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行……灵魂被压榨得太厉害了……”
欧阳恒揉了揉太阳穴，努力平复着头晕目眩的感觉。
现在的他仅是保持站立便已用尽了全力。
“这下该怎么办？面试算结束了吗？”
看着趴在地上的唐明，少年苦笑着摇了摇头。
连面试考官都被打趴在地，所以自己的面试已经算是合格了？
恍惚间，欧阳恒的大脑忽然一片空白。
不知为何，他的视线再也无法从唐明身上移走了。
“杀了他，杀了他，杀了他……”
疲惫不堪的欧阳恒内心深处浮现出了一个念头。
从灵魂中涌现而出的某种强大的意志竟让他对唐明产生了猛烈的杀意。
这杀意如同失控的野马，践踏着欧阳恒的心智。
那个意志告诉欧阳恒，他必须毁灭这个世界，而毁灭的第一步就是杀死所见到的一切生灵。
欧阳恒的视线模糊了，他的眼睛深处隐藏着一丝难以察觉的紫色闪光。
就在他即将被那个混沌意志引向深渊之际，脑海中如魔鬼低语般的声音却像退潮般自行消失了。
“欸？我这是在做什么？”
欧阳恒忽然惊醒，右手摸向腰间的动作也随之停了下来。
他今天是来面试的，并没有装备那把本应随身携带的匕首。
“刚才发生了什么？”
一股意志猛然间出现，又顷刻间消失得无影无踪，让欧阳恒不由得怀疑自己是不是因为精神太过疲倦而产生了幻觉。
旋即，他的背心渗出了冷汗。
自己刚才莫非是想拔出匕首杀死唐明？
自己为什么会产生这样的想法，身体又怎会失去了控制？
更令欧阳恒吃惊的是虽然自己灵能存量依旧见底，但整个人的精神状态却是恢复了不少，就连大脑皮层传来的刺痛感都消失了。
这是被过度压榨的灵魂已经恢复的表现。
“是什么让我的灵魂恢复了？”
还来不及思考这个问题的欧阳恒全身肌肉一僵。
他看到了对战室天花板上正对着他的监控摄像头。
自己刚才的异常举动虽不明显，但万一有人通过方才的监控记录画面分析出了他有想要杀死唐明的意图会有什么后果？
欧阳恒的脑中瞬间模拟了几种可能性和对策。
不管结果如何，他现在都应该先去确认唐明的状态，通过对唐明的救助来掩饰自己刚才的失态。
想到这里，欧阳恒的身体已经动了起来。
“方才击中唐所长的电球不应该会致命，想必他只是晕了过去，稳妥起见，我还是得先去确认下他的脉搏。”
欧阳恒把这句话说出了口，也是预先为最糟糕的情况做准备。
然而，他却再也迈不开自己的脚步了。
恍惚间，欧阳恒感到自己的身体如同消失了一般。
与残疾人的幻肢感完全相反，他的身体明明健在，大脑却意识不到它们的存在了！
“好小子，你以为咱是这么容易翻船的？”
唐明轻快地站了起来，扯了扯身上正面尚且完好的衬衣。
他的眼角溢出淡淡蓝色光点，正在全力施展着某种能力。
“别这么吃惊，这是精神系统的能力。”
唐明慢慢走到欧阳恒跟前，用手指点了点他的额头。
“这……这是什么能力？！”
欧阳恒的嘴里终于能发出声音了。
镇定如他，在这般情况下也难免有些恐慌。
唐明有些得意地笑了笑。
“咱不是说了吗，我是精神系统的。”
“精神系统！”
欧阳恒在学院时也学到过这个能力系统。
超越者的能力系统共有五类，除了能量系统和战斗系统外还有侦察系统和辅愈系统，以及最为罕见的精神系统。
对于精神系统，学院的教科书上只是一笔带过，并没有详细介绍归属于精神系统的已知能力。
欧阳恒曾多方打探，也没有得到更多的情报。
精神系统的能力极其罕见，是一种能够直接干涉人类心智和灵魂的可怕异能。
欧阳恒万万没有想到，这位唐所长竟然是传说中的精神系统超越者。
“这能力叫做‘认知阻断’，咱只是切断了你的大脑对身体的认知而已，你不用这么慌。”
欧阳恒第一次遭遇精神系统的超越者，也第一次认识到了精神系统能力的可怕之处。
倘若被绳索捆缚身体还能尝试挣扎，但是被这种精神能力制服后，大脑却是直接忽视了身体的存在……
空无一物的感觉着实令人恐惧。
唐明微笑着看着欧阳恒——
自己虽然用能力制服了这名少年，但方才的战斗毫无疑问是欧阳恒赢了。
他之所以答应欧阳恒前来面试，只是出于对前任所长的承诺，绝不拒绝任何一个面试请求。
但现在的他却是有些庆幸当时自己没有直接拒绝这名少年。
他从欧阳恒身上看到了自己年轻时的影子。
灵魂贫弱，毫无依靠，靠着自己的努力一步一步地往上爬。
唐明被人们称作天才，却很少有人知道他的过去。
当然，这又是另一个故事了。
总之，自己对于欧阳恒来历的担忧仍然存在。
不过……没有什么问题是不能解决的。
更何况今天“面试”前发生的一件事让唐明有了解开欧阳恒来历的底气。
走一步看一步吧……
唐明如此想着。
既然主考官都输了，那收下他也是无可奈何的了吧。
话虽如此说，不过唐大所长也是要面子的。
他拿着灵能枪对准了动弹不得的欧阳恒，然后郑重其事地清了清嗓子。
“这样就算是你输了啊，不过咱还是决定录取……”
话没说完，欧阳恒的拳头已经狠狠地砸在了唐明脸上。
“唉哟！”
唐明大吃一惊地往后退了几步，显得很是狼狈。
“你是怎么挣脱咱能力控制的？！”
欧阳恒没有回话，又是一拳向前挥出。
唐明定睛看向朝着空气盲目挥拳的欧阳恒，立刻明白了眼下的情况。
他的能力并没有失效——
欧阳恒是用仅存的灵能产生了些许电流，让电流灼烧肌肉，刺激身体强行动了起来。
空气中弥漫的焦糊臭味也印证了唐明的推测。
“你小子……”
欧阳恒已经失去了意识，但他的身体还在“攻击着”看不见的“敌人”。
不惜自残也要咬敌人一口？
这性格和我可真像……
唐明在心中暗叹。
他从口袋里掏出了通讯器，摸了摸肿起的脸颊，拨通了号码。
“浩啊，别笑了……上来帮咱抬下这小子，咱得去休息会儿。”
“哈哈，明白，两人份的治疗剂是吧？”
“你明白就好！”
很快，两人七手八脚地把欧阳恒搬到了治疗室，注射了“小珊”亲自调配的治疗剂。
“真疼……要不是咱事先有所准备，现在趟床上的就是两个人咯。”
唐明把破破烂烂的衬衣扯下来扔进了一旁的垃圾桶，露出里面被烧得漆黑的绝缘防护服。
“啧啧，明哥，你可真逊。
“你闭嘴。”
唐明随手把桌上的一份文件扔给了在一旁嬉皮笑脸的男子。
“喏，你看看这小子的简历。”
男子接过简历，认真翻看着，慢慢露出了惊讶的表情。
“考核成绩满分？实战成绩满分？”
“你以前见过这样的人吗？”
“单项满分倒是有不少，可是双项满分……我还真从没见过这样的学霸。”
“这就是了，你认为这样的人为何没有事务所收留，最后到了咱们这儿？”
“灵能强度倒是马马虎虎……不过，这控制力可是有些亮眼。”
男子摇着头。
“明哥，我想不明白……再说了，你都想不明白的事，我又怎么会知道啊！”
男子的嗓门很大，唐明的耳膜被震得嗡嗡发响，不过他也早就习惯了，并不介意。
“对了，明哥，刚才我在看你们战斗视频的时候发现有些问题……”
唐明看了眼昏迷在床上的欧阳恒，把男子拉出房间，在走廊上打开了手腕处便携式信息屏蔽力场的开关。
“发现这小子在咱倒地后动了杀心？”
“哦，你知道啊。”
“废话，咱当然知道，你真以为咱制服不了他？”
唐明有些心虚地咳了咳。若是不是自己事先有所准备，还真有可能因为大意……
“他的行为很奇怪，想杀咱似乎是临时起意的……”
男子没有接话，只是默默直视着唐明的双眼。
半晌，唐明揉了揉自己的眼睛。
“放心吧，这件事我有办法调查清楚，若他真是局里安插过来的人，那只会对咱们更有利。”
“明哥，你有安排，我便放心了。”
男子点了点头不再多问，缺乏好奇心，这是他的优点。
他的手握的很紧，好像想起了什么。
“对了，瞳姐那边又有消息了。”
“嗯，知道了，今晚‘聚会’时再详聊吧。”
唐明看着一脸严肃的男子，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
“行了，放心吧，一切都在咱的计划中。”
“嗯。”
唐明关掉了屏蔽力场，两人周围的空气似乎也随之轻松了不少。
“咱去看看那小子，你该干嘛干嘛去吧，待会儿他醒了再通知你。”
唐明不再理会男子，转身推门走进了医务室。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