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生了什么？
天空妖异的氛围让躲在藏身处的顾雪晴感到不寒而栗，某种隐藏在灵魂深处的熟悉感和敌意让她险些忘记了目前的处境。
“别慌，别出声。”
她的脑海里传来了李雨齐的声音。
“怎么回事？‘作战辅助系统’失去信号了！”
欧阳恒比划了几个手势，试图重新让“作战辅助系统”链接上管理局的网络。
然而不仅是“作战辅助系统”，就连通讯器都失去了和管理局信讯司的联系。
“李雨齐，这不会也在你的计算之中吧？”
顾雪晴强行把溜到嘴边的话憋回了肚子里，脸涨得通红的银发少女焦急地看向了面无表情的李雨齐。
“这当然不在‘混沌演算’的计划之中。”
李雨齐一脸漠然地抬头看了看天空。
“是出现演算误差了吗？”
“没有，并没有计算误差，但结果却出现了变化。”
“为什么会出现这种情况？”
欧阳恒还算镇定，至少目前天空中出现的异状还没有直接影响到躲藏在隐蔽处的三人。
“我的‘混沌推演’是通过计算所有粒子的变化趋势来预测未来。”
“然后呢？”
“计算无误而结果发生了变化，就只有一种可能性。”
李雨齐习惯性地扶了扶眼镜。
“那就是某种既非物质、又非能量的东西干涉了演算结局。”
“你是说……”
既非物质、又非能量，这样的东西据欧阳恒所知只有一个——
那就是灵魂。
天空中的紫色光芒是某个灵魂发散而出的灵能光带？
欧阳恒的脑海里第一个浮现出的字眼就是“灵种”。
出于人类灵能共相性特质的原因，无论灵能有多强，都只会发出蓝色光辉。
而这种诡异的紫色光芒……
除了灵种还能是什么？
欧阳恒并不知道七啸的事，从他所掌握的信息只能得出这个结论——
A城中出现了和自己一样身怀灵种的人，甚至有可能是灵种完全被激活的“失心者”。
“别想了，不是灵种。”
李雨齐的声音充满了毋庸置疑的肯定。
“你凭什么这么说？紫色灵魂，除了灵种还能是什么？”
顾雪晴担忧地看了看欧阳恒，又看向了李雨齐。
如果A城出现了“失心者”，那任务的情况就会变得非常复杂，在联络不上管理局指挥网络的情况下，顾雪晴已经有些慌了。
“别置疑我的看法，在我眼里，你就像只单细胞草履虫一般愚不可及。”
“你说什么？！”
欧阳恒赶忙拦住了顾雪晴。
“冷静些，现在不是吵架的时候！”
他自然相信李雨齐的判断，但他说的话的确有些过分了。
“李雨齐，我知道你很厉害，但也别瞧不起人行吗？我们当务之急是确定接下来的行动方案！”
“啊，抱歉，刚才是我不对。”
出乎欧阳恒的预料，李雨齐居然毫不犹豫地向顾雪晴道了歉。
“哼！既然你这么聪明，那就说说接下来我们该怎么办？”
顾雪晴也识趣地没有再追究下去。
“怎么办？当然是先完成任务啊。”
李雨齐耸了耸肩。
“完成任务？你不是说演算结果已经发生改变了吗？”
“对啊，是改变了，现在已经没有超越者驻守在能量中枢附近了，准确地说附近已经几乎没人了。”
“没人了？！”
惊呼出声的顾雪晴捂住了嘴，而李雨齐也没有一点责备她的意思。
“就在半分钟前，最后一个反抗军超越者离开了能量中枢。”
他不再使用能力，也直接开口发出了声音。
“为什么会这样？他们放弃A城逃走了？这不可能吧……”
“他们做什么，和我们完成任务又没有关系。”
说罢，李雨齐大摇大摆地走了出去。
“等等……”
追着李雨齐离开藏身处的顾雪晴和欧阳恒惊讶地发现，之前还部署着严密防守的能源中枢入口现在果然已经空无一人。
放眼望去，A城的街道上一个反抗军士兵的身影都没有，整座城市的守备部队好像突然消失了一般。
就连远处本应连续不断的爆炸声也变得断断续续，战斗似乎离A城越来越远了。
“……”
诡异的景象让欧阳恒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能够解释眼前状况的可能性只有一个，但他却不敢再往下想。
“走吧，先完成任务去。”
对城中异象显得毫不在乎的李雨齐拿出破解器，插入了能源中枢入口门禁的控制台。
现在完成任务还有意义吗？
欧阳恒始终还是没有把这句话说出口。
“已获得进入许可，权限等级一级。”
不到半分钟，反抗军多重加密的门禁系统就被李雨齐彻底破解了。
“还用得是五十年前的加密技术，真是无趣。”
李雨齐扯下破解器回头看向了欧阳恒二人。
“你们在等什么？”
“……”
欧阳恒不知道自己为何停下了脚步。
在他的眼中，这位戴着金丝眼镜的少年也变得越来越神秘。
李雨齐究竟是何许人？
灰羽事务所所长李应的儿子？
年仅十七岁的天才少年？
诗雨研究所的特聘研究员？
这位戴着金丝眼镜的少年身上藏着太多太多的谜团了。
他对灵种有非常深的研究，甚至能够让人任意“出入”奇特的“黑暗空间”。
他可以进行骇人听闻的“混沌演算”，以近乎诡异的方式带领小队潜入了反抗军城市的核心。
他还能够操控别人的灵魂，身具多种就连顾雪晴都闻所未闻的“独有能力”。
这样的人绝不可能只是一位初入管理局的A级超越者。
他的真实身份到底是什么？
他又是带着何种目的参与了这次任务？
无数纠缠的信息在欧阳恒的脑海中翻涌着，让他的心中充满了疑虑。
欧阳恒看了看身旁的顾雪晴。
很显然，她也察觉到了李雨齐的异常。
“你们两位，这是不想完成任务了？”
“……”
李雨齐看似困惑地歪了歪头。
“任务当然要完成，但是能先告诉我们你是谁吗？”
顾雪晴把两人心中的疑惑问了出来。
“我是谁？”
“李雨齐”笑了起来
“想不到你也不是那么笨。”
“……”
“不过，我是谁不重要，你们只需要知道，我能带你们完成任务，这不就足够了？”
“……”
“还是说，两位认为没有我的帮助，也能从这里全身而退？”
“……”
“李雨齐”的话一点都没有错，选择权始终在欧阳恒自己手中。
从当初接受“李雨齐”的帮助，暂时消除了灵种的威胁，到数小时前和“李雨齐”重逢，组成了三人小队，再到接受了所谓的“必死”任务，最终潜入到了能量中枢门口。
“李雨齐”到底是谁这个问题早就不重要了。
重要的是欧阳恒已经选择了借助“李雨齐”的力量。
仅此而已。
“你们再不来，我就一个人下去了哦。”
眼镜少年的笑容好似带着某种魔力，让人无法抗拒，无法拒绝。
说罢，他踏进了闪烁着暗淡光芒的升降舱，按下了几个按钮。
“等等！”
在舱门即将关闭的瞬间，欧阳恒和顾雪晴双双了挤进去。
显然，他俩再次做出了选择。
升降舱内控制台上显示着三人目前的位置。
从地表到地底三千米。
十分钟左右的路程在欧阳恒感来有如数小时般漫长。
升降舱内的灯光忽明忽暗，照射着三人的脸庞。
“……”
“……”
沉默让人发疯。
猜忌开始发芽。
“叮！”
随着抵达能源中枢总控制室的提示浮现在升降舱控制台上，舱门也随之缓缓打开。
“你们是……”
惊愕还未出现在守卫脸上，顾雪晴手中的刀柄就已经撞击到了他们的胸口。
“噗”地两声闷响，几位非能力者守卫应声瘫倒在地。
普通人在顾雪晴这样的A级超越者面前自然毫无还手之力。
“给我两分钟来启动能源中枢的自毁程序。”
“……”
“李雨齐”轻快地越过守卫的身体，走向了房间尽头那台有十余米长操作面板的能源中枢总控制台。
将心中的疑惑问出口的顾雪晴似乎不知道该如何面对李雨齐。
她拿着灵能刀，默默地守在升降舱门口，不再往前。
欧阳恒却无法压抑住内心的好奇，跟着“李雨齐”来到了总控制台前。
越过布满密密麻麻闪烁着光点按键的总控制台，欧阳恒的视线停留在了观察窗后的能源中枢之上。
巨大的空洞中漂浮着近五百米高，直径超过一百三十米的巨大锥型水晶体灵能聚能管。
这台“庞然大物”能够收集地球产生的“天然灵能”，将之供给给“南美自由联盟”的所有耗能设施。
虽然按照“李雨齐”的话来说，它也只是五十年前的技术，但其规模之大，景象之壮观还是让欧阳恒震撼不已。
“欧阳恒，你有想过为什么地球会产生灵能吗？”
在总控制台上“运指如飞”的“李雨齐”歪着头瞥了眼正惊叹于人类造物之伟大的欧阳恒。
“……”
“喂喂，就算我不是所谓的李雨齐，也不算是你们的敌人吧？这样无视我，还挺让人受伤的。”
“你从什么时候开始就不是‘李雨齐’了？”
欧阳恒的话让“李雨齐”一愣，连手上的动作都停了下来。
“你还挺聪明，在所有的实验体中大概算是最合我口味的。”
“你既然不愿意回答，那我们还有什么好说的？”
“哈哈！”
“李雨齐”哈哈大笑起来。
“你真的想知道？”
“当然。”
欧阳恒从聚能管上收回了视线。
“那我就破例透露一点，不过你要替我保密哦。”
“……”
“从出生那天起，李应的儿子就不再是‘李雨齐’了。”
“出生那天起……”
“没错。”
“李雨齐”笑着按下了最后一个按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