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家后,把今天买的东西一股脑的倒出来,给章世和胡兰一件一件的试,从上衣到裤子,从保暖内衣到外套,把二老搞得瞠目结舌,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谁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不容易把新衣服都试了一遍,尺码款式都很合适,安安很满意,就像完成一项任务,而且完成的相当完美。
“安安,我们还有衣服呢,你怎么又给买这么多啊?都穿不过来了。”胡兰脸上高兴,其实心里有些担心,担心安安这么反常的举动。
“没事,您和我爸慢慢穿,衣服总得常换,对身体好。”
安安一边说着一边把弄乱的衣服叠起来,整理的细致体贴。
第二天一早,她出了一趟家门,把家里日常使用的水电气都购买了一些,又去物业办公室把明年的物业费也交了。下午带着章世去医院复查,让大夫多开了一些药,这样几个月之内章世都不需要再来医院拿药了。抽空她给魏扬打了个电话,约他见个面。
魏扬接到安安电话的时候,吃了一惊,他早早的就到了约定的咖啡馆,时不时的看看时间。大约过了十分钟,安安到了,距离最后一次见面已有两个月,再见面时,曾经的熟悉感越发的少了,面对有些尴尬的气氛,安安有丝丝的后悔,不知道她这么做对不对。
“你最近怎么样?”魏扬开口了。
安安点头,“挺好的,你呢?”
“我还是那样,就是应酬比之前少多了,现在下班就回家,回家多陪陪爸妈。”
“那挺好,叔叔阿姨一定很高兴。”
魏扬勉强扯扯嘴角,“是。”
聊到这里,话题就此告一段落,安安端起面前的咖啡嗫了一口。
“对了,你在电话里说找我有事,什么事?”
安安放下杯子,面露难色,表情有些犹豫。
“你跟我就不用客气了,有什么我能帮忙的尽管开口。”魏扬看着她。
安安深吸一口气,鼓起勇气回视他,“是这样,我要离开一段时间,唯一放心不下的就是我父母,你也知道我爸今年刚生了一场大病,幸亏当时我在身边,把他及时送到医院治疗,才保住一条命。父母年纪大了,身边离不开人,但是我又不在,所以。。所以想麻烦你,如果我爸妈有事给你打电话的话,你能不能赶过去帮帮他们?当然我也会在第一时间往回赶,但是毕竟不能在短时间内到。”
“没问题,我之前说过把他们当爸妈不是客气话,有空我会去多看望他们二老的。”
安安忙摆手,“不用,你平时也挺忙的,不用特意过去,只是在有事时去一下就可以了。”
“这个都是小事,你说你要离开这里,去哪里啊?”
“还没定。”
“是出差还是私事?”魏扬试探的问道。
安安抿了抿发干的嘴唇,想了想,“一半公事一半私事,魏扬,你能别问了么?”
“好,我不问了,家里你放心吧,只是你自己一个人在外面,万事多小心。”
“我知道,谢谢你。”
魏扬笑笑,“我们之间什么时候这么见外了,谢谢这两个字都成了口头禅。”
安安眼神清澈的和他对视着,“不管曾经发生过什么,这是我发自肺腑的,真的谢谢。”
晚上吃过饭,安安在自己的房间收拾着,听见敲门声,回头一看,胡兰正站在门边。
“安安,忙着呢?”
“妈,进来。”
胡兰看到一床的衣服乱七八糟的摆着,安安在柜子那找着什么,“怎么把衣服都倒腾出来了?”
“天冷了,该把冬装找出来了。”
胡兰看着她忙碌的背影,忍不住开口:“安安,妈想跟你聊聊。”
安安手上的动作一顿,把衣服放下,在床上巴拉出一块空位置坐下。
“您想聊什么?”
胡兰坐在桌边的椅子上,把她额头的碎发拢到一边,看着她。
“你和许佑就这样结束了?”
“是,结束了。”安安的眼神坚定,没有任何躲闪的回答这个问题。
胡兰叹了口气,语气带着惋惜,“你也知道我挺喜欢许佑这孩子的,本想你这次能找个好归宿,没想到是这个结局。罢了,你们年轻人有自己的想法,我们尊重你的选择,只是孩子,你要是难受千万别忍着,容易憋出病来,我和你爸就希望你能好好的。”
安安揽过胡兰的肩膀,语气有些哽咽,“妈,对不起,让你们为我操心了。”
“傻孩子,哪个父母不为自己的孩子着想?孩子就是父母的债啊。”胡兰拍拍她的手背,让她安心。
是啊,哪个父母不为自己的孩子打算呢?甚至以伤害别人为代价也在所不惜,把这种近乎病态的爱强加到下一辈的身上,不管他们是不是接受。
母女间享受着这难得的交心时刻,安安心里藏着一件事,觉得是时候说出来了。
“妈。”
“嗯?”
“我想和您、和爸商量一件事。”
安安语气里带着迟疑,胡兰转过头,“什么事?”
“我想出去走走。”
安安紧紧的盯着母亲,暗自观察她的反应。
“好啊,咱们这靠山又靠海,去爬爬山,游游泳,都挺好。”
“不是,我说的出去,是离开这里。”
胡兰神情有些不解,“离开这里?”
“我想去别的城市看看,长这么大还没出过本省,我觉得趁着年轻,我应该出去走走。”
“你想去哪里?”
“还不知道,先买一张临市的车票,如果觉得不好,我就回来,如果想再往前看看,那我就继续走走。只是我很放心不下你和爸。古人说,父母在,不远游;我的想法是不是太自私了?”
胡兰表情一松,佯装责备的说道:“你要是自私,那别人就没得活了,出去走走也好,散散心,长长见识,不用担心我们老两口,你爸现在恢复的也挺好,我身体也硬朗,将来给你带孩子都没问题。”
安安被她说的一笑,环住胡兰的脖子,撒娇道:“谢谢妈。”
“只是你一个女孩子在外,可得当心啊,什么人的话都别信。”
安安忙点头,“我知道,我一定会小心再小心的,我会和你们常联系,有事可以找魏扬,我和他打过招呼了。”
“魏扬?你们。。。”胡兰狐疑的猜测着。
“我们没什么,毕竟只有他对咱家的事情最了解,我只能拜托他了。”
“好吧,我还以为你们有回转的余地了呢。”
安安沉默不语。
“打算去多久?”
“还不知道,再看吧。”
“去跟你爸说一声吧。”
“好。”
母女俩走到客厅,安安和章世说了自己的打算,章世听完举双手赞同,还说年轻人就应该出去闯闯,免得老了留遗憾。
有了两位老人的支持,隔一天,安安便踏上了她的旅行之路,走之前把许佑送给她的手机留了下来,她知道许佑出差回来一定会去家里找她,让母亲到时候交给他。
安安消失了,这是许佑出差回来的第一感觉,给她打了无数通电话,无人接听;赶到她家的时候,两位老人闭口不言她的去向,胡兰只是交给他一样东西,说是安安走之前留下的,许佑看着盒子眼熟,打开一看,是之前送给她的手机。章世坐在沙发上沉默不语,胡兰看着他欲言又止,最终什么都没说,只是客气的送他出了门。
坐在车里,许佑用力扒扒头发,出差的那几天,他没白天没夜晚的工作,把行程压缩到最短,就是想赶快回来和她好好聊一聊,他觉得一定是有什么误会梗在两人之间。夜深人静时,他把前后经过仔细的想了一遍,再结合安安的态度,更加坚定了他的猜测,本是攒着一股劲回来的,此时却完全泄了气,他根本就找不到人,怎么去解释呢?
许佑想到了肖雯,他给刘源打电话,让肖雯接。本想从她那去知晓安安的去向,可是肖雯一听是他,语气立马降了一百八十度,开口就是各种讽刺挖苦,把他搞得莫名其妙。这还不是最糟糕的,关键是肖雯根本就不知道安安去了哪里,许佑和她说起的时候,她更是吃了一惊。
无缘无故的被骂了一通,还一点有用的信息都没得到,许佑郁闷极了,发动车子回了公寓。胡兰送他到门口的时候说了一些话,许佑当时没心思多想,等静下心来后,这些看似平常的话却很值得推敲。
胡兰说,她们尊重安安的选择,也希望许佑能够拿得起放得下,学会慢慢释怀;还说,缘分这种东西是修来的,道行不够,只能有缘无分。前半句是劝他放手,可后面却又有鼓励的意味,这是她的意思,还是安安的期望呢?
许佑拿起手机,再次拨出安安的电话,不同于以往的忙音,这次里面传来女性机械的提示音,“对不起,您所拨打的电话已关机;sorry,this is。。。”
许佑按下断开键,把手机扔到一边,颓废的靠进沙发里。
接下来的几天,许佑又找了几个安安的朋友、同学去问,没有一个人知道她的去向,路康知道事情的来龙去脉后,也理不出个所以然,便一口咬定是他伤了她的心,然后安安一气之下出走了。看着老同学萎靡不振的样子,又反过来去安慰他,安安或许就是出去散散心,她的家、她的父母都在这里,总有一天她是要回来的。
许佑得不到任何有用的信息,便再次登门拜访了安安的父母,不同于上次的尴尬,这次章世开口了。
“安安去了哪里,我们做父母的也不知道,只知道她想出去走走,去了哪里,去多长时间,她都没有说,我们也不会问。这孩子从小到大都很听话,考大学时就想去外面见识见识,又考虑到自己是父母唯一的孩子,就只报了本市的学校。这两年,她经历的太多了,出去散散心也好,换个环境,她能调整好状态。我们希望任何人都不要去打扰她,包括你,我想,她现在最不想见到的人应该也是你。如果你愿意,有什么事就等她回来再说吧。”
从安安家出来,许佑驾着车在街上徘徊,夜晚的空气中都夹杂着孤独的气息,摧残着他脆弱的神经。他看着旁边空旷的副驾驶位,小心翼翼的伸出手去抓,握到的只是一把空气。
组里的小弟们最先发现了老大的异样,曾经引以为傲的工作狂,渐渐没有了工作时的那种激情,连开会时都频频走神儿。许佑觉得自己也该休休假了,他很想跑遍全国甚至世界的各个角落,去寻找安安的足迹。只是最近手里的几个项目都处在关键时期,他是真的走不开,休假也只是想想罢了。
许佑强迫自己集中精力在面前打开的资料上,从现在开始,他得抓紧项目的进度,争取早点结束,这样他就能早一天出发了。现在已经是夜晚的十点钟,许佑连喝了两杯咖啡提神儿,明天有一个项目要上线,前期准备工作都已完成,优先级较低的问题等版本迭代时再考虑优化,此时他刚把所有的项目文档整理好。关掉电脑,正准备回家时,口袋里手机传来震动。
“喂?小越,怎么这么晚还没睡?”
“小舅,”
里面传来杜同学带着哭腔的声音,许佑精神一振,“怎么了?你怎么哭了?”
“小舅,你能来我家吗?”
“你别着急,我马上过去,到底怎么了?”许佑拎起包出了办公室,手机还在通着话。
“我爸和我妈吵架,他打了我妈。”
许佑听得皱起眉头,“他们为什么吵架?”
“我不知道,他一回来就和我妈吵,我在客厅听到我妈喊了一声,等我冲进去的时候看到我妈捂着一边的脸。”
“他们现在人呢?”
“我爸走了,我妈在房间里。”
许佑走到电梯门口,看着上行的标识,镇定的嘱咐杜同学,“小越,你现在哪里都别去,看着你妈,不要让她出门,我一会儿就到,记住,看着她。”
电梯门打开,许佑大步走进去,快速的按了一层的按钮。路上的车辆稀疏,二十分钟后,许佑出现在许俪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