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唐盛世,为中华一时之盛,天下向圣,四海归心。
盛世衍生出的江湖同样堪称为一时之盛景,在这个年代,武林江湖中的侠剑士层出不穷。
江湖,就是个充满着腥风血雨的场所,有人流血有人饮恨,自然有人飞黄腾达,成为江湖一时追捧的对象。
盛世天下起风云,刀剑侠士江湖行。
莫道侠影江湖远,江湖处处舞升平。
然而,一入江湖身不由己,又有几人能全身而退?盛世的江湖,一派歌舞升平下,掩含着的又是何等的凄凉和悲壮的江湖。
都岭绝堡地处云贵高原山区,虽然地处偏远,却是一个天下皆知的武林小胜地,因为这里的主人名字叫做都天武,其他的都不重要,只要有这个名字在,都岭就可以成为武林小胜地。
其实这个都天武并非江湖十大顶尖高手,也不是什么传说的隐士高人,比起浮云长者、赤炎魔、公孙红娘、薛大侠等顶尖角色更是有所不及。但他,却是这个年代的江湖成功典范,他武功惊人,在京城时游走于各王公贵族之间,在达官贵人之中拥有很高的名气,打通了权贵的关节,建立了很强的人脉关系。
当他成名之后,他没有贪恋富贵,而是急流勇退,带着大量的金钱回到家乡建了这座都岭绝堡,到了此时,江湖人才敬他道德高绝,他的名声就真正的大成了。
这之后,都天武在都岭绝堡收徒授武,数十年的经营,终于让绝堡成就了武林小胜地的名望。
绝堡后山有一片小空地,空地与习武场相连,又与后山的树林子相连,这独特的地理位置,造就了一个得天独厚的聚集地。没错,由于地理原因,很多人都喜欢到这里,但这些人,都是小孩子……
这里就是孩子的聚集地,想玩想闹、想爬树想习武都行的地方,的确不错……
今天,这里如往常一样热闹,一个胖大的孩子带着一群孩子围住了一个瘦小的孩子,只见那胖孩子一副吃人的德行:“死人云!你个小野种竟敢天天都来绝堡混,别以为你滑溜,爹爹我就捉不到你!”
那个瘦小的孩子也不害怕,仿佛见惯了这个场面一般:“得了吧,就你那一身肥膘?肥炎炎,男孩子都让你叫来堵我了,不是一样堵不住吗?我还以为,你会考虑让女孩子也加入呢。”
胖孩子勃然大怒:“死野种,你炎爹爹绝不会让女人帮忙的!不像你,只会躲在你野妈妈那里!”
瘦孩子一下也怒了:“你放屁!敢再说一遍,我扯烂你的嘴!”
胖孩子阴阴一笑:“来呀,爹爹我带着狗子虎子牛子练了几个月的功夫,可不是白练的!大家上!”
小孩子打架,场面也算热闹的,可惜,这是一群孩子打一个……
在都岭绝堡的后山,一个鲜有人知的所在,那儿有一个即使堡中的人也看不到的地方。从绝堡的后门出去之后,再走好几里地,转好几个弯,还要再走上小半晌才能看到一间低矮的民房,因为这个离群索居的民房极不容易被发现,住在这里的人,当然也是常年不会与外人相见。
这天上午,阳光明媚,从那隐含极深的民宅中走出一个村妇打扮的女子,这个女子将晾干的衣服收了下来,挑着两个空水桶便往后山的深处而去。
到了下午时分,天色有些暗沉下来,村妇挑水归来,将水倒入水缸之后,擦了擦头上的汗,望天吁了口气,自语道:“天又变了,也不知云儿哪去了。”
住在这隐蔽民宅的人总共只有两个,那是相依为命的两母子,那孩子的小名叫云儿,也就是在绝堡小空地上独自面对群孩的那个瘦小孩子。
这个云儿生性好动,活泼伶俐,妇道人知道,云儿这个时候一般是跑出去玩去了,只是今天天色忽然阴沉了下来,妇道人有些担心。这黔蜀山区的天气说变就变,而且山雨一来,温度也会跟着大变,这正是黔山下雨如过冬,只要一下雨,温度便会大降,如果孩子还在外面玩,很可能会着凉感冒的。
妇道人担心了好一阵,又放下心来,孩子哪有不生病的?况且云儿那个孩子聪明机灵,一定坏不了事,吃不了亏,还是做饭等他回来吧。
等妇道人安下心来,便回头进屋做饭去了。
细看这妇道人的容貌,只怕谁都会大吃一惊,绝世风华!一身土气的村姑打扮竟然掩盖不住她绝世的风华,臃肿的衣物在她身上竟也显得得体,虽将她的身段含住,看不出好坏,却完全无法掩去妇道人的艳色,那素质兰心的气质,更是无法阻挡。
这么一间普通的民房之中,竟然含着如此绝美的女人,难道这民房竟是含娇的金屋不成!
漂亮女人哼着小曲,随意地做着饭,没多久,民房中便升起了袅袅炊烟,远远看去,宁静而祥和。
很快,饭就做好了,算算时间,云儿也该回来了,妇道人将饭菜端上桌,皱着眉又朝外看了一眼,天色是越来越沉了,云儿究竟是怎么了?平常这个时候,即使天色再好,他也该蹦蹦跳跳的回来了啊,今天这种天气,怎么反倒不见踪影呢?
妇道人左等右等,饭菜都凉了,却还是没见云儿回来,她终于开始焦急起来,心中一急,便怎么都坐不住了。
终于,她决定起身到门口看看,于是她走到了门口,皱着眉看着门外。
说来也巧,当妇道人刚好朝门外探头时,第一道雷光正好闪过,在大门口正好能看见。
妇道人吓得一愣,怔怔地看着天边,那里歪歪斜斜划下一道电光,又过了好一会儿,雷声才响起……
“糟了!要下雨了!”轰隆的雷声震得妇道人全身激灵一颤,总算回过神来,连忙冲到里屋去,抓起了一把油伞,冲出了房门,她知道房门不用锁,因为这里起码两年没人来过了。
“云儿!云儿你在哪!”
大雨终于倾盆而来,这瓢泼的大雨的来势比想象中的凶猛,这个可怜的母亲一路跑到绝堡之下,便无法再前进了,这里是她说什么也不愿意靠近的地方,因为……
云儿竟然还没找到……
妇道人迈着沉重的步伐走回了她的房子,该找的地方都找过了,云儿竟还没有回来,妇道人的心更加焦急了,云儿呀,下这么大的雨,你究竟跑到哪玩去了?
妇道人急了一会,心里强自镇静下来,云儿是个有分寸的孩子,自己应该相信他,于是镇静了下来。回头一看,桌上的饭菜也凉了,妇道人看了看屋外,想了想,干脆先把饭菜热一热吧。
不一会,饭菜热好,妇道人将热好的饭菜端上桌时,终于发现了孩子的下落。
隐约间,从屋里看得到的道路的尽头处有一个孩子,这个孩子对于大雨的浇淋毫不在意,只是低着头缓缓行走在滂沱的大雨之中,就好象行尸走肉一般。
那不是云儿又是谁!
妇道人赶紧将手中的东西扔到桌上,急匆匆冲入大雨之中,二话不说,拦腰抱起孩子朝屋里就跑,这一刻,一个母亲的泼辣被她诠释得淋漓尽致。
妇道人急急忙忙地把孩子放下,大声斥道:“云儿,你跑哪儿去了!为什么现在才回来?是不是又和那些女孩子……哎呀,你脸上有伤,怎么回事……又是少爷他们合伙欺负你?”
母亲先是责怪孩子四处瞎玩不知回家,接着,她发现了孩子脸上的淤青,再然后,母亲才发现,平常活泼乱跳,开朗好动的孩子,此时却深沉的低着头,一句话也不说。
“唉……”妇道人叹了口气:“挨打了?男子汉有泪不轻弹,但也不能憋着。”
不用问,聪明妇道人已经明白,在这孩子身上发生了什么事了,这个孩子是个好孩子,一向开朗乐观,虽然年纪不大,却颇为虚怀大度,只可惜命运弄人,他自出生起,就是这种不明不白的身份,怪只怪自己……
云儿摇摇头,泪花却在眼睛里打转:“娘,我才不哭,我不委屈,死炎炎一直叫我野种,我不在乎,可他们说娘……”
小小年纪,他竟能硬生生将嘴边的话咽回去,只是一大滴泪水终于没忍住,顺着孩子倔强的左脸划了下来。
妇道人叹了口气,硬着心肠沉下脸来:“所以,你就打架了?”
云儿使劲抹掉了那滴眼泪,小心地一缩脖子,最后却还是老实的点了点头。
妇道人摇了摇头,说道:“衣服脱了,自己把手伸出来。”
“娘……”
“脱了!”
云儿可怜巴巴地看着妇道人,抖栗着将身上的湿衣服脱掉,妇道人已经进入里屋,拿出了一套干衣服来,可在她手里,却还拿着那个东西,那个让云儿抖栗害怕的东西……
竹笋炒肉不好吃,因为竹笋是硬的,炒的肉是自己身上的。
妇道人先拿衣服给小云儿换上,然后拿起竹条,沉静地问道:“云儿,娘是怎么跟你说的?”
云儿将头缩进脖子里,说道:“君子动口不动手,还有,好汉不吃眼前亏。”
看着他可怜巴巴的样子,妇道人忍不住轻笑,随后摇了摇头:“不吃眼前亏?娘怎么跟你说的?什么时候能打架,什么时候不能?”
云儿乖乖说道:“是,为了朋友可以打,为了受欺负的女孩子可以打,还有,不打自不量力的架。”
妇道人噗笑了一声,又沉下脸,柔声说道:“云儿,要保护女孩子,要保护你的朋友,除了这些,能忍就忍了,如果你以后长大了,不要管别人怎么说,只要做好你该做的……”
“不需要打架,一切事情都可以迎刃而解。”两人异口同声。话没说完,一竹条落在手心上,疼得云儿直叫。
“油嘴滑舌,我叫你以后别犯傻,不要乱打架,你听到没有?”妇道人貌似恶狠狠的声音,实际上险些笑出声来。
“哎呀,哎呀!”为了掩饰笑意,妇道人只好多打了两下,她心里清楚,这个小鬼机灵古怪,叫得虽然凄惨,其实自己已经省力了,打得并不疼。
“好了,别装了。”妇道人没好气放下竹条,一点他额头:“娘是告诉你,不能就知道打架,平常我是怎么教你的?”
“是,“云儿立即把手缩了回去,昂头说道:“娘说,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可是娘,什么是君子报仇啊?”云儿理所当然地问。
妇道人替他换掉湿衣服,白了他一眼:“君子报仇,实际上是不动刀子的报仇,那又叫不战而屈人之兵,明白吗?”
云儿诚实地摇摇头:“不明白。”惹得妇道人一阵轻笑。
“那是因为你懂的太少,别人不服你。所以说,君子报仇还要十年呢,时候不到,谁也没有办法的。”妇道人将云儿抱到凳上,微笑着循循善诱:“你现在还小,等你长大了就明白了,如果你能让别人怕你,不敢动你,其实你就是赢了,懂了吗?快吃饭吧。”
云儿眨巴眨眼,想了想,问道:“你是说,我站出去,我们两边没打架,他们怕了我,服了我,也是我赢了?”
妇道人毫无防备的点点头,不明白这孩子又想到了什么。
云儿忽然笑了起来:“哈哈,那么,我认为他们怕了我,我们不打了,那不也是我赢了吗?”
妇道人终于没忍住,捂嘴一笑:“小机灵鬼,自认为赢了也可以啊!哈哈,好了,别贫嘴了,现在不难过了吗?吃饭吧,饭菜刚热的,又要凉了。”
“好的,妈妈!”云儿灿烂地笑了。
母亲大概猜到,这个孩子是因为自己被人说成是****、狐狸精、野妈妈,这才愤而还嘴反击,进而动手的。
因为一些男人的私欲,无辜的女人成为了受害者,孩子也成了众人嘴中的野种,处处被人看不起。最大的受害者究竟是谁?被侵犯的女人?原配大老婆?还是这些孩子们?
还是那个男人的良心?