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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前缘七

久久就这样在昏睡术中度过了一个无梦的夜晚,当她再次醒来时,她就感觉自己躺在一个地方。她觉得这个地方很是柔软舒适,她特别喜欢,遂又闭上本就只睁开了一丝缝隙的眼睛,想要继续安然入睡。然却在双眼刚合上的瞬间,她就又一个激灵坐了起来。

茫然四顾了半天,望了望她身下的紫檀木床,又望了望这熟悉的屋子,以及窗外那和她来到望月阁时不一样的天色,她这才终于意识到,原来她是在望月阁的偏殿睡了一觉,且这觉还睡了整整一夜。

这下,久久彻底懵住了。她明明记得她想要帮凌风问答案,便在院子里和婉月说她们两个一起去厨房做饭的,那怎么现在竟变成了她在房间里睡了一夜呢?难不成是她问完答案后困了,然后就自己回房间睡觉了?那这样说的话,婉月告诉她的答案又是什么呢?

一连串的疑问迫使久久坐在床上苦思冥想婉月到底说了什么,但想了许久,她才发觉她对婉月的回答没印象不说,就连她所有的记忆,也全都止步于她和婉月说一起去做饭的时候,而那之后的事,俨然就都是一片空白了。

久久心里顿时咯噔一声,想着这什么情况,她该不会是失忆了吧?却在这个念头刚冒出来时,就立刻被她自己给否定掉了。因为她认为,若是能造成失忆这个现象的话,怎么说都应该受点伤才行吧?可昨天她除了想要痛打离忧一顿以外,就没再跟别人动过手,她根本就没受过一点伤,何谈会失忆啊!

久久实在想不通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也诚然想不起来到底是怎么回事了。没有办法,她只好将希望寄托在了凌风的身上,看看能不能从凌风口中得知她昨日为什么会莫名其妙地睡着了,顺便再问问她究竟有没有问出婉月的答案。

弯腰拾起床边的白色小绣鞋套在脚上,迈开步子,就跑去了凌风住的正殿,踏进大门的时候,嘴里还着急忙慌地说道:

“师兄,我有事想问……”

“你”字含在嘴里还没说出去,久久就霎时杵在了原地。因为此时此刻的她,亲眼瞧见了正殿里可不止有她师兄凌风,还另有一个衣着华贵的中年男子,和一个容貌长得与她师兄有几分相似的玄衣青年。

她不晓得这二人是何人,迷茫地看了一眼凌风,凌风亦看了她一眼,随后,向坐在殿中正座的中年男子行了一礼。

“父帝,这就是儿臣的师妹,天狗族的公主,久久。”

又向久久使了个眼色。

“还不快向父帝和大殿下行礼问安。”

久久这才知道,眼前的二人正是一直亏待凌风的文昊和凌云。虽说她自小对文昊这一家子没有多少好感,但是不可在天宫给凌风随便惹祸上身这点,她还是知道的,于是,极其懂事听话地屈膝行礼,道:

“小仙拜见天帝陛下,大殿下,不知陛下和大殿下会亲临望月阁,刚刚是小仙失礼了。”

被称作天帝陛下的文昊怔了怔,脑中想起刚才凌云来紫霄殿找他,说是凌风昨日去下界逛了一圈,竟又偷着带回了一个十分貌美的女仙来到天界,还带那女仙回了望月阁,至今都没有出来过,想来定是在望月阁里和那女仙寻欢作乐呢!

这消息无疑令文昊气得不行,也令他想起了,他在凌风小的时候就发现凌风有一个坏毛病,那就是好色,且好色到他只要但凡一下界,保准就会不通知任何人地领回来一个女子。以前是那个狐妖婉月,现在又来一个不知名的女仙,真不知道他是不是打算将六界女子各集齐一个,然后摆在他的望月阁里供他玩乐,他才肯善罢甘休。

不过讲道理,对于男子好色这种行为,文昊倒也不是不能理解。毕竟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嘛!再说了,他自己也是一个多情的男子,多情到他对他唯一的妻子和许许多多的侧妃,都是真心实意,毫无欺骗,并且,还都正大光明地将她们迎进天宫,封了位分。对此,他还一直都自诩自己是个既负责又有担当的绝世好男人。

可现在,当他亲眼瞧见凌风没有继承到他这些优良的品德,还特别喜欢干这些偷偷摸摸的事情时,他只感到特别闹心。暗想这要是让天界诸位仙家知道他养出这么一个没种的儿子,那得丢多大的脸,得多辱没他们龙族个个都是光明磊落的行事作风啊!

那一刻,他是真搞不懂这个让他非常闹心的儿子到底在想什么,诚然,他确实也不想管凌风在想什么。他只知道他现在越看凌风越不顺眼,就想严厉地责骂凌风一顿,好让自己能解个气,也顺带能让凌风知道他自己究竟多么没有出息。

这么想着,文昊麻利地站起身来,去到了他八百年都不会去一次的望月阁,在见到凌风的那一刹那,连请安的机会都不给凌风,就劈头盖脸地吼着凌风,又把哪个女子给拐上天来了?并问他接下来还想拐谁,不如一次说个明白,也好让他准备聘礼,将这些女子一次性都给他娶回来,省得以后被人知道天界二殿下喜欢干些偷鸡摸狗的事情,再丢了他们龙族的颜面。

对于文昊的斥责,凌风先是愣了一愣,心中纳闷他拐谁了,无意中却瞧见了文昊身后的凌云。凌云表面上虽然还是一副冷淡做派,但眼神里可满是得意洋洋地在看着他。

凌风头脑本就聪慧,这遭也便登时恍然明白过来,文昊口中被他拐来的女子,一定就是久久了。同时,也在心中冷笑不止,心道他果然想得没错,自他回来天宫的那日起,凌云就一直在派人监视着他。

想必今日之事,也定是凌云去向文昊告的密,估计是想借此来降低他在文昊心中本就不算高的地位,好便于日后可以不费吹灰之力地整垮他。

只可惜,凌云这次当真是失策了。

凌风镇定自若道:

“父帝,您误会了,儿臣并没有拐带女子进天宫,昨日领回来的其实是天狗族的公主久久,她是儿臣在崆峒山的师妹。昨日师妹心情不好,儿臣想起她以前说特别想来天宫参观一下,便就带她来了。”

文昊多年受良卿和凌云的挑拨,他心中并不怎么相信凌风的话,再加上天宫众神仙都知道他讨厌凌风,所以,他们从来都不会在天宫谈论关于凌风或是崆峒山的话题,自然也就造成了文昊不知道广成子还有别的徒弟的这件事。

刚要骂句“胡扯,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师父就你一个弟子”时,就看见一个女子喊着师兄跑了进来,这令文昊的心即刻便提起来了一下。

他想着他在这女子没进来时就已经来了,凌风根本没有机会和这女子串供,而这女子又在没有串供的情况下直接喊凌风为师兄,那是不是就意味着,他真的误会凌风了?

一时拿不准到底有没有误会,文昊便谨慎地通过这女子的人形去看她的真身。然这一看不打紧,打紧的是,那女子的真身确实是一只雪白可爱的小天狗,也就无声证明了凌风方才没有说谎,的确是凌云和他没搞明白事情真相,误解了凌风。

文昊当即不满地瞪了凌云一眼,心道凌云怎么不把事情弄清楚再和他告状,害得他此时有多尴尬,差点冤枉了凌风,还差点主动去找了天狗族公主的麻烦。但转念一想,又不免觉得,凌云这一手还是有值得表扬的地方的。

比如说,自上古时期最后那一场神魔大战之后,魔界一直和天界针锋相对,时常会向天界发起挑衅,惹得文昊想干掉魔界的心一直都只增不减。可因天界与魔界算得上实力相当,这些年也从未分出个胜负来,导致他一直都很头痛这桩事。

但今日,凌云却让他意外得知了凌风和久久师出同门的这件事,也令他终于想到了一个极好的解决办法。

那就是凭借凌风和久久现有的师兄妹关系,以及龙族和天狗族曾经沾亲带故的关系,他可以去讨好久久。届时,只要久久开心了,再求她跟云天等人说说好话,帮他们天界带兵压制住魔界,想必云天定会欣然同意的。这样一来,天界有了修为强劲的天狗族相帮,那他以后也便可以高枕无忧了。

敲定这个想法,文昊同久久笑说着。

“无妨,也怪本座没打招呼就来了,公主无需和本座这么客气,来,快坐下说话。”

看着文昊热情地指着上座的位置让她坐,久久推辞道:

“小仙与陛下同坐上座,这怕是不合天界规矩吧?小仙还是和我师兄坐在一起就行了。”

文昊不容分说,起身将久久拉到上座的位置。

“公主说这话就见外了,咱们两族之间自古就是亲戚,是一家人,倘若论辈分而言,本座还得称你一声姑姑呢!这位置公主自然能坐得,来,别客气了,快坐。”

文昊所说的亲戚一事,久久从小就知道有这么一回事。他们两族以前的确是沾点亲带点故的,且在这个沾点亲带点故的关系中,她的辈分也的确要高于文昊,文昊的确是要喊她一声姑姑的。

只是话说回来,若是不谈辈分,单论文昊的岁数来讲,他也确实大了久久不是一星半点,可以说他来当久久的爹都是绰绰有余的。

所以,当一个和久久亲爹年龄相仿的中年男子开口叫久久姑姑,这真是让久久浑身起鸡皮疙瘩,也便不怎么想坐在这个位置之上。只不过,她也怕文昊看她一直不肯坐下,再又喊她几声姑姑,那到时候,她岂不是得被肉麻死在这天宫里了?

细细斟酌一番,她最终还是选择坐到了文昊身边,并亲手给文昊添了一杯茶,笑道:

“陛下盛情,那小仙就不拒绝了,不过,小仙自小就去崆峒山拜师学艺了,不怎么在我爹娘身边呆着,对于我们族内的家族往事,我知道得也不算太多,陛下说的辈分一事,小仙还真不太清楚。小仙一直都是遵着崆峒山的规矩,辈分居于我师兄之下,这么多年也习惯了,不如现在还是随了我师兄的辈分,陛下就像我师兄一样,叫我小久吧?”

其实,久久并非不晓得这些过往,相反,她非常清楚他们一族的家族史。她这么说,无非就是因为不想让文昊喊她姑姑罢了。可文昊却不知,他听久久说不熟悉家族往事,便以为久久是真的不知道,那是立马就来了和久久重述过去的兴致。

“既然公主不晓得咱们两族的过往,本座今日又正巧不忙,有空得很,那本座就和你讲一讲,如何?”

未等久久回答,婉月恰巧端着满满一餐盘的食物,出现在正殿门外。而当婉月一只脚刚迈进来的那一刻,她自己也怔了一小下,后才回过神,快步走到文昊面前,规规矩矩行了一礼。

“奴婢拜见天帝陛下,大殿下,不知今日陛下与殿下会来,奴婢没有随二殿下在此恭迎圣驾,是奴婢失职了。”

文昊今日高兴,就算看见了曾经他不大喜欢的婉月,也依旧笑容可掬,还和久久道:

“本座就说嘛!记得凌风宫中有一个长得很漂亮的小仙侍来着,今日来时却不见她的踪影,本座还在想她去哪儿了呢?”

又看了看婉月手中的餐盘。

“你这是给公主和二殿下做饭去了?”

婉月回道:

“是,昨日公主到望月阁后,因感到身子有些乏,便早早回房歇息了,没能吃上晚饭,奴婢怕公主饿坏了肠胃,所以,一早就给公主做了她喜欢的吃食,方才一直在厨房看着,不知陛下与殿下会来,还请陛下赎罪。”

文昊道:

“你也是为公主身体着想,何罪之有?把东西放下后就出去吧。”

“是。”

婉月听话地将东西一一摆放整齐,再次行了一礼,而后,退出了正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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