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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里第一次提到南译。
南译和郝明窗一样,也是我的初中同学,他俩是我们班当年的第一和第二。作为惨淡的第三,我有幸和他俩成了好朋友。
其实一开始我和南译的关系更近些,因为我俩是同桌。而且他相较于郝明窗会少损我几句,我有不会的问题自然也喜欢请教他,免得去糟郝明窗吐槽。后来他俩去了市一中,第一次住校难免会有些不适应,于是俩人每周末都会和我打电话,聊聊学校聊聊同学然后再强迫我也用这样的句式说话。通常周六的晚上就是,我想早睡,九点多就上床准备睡觉,然后接到郝明窗的电话,叽里咕噜叽里咕噜一顿讲,讲到十点多挂电话。我揉揉眼睛,又接到南译的电话,叽里咕噜叽里咕噜一顿讲,讲到十二点钟然后安顿我早点睡觉,还反问,你怎么每天睡这么晚?
我:???
高一整整一年,我们似乎都是这样过下来的。
后来高二课业开始紧张起来,打电话没有那么频繁。对他们来说的隔一周一个电话,在我这儿不过是一周两个变成了一周一个。
一开始我觉得他俩打电话是出于一种陌生的新鲜劲儿,过段时间就好了,没想到,聊以**的方式成了习惯,而我们似乎都适应了。
于是我在日记里写着,朝阳和脉动是我最好的朋友。
到了高三,我们几乎都是短信联系。
“晚安系统是高三的暖心计划,由程澄之大姐姐发起,计划启动于2017年上半年,郝明窗同学参与后反响热烈,故发起人决定,特邀南译同学加入,签署计划后,系统将自行运行一年,节假日休息。(同意请按1 拒绝请按2 重发请按#)”
南译回复了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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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这几天去英语办公室去的很勤,超过了上厕所的频率。
我拿着我心爱的小本本问老师各种问题,关于语法关于词汇。功夫不负有心人,英语成绩从一百一十多提高到了一百二十多,然后就成了一潭死水,涨也涨不了,降也降不掉。眼看英语提升无望,我终于将矛头转向了难啃的数学。
最近有很多人开始补课,直接找学校的老师,在无声自习或是放学以后去老师的办公室里进行。可价钱实在是不友善,一来我没有那么多钱,二来我坚信自己可以啃下这块硬骨头。于是我开始整理各种题型,问同学答案,向理科班的同学借卷子,一道题做很多遍以期熟能生巧。
我一遍一遍地做题,后来出现同样的类型题我还是我两眼一黑持续发懵觉得见过有印象可依然不知道如何下手。我去浏览各种逆袭成功的经验贴,有人说,数学其实万变不离其宗,要掌握好课本上的知识点,很多题都是从书上的例题改编过来的。我觉得有道理,就把必修一到五的书翻来翻去,摘录知识点,发现后面确实有很多和卷子上相似的例题,我都不会。然后我就开始拿着例题研究,但是我做题太慢了,一轮复习还在继续更新进度,我一道例题看一晚上都看不明白,还没弄明白手头上的问题,又没了时间做其他的题,别的科目的作业更是没得时间。
典型的猴子做法。
后来我又看到一篇经验贴。她说对于很笨的同学,其实多练习是没有什么效果的,与其不知数地做很多题,还不如把一道题多做几遍最好能够默写甚至背出来。于是我开始照猫画虎,瞄准一道题不放,做很多很多遍,又想起了默写物理题的林舞阳在玻璃窗上反复验算。可是这样的方法对我来说还是没有一点用处,我越学越死板,越来越笨,数学选择题也开始做不出来,没办法只能靠蒙。
数学半死不活地呆在我的成绩单里。我想,还是去找语文吧。
当年中考的时候,语文老师说,不管是中考还是高考,语文都是第一场,所以也有开门红的寓意,语文考好了,后面的考试就可以行云流水!
好嘞,就是你了,开门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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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XX者得天下”这句话适用于各科老师。
语文老师说,得作文者得天下,我就开始死磕作文。
我作文一直写的还算不错,但也只是在初中的时候。我思维想法一直都是天马行空飘忽不定,写的文章也是东一句这个西一句那个,好在最后总能串起来不至于捞个跑题的名声。初中一直以记叙文为主,而我又有一肚子说不完的事儿,没人听我说,全写给作文了,还写的特矫情。当年我妈骂我弟,我替我弟鸣不平最后也被我妈一顿骂,气得我在院子里哭了一晚上,最后写了一篇《哭墙》,差点儿成了满分作文。
类似的例子还有很多,比如因为想念小姐妹而自己脑补了一个唯美的画面,写的作文叫做《路灯下的树》;因为被爸妈一顿臭骂甚至否定未来内心苦不堪言,写的作文叫做《捡拾荒》;因为怀念小时候上课可以偷吃零食的快活日子,写的作文叫做《藏在袖子里的精彩》;因为成绩开始走下坡路努力就像是回光返照一样叫人心寒,写的作文叫做《暮色残阳也美丽》……
作文风格捉摸不定让我也成了一个难以捉摸的人。
郝明窗说,听老师念你的作文就觉得你是个有故事的人。
但我那时候听到的第一个评价是,诶!她虽然长得不好看但是作文还行哈!
这个世界真苛刻,智慧与美貌必须同时在线。
上了高中以后开始写议论文。议论文要求思维严谨说话有理有据,不能再天马行空乱说一气。六十分的作文我才考了四十三分,当年满分五十的时候这个分数也是低得很呢。
刚巧那时候语文老师开始作文特训,我又喜欢积累素材抄写好句,遣词造句的能力提升的很快,但是思维的严谨度仍然不够。一篇作文反反复复得改很久,我趴在老师的办公桌上冥思苦想句与句之间该怎么过渡,这句话怎么说才能更精炼,这句名言怎么就引用的不恰当了。总之我的问题还有很多。好在老师足够耐心,允许我趴在她的桌子上活跃思维,也给我足够的引导。因为我很喜欢拿破仑,所以就像是强迫症一样,每篇作文里面都要用一句拿破仑的至理名言,老师就说这句太多余,然后我就绞尽脑汁地想这句话放在哪儿才会显得恰到好处,最后往往都是被迫删除。
终于,作文写的有个样子了。高二的时候有次月考,我的作文《不深不浅种荷花》赢得了判卷老师的一致好评,于是被印了出来在整个年级里传阅。
如果同级的人不认识我,只要介绍的人说一句,“就那个种荷花的”,对方就会立马恍然大悟地点点头。
高三大家的作文水平都有了不同程度的提升,即便我的作文还是会被时不时地印出来但已经没有了优势,我还是只会在言语上做文章,思维的深度和广度我始终够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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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天和郝明窗说完晚安以后,他叫我等一等。
他:看到个故事,你今天好奇怪啊!
我:没吧,嗯,我就是和你说说话提个神啊,好了,我要写作业了。
他:等我说完。就怪在……怪好看的。
我:然后了,讲了什么?
我真的以为是故事,准备要听。
他:。。连起来看啊。。
我:啥?
他:你今天好奇怪啊?怎么了。怪好看的。
我:啊…………原来是这样。
他:。。。。。。。。。。。。。。。。。。。。
我是真的没看明白。
还有一天我做了一个梦。
我:我做了一个超扯的梦,你自习回来给你说。
他:嗯啊,是什么?
我:我梦见很爱我的丈夫带着我儿子离开了,从那以后,每当下雨,我就会在路灯下淋一晚上的雨。直到丈夫带着儿子又出现,告诉我他现在替人剥椰子皮。
他:然后了?话说你的家人你认识吗?
我:没了啊,不认识,但是感觉很熟吧。
他:有意思。。最近怎么样啊?
我:穿得多了,睡得少了。
他:好吧,别着凉,感冒很不爽啊。剩下八个月不到了。
不管有什么想法都习惯和郝明窗说一说,比如。
我:我有一个简单的愿望,以后,我晚上下班回家,美美地先睡一觉,然后起床开始一个人在厨房忙碌,因为刚刚接到电话,有人要来吃饭……(重点不是要你吐槽我不会做饭啊)
他:不如自己带东西,去了叫醒你,然后做饭给你吃。
那个,我有说是你吗,哼,真的是代入感很强呢。
有时候也会耽误时间地编辑长长的短信,给彼此找麻烦。
我:可能每天你看到我短信的时候已经很想睡了,但你还是选择回复。有时候想和你说,聊五毛钱的吧,但是看看表,还是算了。怎么说呢,这几天,嗯……我被推荐去听周杰伦的《不该》,愣愣地就哭了,盯着窗子眼泪直往下流,我也不知道怎么了。
……
有时候我想,要是没有认识你,我会不会迟早被自己憋死,但是你也有自己的规划啊时间安排啊,我也得顾忌着。可是我也害怕被看出软弱,我不能说累不能说做不到不能说放弃不能难过更不能哭,跟自己过不去,很多年了。我现在坐在窗子边,每天都可以看见阴山从梦中醒来,变深变浅,可是与我不相干。我得守着成绩,咬定青山不放松。诶,你记得我给你发过一篇文章吗,叫做《暮色四合》,那是我在萌芽里看到的第一篇文章,后来,买萌芽成了习惯,而林舞阳,我好像看到了自己。
我总是给郝明窗发一些逻辑不通语句不畅的短信,心里很期待他的回复。
他:还没见到你剪掉头发的样子,也好久没打电话了,日子过得真快啊!虽然说人生注定是孤独的旅程,但相遇总会让它多一点点的乐趣。人们总是向往永恒,但是也明白只是向往。突然愣住,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在想什么又有什么意义?人活着就是没有意义的吧,站在食物链的顶端,却担不起责任……最近挺烦躁的,到了学校就不敢睡觉,终于有了危机感,倒显得不合时宜。一年能翻盘一年也能覆盘,实在不敢落下,却是频频无力。你的弦绷得太紧太久了,都忘记了怎么松。收到短信其实很开心,总有人陪着,很多东西只能和你说。孤独这种东西没有是不行的,总需要一个人去面对,累了就抱着枕头哭吧,宣泄到沉沉睡去,被人看到软弱又怎么样呢,谁又足够刚强?
…………
还有一条短信始终没有发出去。
“我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那么不喜欢秦雨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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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时候体育课也不怎么正儿八经地上了,每次都是集合清点人数然后就解散,自己玩自己的。想打球的就去了篮球场,不想打球的就找个地儿坐下,大家几乎都拿着背诵材料,拿着作业,至于看不看写不写,可能很多时候就是图一个心安。
按照以往的剧情,就是何欢和我两人一起,找一个人不是很多的台阶坐下,时不时说说话、看看题,一来二去地也就下课了。这段时间我俩的小队伍又有了新成员,因为何欢每天晚上上晚自习,旁边我的位置又空着,然后前排的小李同学就坐了过去,慢慢地就和何欢熟了起来,体育课上也愿意和我们坐在一起。我比较慢热,不是很容易和人熟络起来,而且自知说话耿直害怕伤人,就一言不发做着自己的事。
小李同学几乎一下课就会到后排来找我们,但是课间的时候何欢要不出去找她的小姐妹,要不就趴在桌子上睡觉,这样一来,我就成了小李同学最熟悉的后排成员。她也很愿意和我一起讨论这个题怎么做,那个作文怎么立意,语文老师的颁奖制度真是无语……
一次月考结束,她跑来哭丧着脸和我说她考砸了,这次的题好难,我说是啊是啊,我有好多都不会,觉得自己又白学了,结果成绩下来之后,我考了全班十几名,她考了第四名。
真的。好学生的话不可信。
我一下子觉得小李同学没有那么亲近了。
又过去些日子,小李同学成了我的前桌,和她的同桌薛颜季好的不得了。颜季是我觉得班里最单纯的姑娘,也没啥依据,就是凭感觉。但是颜季和何欢之间有些隔阂,所以通常的局面就是,我在课间,要么选择和颜季说话,要么选择何欢,如果我贪心想要两个人都照顾到,那往往一石二鸟,就剩我一个人尴尬了。
既然小李同学这么会同人交朋友,那么她一定具备调节气氛的本领了,但我对她只有一点点的期待。
事实证明,只要期望不高,情绪也不会有什么波澜起伏。
所以直到有一天跑操,和我并排的小李同学总是有意无意的跑出队列的外面,体委三番五次告诉她赶快进去也无济于事,我说你跑出去是想当体委啊,结果又蹭了一鼻子灰。
我猜可能是女孩子正常的情绪低落,过两天就好了。
那两天迟迟没有来,她不再像从前一样对我,而且,似乎只有我。
中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我到现在也不清楚,可是我好像又理解这种突然对一个人有了莫名其妙的好奇然后又消失,不是回归以往,而是全部清零,就像是彼此伤害后再也无法面对无法原谅一样。
可是我们之间,只不过是两次考试之间短暂的缘分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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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一月份到了,说好的每天无声自习进行考试也没有食言。
考试科目按照课程表被安排的明明白白,周一考什么,周六考什么,周日一锅端。
何欢同我一样,对刚到手的试卷怀有饱满的热情,可无奈到手的是数学,我硬着头皮把会的题写完,卷子还是空了一大半,我又开始抠头皮。
“班长说,这张卷子要交的,老师还要改,快写吧。”何欢探过身子来催我。
我哭丧着脸,用表情告诉她我的委屈我的难过我的懊恼我的恨铁不成钢……
“好了好了,我看看他们是怎么写的,一会儿告诉你,你再想一会儿啊。”
我用力地点点头。
后来这张卷子用七拼八凑的答案,还是没有及格。
我隐隐预知到了我的高考成绩。
晚上回家后我拿着这张卷子,做不出来誓死方休!
十二点半我妈来催我睡觉,卷子上的问号只解决了一半。
早上五点半的时候收到郝明窗的晚安。
震惊!
他是学了一晚上然后想趁着这点儿时间稍稍眯一会儿吗?
比我聪明还比我努力,这不就是近在眼前的人嘛!
我一边吃饭一边和我妈说郝明窗的变态行为,人家这才是高三的势头。
我又带着我一天的精气神儿干活儿去了。
不玩抖音的缘故,致使我一度与流行网络世界脱轨,所以郝明窗讲的新梗我不懂,班里唱的流行歌曲我没听过,新晋网红我不认识。
可是我又不好奇,我又没有因为这自卑,何欢你这是干嘛啊!
何欢同学,作为我热心肠的同桌,她的任务不是学习,而是拯救她断网的同桌,及时地为她查漏补缺,更新她脑子里的网络大事,不至于她因为无知而被别人嘲笑,到头来怪她这个同桌没教育好。
…………
我的歌单就从死了都要爱变成了2017抖音热门网红歌曲。
所以课间的时候,小G同学在教室里唱的歌我都对上了号,他唱一句我脑子里就弹出了下一句,成功地切断了我做题的思路。
知识的重量压的我实在是笑不出来,回家的路上一句话都不想说,韩末阳就开始用她们班主任的调调开始说话,说有一天啊,级部主任和他媳妇来学校,到了高三楼,然后他媳妇皱着眉头说了一句“这什么味儿啊!”然后主任听了,立马下令所有高三学生不可以把任何零食带到教学楼!韩末阳感慨:好浪漫啊!
我把这件事讲给郝明窗听。
“他媳妇去干吗?我们一直不让带零食,被发现的停课两周。刚刚月考完,感觉还好。注意到西北农林科技大学,说不定会去。”
“因为他媳妇是政治老师啊。诶,终于听到你说出来的大学了。”
“它比较特别,也许会喜欢。”
“好吧,加油啊,你说到做到的。”
“。。。。。。好久没听到你的声音了,在干什么?”
“在刷题。
“好,等你休息再找我。”
“早点睡觉,歇一歇,晚安”
“晚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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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班政治课又要听课了。
地点就在本班,不是录视频的公开课,就来几个老师,大家到时候积极一点,要响应我,不要让我一个人讲啊!
政治老师安顿我们。
到时候不就是今天的最后一节课咩,这有啥好等待的。
进入十一月份,天暗的很急,往往一个课间,太阳就跑的没了影儿。
课上到一半,停电了。
有人忍不住,欢呼了一声,然后灯闪了一下,有亮的态势,于是该同学马上闭嘴。
老师叫大家稍安勿躁,等了大概五分钟,还是没有要来电的态势,听课的老师陆陆续续都走光了,最后就剩下了政治老师和我们。教室里没有一点光亮,我们借着小气吧啦的月光,勉强看清身边人的脸。老师问大家,她这次表现得怎么样,众人齐声说好。但在那时,老师讲到到底好不好完全不重要,重要的是这电还来不来,最后一节无声自习还上不上,晚自习还上不上,这些才是人生的头等大事。
一直挨到课间,楼道里一片沸腾,我们依然没有收到是走还是留的消息,只好估摸着时间,乖乖坐回教室。进来几个老师拿着手电筒清点了一下人数,让班长维持好纪律大家不要乱跑,一会儿就来电了。何欢开始和我讲网上关于停电的段子,说是有一天学校停电了,校长来检查纪律,走到一个班级门口,黑灯瞎火的也不知道进了几班,这个班很吵,校长进去就是一顿骂,然后出去又进了一个门,就感慨道,这个班比刚刚那个班好多了,继续保持啊!实际上,他把这个班的前门后门都走了一遭,骂的和表扬的也都是一个班。
我没笑,何欢很没有成就感。然后她就拖我和她上厕所,我说厕所里面乌漆麻黑的进去啥也看不见啊,她捂着耳朵直说自己憋的不行了。
有一种很小儿科的钢笔,应该是小学时候用过的那种,上面有投影仪,我的晃出来是蜡笔小新,一直以来碍于幼稚没好意思拿出来,是时候发挥它的用途了。
蜡笔小新的肉脸脸印在厕所的墙壁上,何欢安心地蹲到了她的坑坑上,我拿脚抵着门(厕所门都坏了),和小新对视着。也许是她上厕所的声音诱惑到了我,尿意从心头袭来,我催何欢快一点,我也快不行了,她说你怎么能这样,别人上厕所你还眼馋一番。
我俩回去发现大家都收拾好了书包,问颜季是不刚刚老师通知放学了,颜季说没有,反正啥都看不见还不如先把书包收拾好,等到老师一声令下还能快点回家嘞。
忽然楼道外面人潮涌动,大家都背起书包准备回家,拉住一个同学问,老师通知放学了?同学说没有就是看见大家都走了,这么老是坐着也不是个办法。我们听了觉得有道理,就穿好外套也准备回家。一群人冲到一楼大厅门口的时候,看见级部主任正在那里站着,一言不发,手里拿着他心爱的麦克风,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我们推开大厅门,快要完成逃离的最后一步时,脑海里闪过慢镜头,我们快要得逞的欣慰表情,级部主任无可奈何心里又恨糟糟的表情,还有那突然亮了的,一整座教学楼。
外面正在下着很浪漫的雪,我还没来得及出去沾染一片雪花,就被级部主任揪了回来,还没走出校门的同学,也无一例外地被主任的唇枪舌剑召唤了回来,此时距离放学还有将近四十分钟。
教室里灯火通明,大家追悔莫及,当初怎么就没能跑快一点,也不至于现在又坐到这里。
晚上回去和南译说起这件事想要逗他开心,他应该被逗到了吧,回复了我,哈哈哈。
距离那个时候已经过去了好些年,后来也没有声音再召唤我们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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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Z同学已经连着好几天没来上课了,上课发呆的时候,总能撇到她的坐位,我总要不怀好意地想她到底干嘛去了,是不是身边发生了什么了不得了的大事让她无心学习之类的问题,可是这又关我什么事呢。
班主任对于小Z同学不打招呼就不来上课的行为很是不满,每天给她家长打电话,然后家长含糊其辞说不明白个因为所以然,搞得班主任很是焦头烂额,心想这算是什么事啊,成绩刚刚有了些起色就开始懈怠。
而我从小Z同学那里收获到的,大概就是每天早起,还有窃取了一个关于中医的梦想。
进入深冬,我已经连着两个星期没有见到小Z同学了,但我还是每天坚持着早早地去学校,争取在小G来之前把主要的内容过一遍然后去厕所解决宿便。等我上厕所回来以后发现班里已经来了很多人了,却还是不见小Z,说也奇怪,明明此时此刻班里的大家都是日后考场上的竞争对手,可我唯独对小Z心生敌意,就像是那种“你死我活”的感觉。现在这里没有了她,我的战斗力像是下降了一半。我盼望着她回来,又担心她回来的时候带着自己的绝世武功,杀我一屁滚尿流。
我同郝明窗说起我这个窃取的梦想,他说这是好事,还向我推荐了白求恩大学,是人家学校来宣传的时候他记下来的,还鼓励我说我可以。
讽刺的是,当时我的电脑屏幕上搜索的是陕西中医药大学,我的想法不过是,既然你想去西林,那我就找一个离你很近的学校,毕竟我对于大学的想往,不过是离你近一点,最好不要超过两个小时的车程。
这不是我第一次感觉到我同他的差距,如果非要明明白白地算起,恐怕当年中考之前,我一路下滑的成绩同他走势良好的前程相比较,我心里就清楚了也许这真的是人各有命呢,他真的就可以,而我确确实实就不行。但是,当年仅仅是怀着朋友之间的对比就足以让我自卑,克服了好久才能正视我们之间的差距。而现在,他可是我喜欢的人,我又该怎样,看待这样的差距,比肩而立的鬼话,我好像真的做不到了。
那天我睡的很早,打算三点多起床写作业。
到点挣扎着爬起来,索性也没拖沓,捻手捻脚地洗了把脸就开始干活儿。觉得睡意袭来的时候就带上了耳机,死亡循环仅有的一首歌曲《追光者》,也许心手脑第一次一心了,下载的时候,拿着8G的内存卡就独独选了它。
我应该是有想要追寻的人,不然也不会这样。
这首歌循环了好几个月,以至于后来听到前奏就想吐,不是说歌不好,而是那个追寻的人,似乎不应该用这个来表达了。
这段时间的复习似乎进入了瓶颈期,潜力股的成绩早就有了上升的眉目,而像我这种成绩半死不活的人,努力不过是一种习惯,继续了不会有甜头,可是停了一定是深渊。周一的班会课大家想要放松心情,就向班主任申请看电影,班主任大手一挥点头应允,于是班里就放映了鬼片。我全程没敢抬头,听着我的《追光者》,一道一道复习历史集错本。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想哭了,大概率是因为《追光者》的旋律太过于悲伤吧,可悲从中来的时候带给我的除了难过外没有一点点的动力,我只是机械地做着手中的题,至于它为什么是对的,它又错在了哪里,我只知道答案是这样写的,和我没有一点关系。
那天刚刚过了五点钟,我就来到了学校门口,大门还没开,看门大爷的窗帘拉地黑黑的,外面很冷,我一边跺脚一边等待着。过了一会儿,有人敲大爷的窗子叫他开门,是平时打扫楼道卫生的阿姨,因为我这段时间去的很早,和阿姨也混了个眼熟,她看到我很惊讶,问我怎么来这么早,食堂做早饭的阿姨也不过四点钟才来,我都快赶上她们了。阿姨没有直接去教学楼,我低着头踩着路灯下的影子,发现教学楼的门还是锁着,又是一波无休止的等待。哆哆嗦嗦地拿着我的背诵材料,害怕等待浪费太多时间,管他记住记不住就是图个心安。
开门的大爷讶异于我来这么早,我也讶异于自己怎么来这么早,我就这么想进去这里吗,我就非要这样做吗,乱七八糟的思绪又涌了上来,我一边上楼一边抹眼泪,一切来的莫名其妙。
我同南译说,从前我想做水手,现在我想做港口。
他怪我怎么净说一些他听不懂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