可正当官恒要冲进去“救”馆沐时,突然一道黑影闪过,官恒看不清人脸,只感觉到剑鞘一划,随后自己的肩部便产生了剧烈的疼痛。官恒只是轻声地呻吟了一下后便立刻恢复了头脑,他扔掉手中的佛经和斋饭,一手扶着墙一手握着剑,想要看清来者何人。
来者,是官青。官青认得官恒,官恒却不知道官青。
官恒见此人眼生,心中的惊恐消失了大半,斗了斗身子揉了揉肩。正当官恒准备开口说自己只是路过,听见声响便来看看时,他突然看见官青的目光,那目光明确地告诉了官恒,他的所有把戏早就被拆穿了。
官恒不同于官何,就在与官青这一瞬间的眼神交错中,他立刻改变了主意,拔出剑便朝着官青胸口刺去,整个过程迅速且连贯,没有一丝犹豫。
若此时站在官恒面前的人不是官青,那多半已经是命丧黄泉了。
官青敏捷地躲开了官恒的偷袭,与之厮打起来。三五招过后官恒便知自己根本不是眼前之人的对手,于是再一次迅速改变策略,俯身抓起一把沙土朝官青撒去,趁着官青眼前尘土飞扬之时转身翻墙跑了。
官青见官恒跑了,一时间也追不回来,而当下最要紧的是保护馆沐,便冲进馆沐的房间。
“公主,没事吧?”
“我没事。”
官青冲进来时看见馆沐手中拿着剑,剑峰对着官何的脖子。官何跪在地上全身发抖,吓得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馆沐知道官青被馆薇留在皇城的任务就是保护自己,也知道官青一向暗中行事,来无影去无踪,所以她见官青闯进来,并不慌张疑惑,只是有些惊讶。
“此人不知为何突然闯进来,我刚才听见外面有打斗的声音,你没事吧?”
“公主,在下没事,此地不宜久留,我们还是赶快先离开这里。”
官青一面说着一面找了个绳子将官何绑在床边的梁木上,随后从房屋后窗探出头张望,见四下无人便带着馆沐从那里跑了出去。
这边,官恒跑后便立即去找官历,将事情完完整整地告知官历。
“大人,那个突然出现之人武功高强反应敏捷,在下根本不是对手。”
“竟有如此之人?”
“在下也觉得奇怪,此人不仅身法不俗,行为心思也极其高深,绝非平凡之辈。不知这馆国皇城中竟还有如此之人,有何来历,又是在替谁做事?”
“不管他是替谁做事,但可以肯定的是,他不是在替我们做事,不仅不是,从今天的状况来看,他和我们似乎势不两立。”
“大人,这可如何是好?我们在明处他在暗处,他已经盯上了我们,而我们却连自己的对手是谁都不知道,这如何能赢?”
“别慌,万幸我们这次筹划得当,没有暴露自己,你也安全地逃了出来,我会派人尽快查明那人的来历身份,现如今我们加紧堤防便是,日后行事要更加小心。”
“是。不过大人,等静贤公主回宫,此事未必能全然了结,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办?”
“即便是有影响,也是那官何首当其冲,罪责怎么说也轮不到咱们头上,越是这种时候就越要稳得住,万不可自己先乱了阵脚。”
“大人说得极是,一切全听大人安排。”
“对了,那个官何后来怎么样了?”
“在下跑走时听到屋内有冲突之声,在下想,有那高人在,官何一定是跑不了的。”
官历听后沉默了一会儿,手中攥着个东西。每当官历面对危机处境紧张时,手里都会攥着此物,只是此物很小,攥在手中便什么也看不见,他也从不将此物示人,就连官恒也只知道官历有个时常拿在手上的物件,却不知道那东西究竟是什么。
“不论官何有没有被抓住,只要他还活着,我们就有败露的风险......看来......他们都不得不尽快消失了。”
......
而馆沐这边,她慌忙随着官青跑到寺庙后山一处无人的洞口边,还没等他们停下,馆沐便开始感觉全身不适,四肢发软,呼吸急促,燥热发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