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到家,田氏已经将一切都准备妥当,她抱着谢敏也要一起去,却被谢立春拦了下来,“孩子们在家我不放心,何况你身子也弱着,要是你也倒下了,让我和孩子们怎么办?”
田氏一听有理,没有执着,将谢敏包了又包,才送到谢立春怀里,“你也要记住,你不是只有这几个孩子,她也是你的孩子。”
只要她还能这么和他说话,谢立春就知道田氏心里的气消了一半了,他握了握她的手,只叫她放心。
谢攸见父母都安排好了,一鞭子抽向老牛,父子二人带着幺儿才上路,到了镇子上的医馆已是下午。
怀里的谢敏高烧不退,嘴唇出现了蜕皮的现象,谢立春按照大夫的嘱咐,用柔软的棉布,不停地往她嘴唇上沾水。
谢攸在外边的药炉熬药,一碗一碗地端进来,小婴儿吃不进药水,谢立春急得没办法,他就用一根麦管,自己含一口,一点一点吹进去。
好在妹妹很乖,没有折腾,甚至都没有怎么呛到。
就这般一口一口的,也灌进去了三碗药。
到半夜,谢敏的烧才退下来。
“爹,我看着妹妹,你去睡会儿。我们明儿早上回去,你赶车,我再在车上睡。”
谢攸把他爹安排的明明白白。
“那爹先眯一会儿,等会儿再换你。”
谢立春在儿子面前仿佛也少了些主见,但他不是那等只在乎父亲权威的爹,只要孩子的想法没有大错,他都不会为了立威鸡蛋里头挑骨头。
谢攸也没有非要坚持,点点头,答应了。
早上临走前,谢立春又跟大夫请教了不少小儿和产妇调理的问题,甚至掏出了小本本,一条一条记下。
到家已经是午后了,他们住的那个小院,烟囱里冒着袅袅白烟,就像指引他们回家的路标。牛车上,谢攸远远地就瞧见表姐扶着母亲站在湿哒哒,灰突突的门口,脸上张望的神情在见到他们之后变得松快了一些。
等一靠近,谢攸还没等牛车停稳,蹦了下来,抱起谢敏递给田氏。
“娘,你瞅瞅少一根汗毛没有。”
田氏摸上孩子的脸,谢敏一下就醒了,圆圆的眼睛睁开看回去,然后细细笑了两声,奶声奶气地流了一圈口水。
“不烧了,精神头也好。”田氏喜极而泣,田芬芳踮着脚也去看谢敏,摸了摸襁褓,没说话,脸上也不着痕迹的松了口气,要是妹妹没了,姑母恐怕也要落下病根,她以后能依仗的还能有谁呢?
谢立春将牛车上的大小杂货一一拿进屋,芬芳和谢攸懂事的帮田氏收归好。
“怎么没见皎儿和颀儿?”
谢立春热毛巾抹了把脸问。
“皎儿带着弟弟去拾柴火去了,那废屋的残垣指不定还能用,也不好拿来烧火。我叫他们天已擦黑便归家,应该快回来了。”
“可别去那山沟里头,遇着熊可怎么好。”
芬芳扶田氏躺在烧热的炕上,方才她们在雪地里站了半天,身上凉得狠。
田氏巴掌大的小脸,这两天越发清瘦苍白了,谢立春也不敢责备,又拿上皮帽子,往门外走。
“我去找他们。”
田氏没答他,她何曾想让幼子做这些粗活,她哪有不心疼的。
穷人家的孩子早当家说的就是这个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